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硃砂痣?」桑榆一愣,她倒是真的沒注意,畢竟這身子也不是她原來的身子,有些細節問題還真的不知道。
夕陽輕輕點了一下桑榆脊背上的位置,「就在這兒。」
「早前沒發現嗎?」桑榆問,「我自己也不曾注意。」
夕陽伏在浴桶邊上,仔細的想了想,然後認真的搖頭,「我敢肯定,之前絕對不沒有。這顆硃砂痣,是姐姐回來之後才有的。」
「是嗎?」桑榆眉心微蹙,「紅色的?」
「對!」夕陽頷首,「顏色很鮮艷,瞧著又不像是尋常的硃砂痣。就這麼一點,倒像是銀針戳過之後留下的孔。可若是銀針,不得早就癒合了嗎?」
桑榆也想不通這是怎麼回事。
「姐姐可有什麼不適之狀?」夕陽問。
桑榆搖頭,「沒有。」
夕陽不解,「那就奇怪了,難道真的是尋常硃砂痣?」她輕輕摁了一下,「疼嗎?」
「不疼。」桑榆輕嘆,「估計是硃砂痣吧!突然長出來的,也不是沒可能。」
夕陽頷首,「那姐姐若是覺得身子不適,一定要說出來。若是硃砂痣那便是最好不過,不必擔心。」
等著桑榆都快歇下了,李朔都沒回來,真當如夕陽所言,能不能回來都是個問題。
冬日夜涼,夕陽將暖爐挑得旺一些,這才小心翼翼的離開房間。
可桑榆怎麼都睡不著,被窩裡是冷的,身邊少了一個人,還真是冷得厲害。
直勾勾的盯著房門口,她想著李朔此刻在幹什麼呢?
是不是被卓瑾心糾纏著,又或者被方芷韻下了手,還是正在回來的路上?
亥時的更鼓已經敲過了!
李朔始終保持著冷漠疏離的狀態,滴酒不沾,面不改色。在所有人眼裡,他就是殺人不眨眼,是個統領三軍的將軍,嚴肅慣了。
所以他這副模樣,大傢伙也都習慣了。
方芷韻和卓瑾心一左一右的坐在他邊上,可這人就像是個冰塊捏的,目不斜視,面無波瀾。
不管是方芷韻的酒,還是卓瑾心的酒,他一概不接。
誰都知道,晉王很少喝酒,因為他必須保持清醒的頭腦,而酒色財氣最容易讓人犯糊塗。
卓太後有些頭疼,這卓瑾心怎麼都說不通,為何非要在李朔這一棵樹上吊死?但凡李朔有一點點心動,卓太后都還能有法子撮合。
可現在呢?
這不明擺著,牛不喝水沒辦法強按頭嗎?
因為是太后與皇帝單獨設宴,所以並無文武百官,說白了就是自家人。
李朔也不是傻子,早就看出來這怕是卓瑾心的意思。
「李朔哥哥。」卓瑾心笑著往李朔的碗里夾菜,「你一去那麼久,好不容易回來了,咱們今晚不醉不歸!」
「郡主住在宮裡,醉亦當歸。本王可不行,家中有人等著,放出去的風箏豈有不收回的道理?」李朔不冷不熱。
所以不管什麼時候,桑榆都是最好的借口。
卓太后的臉色不是太好看,「你此去利州,路上多舛,此事……」
「人不是已經送回來了?」李朔瞧了一眼對面始終一言不發的雍王李珩,「二哥,你也見到了吧?」
李珩笑得涼涼的,「老五這話什麼意思?見到了什麼?」
送進雍王府的,黑白都是他李珩一人說了算。
「二哥緊張什麼,我就是隨口一問。」李朔不抬頭,慢條斯理的放下手中杯盞,這話其實也是說給太后聽的。
卓瑾心不明所以,「什麼人?」
她在宮外,自然不知這宮裡頭髮生的事情。
更何況,她也不關心這些事情。
卓太后冷了音色,「今兒難得晉王從利州平安歸來,舊事不論。」
李朔不溫不火道,「太後娘娘所言極是,反正微臣毫髮無傷,所以這刺客一事權當沒發生過。」
「大齊的晉王遇刺,朕卻要當瞎子聾子,等大梁使臣到來,還以為朕是多昏聵無能之輩。」李勛冷哼兩聲,但也沒有意指何人。
「皇上!」李珩起身行禮,「微臣以為此事理當細查,微臣願意替皇上分憂。」
「二哥果真是忠君愛國。」李朔放下手中杯盞,唇角微微揚起嘲冷的弧度,「此事理該交由三司會審,不需二哥插手了。」
李珩直起身子,沒有言語。
「好了!」卓太後站起身來,「大梁使團已經在路上,身為大齊的王爺不齊心協力,反而在這裡各自拆台,有意思嗎?哀家不管你們之前如何,在大梁使團到來之際,誰敢放肆,別怪哀家不客氣。」
語罷,卓太后一臉慍色的拂袖而去。
她不想讓李朔繼續說下去,到時候把窗戶紙捅破5;151121779088459了,這李珩怕是難以自保。
「姑姑?」卓瑾心一怔。
李勛也跟著起身,「罷了,都散了吧!」
「這是怎麼了?」方芷韻不太明白,好端端的怎麼突然不歡而散?
太后、皇帝的臉色都不好看,連帶著雍王李珩的臉色也是怪怪的。
李珩緊追太后而去。
李朔長長吐出一口氣,凝眸望著手中杯盞,依舊是那副淡漠疏離的模樣。
天色不早,該回去了。
冬日寒涼,夜裡更甚。
李勛冷眼看著卓太后消失的方向,徐徐站住腳步。
楊雲錫道,「皇上,太後娘娘這是很明顯的護短,壓根不許晉王殿下提及刺客一事。」
「老五這是將了太后一軍。」李勛斂眸,「大梁使團若是出事,老二就會受到牽連,太后心裡也清楚。所以眼下,太後會讓雍王密切注意使團的動靜,也免去朕的後顧之憂。」
「到底還是晉王殿下棋高一著。」袁成笑了笑。
李勛卻沒有預想中的高興,這眉頭反而擰得更緊了。
「皇上?」楊雲錫低低的喚了一聲。
李勛走得很慢,不經意間又走到了梅園門口,如今已是牡丹園。
人呢,有些習慣真的是很難改變的。
他來來往往在這梅園間太久,是以到了現在也改不了這習慣。
只可惜,這裡頭再也不會有人興高采烈的跑出來,再也不會有人一下子撲倒他身上,喚他一聲,「勛哥!」
音色清亮,略帶嬌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