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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對於這件事,李勛也知道了,如今大齊剛定,李勛自然得把耳朵豎起來。


  外頭的風吹草動,都會影響大局。


  「皇上,太后已經朝著這邊來了。」楊雲錫行禮。


  李勛握緊了手中的墨筆,瞧著筆尖的墨滴落在案上,於摺子上暈開漆黑的墨暈。


  「晉王殿下慣來不喜旁人插手他的事,這頭剛將了雍王殿下一軍,太后已經很不高興。難得有了這一次機會,恐怕……」袁成輕嘆。


  李勛還能不知道李朔的脾氣,還能不知道太后的性子?


  放下手中御筆,外頭便響起了高昂的喊聲,「太後娘娘駕到!」


  深吸一口氣,李勛起身走下書案朝著卓太後行禮,「兒臣給母后請安,母后怎麼今兒過來了?」


  「哀家問你,欺君之罪該當如何?」卓太后劈頭蓋臉的就問,全然不給李勛喘氣的機會。


  「回母后的話,理當處斬。」李勛俯首。


  聞言,卓太后輕哼一聲,「那好,如今外頭都在傳沐桑榆乃是娼妓所生,一個低賤之人怎麼會進入宮闈成為秀女呢?這背後,難免有些污穢。」


  「皇帝,你是一國之君,有些東西該立立威了。沐桑榆欺君罔上,為了攀龍附鳳而隱瞞自己的出身,實乃罪無可恕,理該下旨處斬!」


  李勛直起身子,龍袍在身,一口氣憋在了胸腔處,「母后所言極是,只是這道聖旨,怕是下不得。」


  「哀家知道,你跟晉王手足情深,可皇帝也要知道,留著這樣的女子在晉王身邊伺候,有損晉王的軍中威名。低賤之人,城府之深,你就不怕她生出別的心思嗎?」


  李勛點點頭,「朕當然知道此事不可取,可母后難道就沒想過,何以好端端的突然生出了這些謠言?人言可畏,這是有心人有意為之。」


  「若朕貿貿然下旨,不但有損朕與晉王之間的手足之情,還可能會冤殺無辜。謠言終歸是謠言,出了事不得先處理嗎?怎麼就先殺人了?」


  「殺人不過頭點地,今兒朕這聖旨一旦落下,金口玉言可就沒有收回的餘地了。若晉王抗旨不遵,母后是否要在大梁使團到達之前,讓朕一併殺了晉王?」


  卓太后沒想到這李勛的口才,竟然這麼好,說得人無可反駁。


  眸色微沉,她倒是得好好的,重新掂量李勛的分量。


  看樣子,皇帝的翅膀,越來越硬了。


  「母后!」李勛行禮,「空穴來風並無緣由,但如今咱們得查清楚原由再做決議。此事,朕一定會嚴查,給母后一個交代!」


  卓太後點點頭,「好!那哀家就等著皇帝的交代!」


  語罷,卓太後頭也不回。


  再過些日子,這皇帝位怕是再也無人能撼動了。


  目送卓太后離去的背影,李勛的臉色快速黑沉下來,「更衣,去晉王府一趟。」


  「是!」楊雲錫與袁成雙雙行禮。


  皇帝這次壓住了太后,可未必能壓得住外頭的文武百官。


  所以心病還需心藥醫,還得去找根源才是。


  李勛來的時候,李朔並不在府中,似乎是去處理什麼事。


  桑榆知道李朔這人慣來算無遺策,在回城的路上定是早就想好了對策,這會已經去辦了。相信過不了多久,這謠言就會被壓下去。


  可桑榆沒想到,李勛會親自過來。


  不過是一個婢女罷了,犯得著當今聖上親自前來?

  行了禮,桑榆垂眉順目,面上沒有半點情緒波動,「晉王殿下不在府中,奴婢不知皇上駕到有失遠迎,還望皇上寬宥。」


  李勛望著眼前的女人,揮手退了所有的人。


  屋子裡,就剩下他們兩個。


  桑榆不想和李勛單獨相處,早前在攏月閣還有個劉燕初在,可這兒……李朔不在,她便有種孤立無援的錯覺。


  李勛上前一步,她便退後一步。


  直到退無可退,桑榆才抬頭望著眼前的李勛。


  褪卻龍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樣,以前種種都隨著傅雲華的死,再也回不去了。


  「你可知朕這次是為你而來?」李勛望著她,眼睛里閃著微光。


  桑榆斂眸,別開視線不願多看他一眼,「多謝皇上,謠言止於智者,想來皇上定是個智者,不會被這些謠言所蒙蔽。」


  「朕想親自問你一句。」李勛盯著她,「你若說不是,朕便信。」


  心頭微微一鈍,卻沒了疼痛的感覺。


  原來死過一次,早前的那些期許與愛也會隨之死去。


  桑榆抿唇,「皇上聖明自有決斷,想來皇上更相信晉王殿下。得晉王殿下信任,奴婢已無所求。」


  「你一口一個晉王殿下,可如今問你的是朕?」他眸色微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沐桑榆,是朕在問你話,是朕不是晉王,你聽明白了嗎?」


  桑榆抽回手,長長吐出一口氣,冷著臉行了禮,「多謝皇上信任,奴婢聽明白了,只是皇上不明白!奴婢與皇上一樣,相信晉王殿下能平息此事。」


  「太后已經進了御書房,就堵在朕的門口要賜你欺君死罪,你還不明白嗎?」李勛勃然大怒,眸色通紅,「若是朕點了頭,便是晉王都未必能護得住你!」


  聞言,桑榆不緊不慢的跪地,「多謝皇上不殺之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勛僵直了身子站在原地,悵然若失的望著磕頭的女子。


  她還是那個傅雲華嗎?

  褪卻了一身的驕傲與華貴,將橫亘在他們之間的溝壑,挖得更深更狠,再無可能。


  桑榆伏跪在地,不卑不吭,淡漠疏離。


  「沐桑榆。」李勛低低的喊著她的名字,「你起來!」


  她徐徐抬起頭,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然後弓5;151121779088459著身子退開,與他保持了安全距離。


  他的手伸在半空,還來不及擁抱便已經失去了擁抱的資格。


  指尖輕顫著,雙臂微微垂落,李勛苦笑兩聲,「此事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你且與朕實話實說。」


  桑榆低著頭,畢恭畢敬的應聲,「是!」


  曾經最親密之人,轉身人走茶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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