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 顫抖

  顧寒霜臉上的面具，是用特殊材質粘黏上去的，此刻被蘇伶婉忽然撕下，自然疼的厲害！


  只頃刻之間，她那張清冷而刺痛的臉上，便泛起了陣陣紅腫。


  蘇伶婉看著她臉上的紅意，黛眉冷冷顰動了下！


  她知道，顧寒霜的臉，現在很疼！


  但是，顧寒霜的臉，是她給的。


  既然對方不要，那麼便只能疼著。


  眸光微斂之間，神情訕訕的，將手裡的人皮面具遞到柔兒面前，她輕聲問著自看到顧寒霜真容，便已然震驚的瞪大了雙眼，一時之間反應不過的柔兒：「柔兒，你現在沒什麼話，要跟本宮說嗎？」


  柔兒的視線，依舊膠著在顧寒霜的臉上。


  聽到蘇伶婉的問話，她怔怔回神！

  想到蘇伶婉剛才說過，她的主子早就已經被皇上賜死了，她整個身子，都抑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原本，她來指證顧筠之，是因為她知道，顧明珠和顧筠之兄妹情深，事後她一定會保全顧筠之的性命！


  但是現在，顧明珠換成了顧寒霜，那麼也就意味著，她和顧筠之……活不了了！

  巨大的恐懼，襲上心頭。


  她渾身哆嗦著，輕啟了唇瓣，想要說些什麼，可是那話堵在嗓子眼兒，她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一個字！


  怎麼辦？！


  怎麼辦？！


  她中了顧寒霜的計，害了自己心愛的男人！


  柔兒的反應，算是正常反應。


  蘇伶婉靜靜的看著柔兒片刻，然後輕輕一笑，迴轉過身，來到顧寒霜面前，在她面前緩緩蹲下身來，與其四目相視！


  在蘇伶婉的注視之下，顧寒霜覺得，自己的心，在這一刻，都快要停止跳動了。


  蘇伶婉的眼睛，很美。


  笑的時候，彎彎的，像是月亮！


  如眼前這般，睜的大大的時候，也如一汪明月，清澈而又明亮！


  如此，恰好將顧寒霜的模樣，悉數納入其中。


  兩相對視之下，顧寒霜十分清晰的，看見了此時此刻，自己的模樣！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自己的臉了！

  眼下一見，倒是覺得，有些陌生之感！

  那是她的臉啊！


  可是，她卻覺得陌生起來！

  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忘記了自己進宮的初衷，也忘記了自我和驕傲，開始入了戲？

  讓自己，變得這般可悲？


  明辨自己此刻，輕蹙蛾眉的模樣，她張了幾次嘴之後，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輕輕的，艱澀地喚了一聲：「皇後娘娘，我錯了……」


  錯在，不該去貪，本就不屬於她的人！


  錯在，不該在蘇伶婉發話之後，仗著自己特殊的身份，以為蘇伶婉會縱容自己一回，一意孤行，想要去爭那口無所謂的氣！

  聽到顧寒霜的那聲我錯了，蘇伶婉緩緩勾唇，竟是笑了：「你這錯，認的未免太晚一些！」


  說話之間，她的手裡，沒有粘合的膠水，動作也有些隨意，不過只抬手之間，她還是將手裡的人皮面具，重新貼到了顧寒霜的臉上，然後眸華微轉之間，回頭問著柔兒：「柔兒，本宮最後再問你一次，你真的沒什麼話要對本宮說嗎？」


  「……有！」


  在長時間的怔神之後，柔兒終於反應過來。


  雙眸之中，從開始的驚愕，到漸漸的爆發出嗜血的光，她雙目欲眥的怒視著顧寒霜，顫抖著手，咬牙切齒道：「去年景陽宮之事，全都是明妃娘娘所謀，她先是說服了罪臣顧忠，分別挾持了白露和容嬤嬤的親眷，然後逼迫兩人就範，一則讓容嬤嬤在太後娘娘面前進讒言，再則將白露推出當證人，誣陷皇後娘娘跟秦王私通，並珠胎暗結……」


  柔兒在說話的時候，提了一口氣，在冗長的一段話后，她整個人都已經顫抖的不成樣子！


  現在的她，知道自己死期將至！

  但是，即便要死，她也要拉個墊背的，不能讓顧寒霜獨善其身！

  既然顧寒霜，替代了她家主子的十分，矇騙她至此，以至於在劫難逃，那麼現在，就該讓她也跟著她一起去死！

  如果說，蘇伶婉出現的時候，顧寒霜還能挺直背脊，跪在御書房中，那麼此刻，柔兒話音一落，顧寒霜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背脊一松，整個人都軟了下來！

  輕抬眸華，看向龍椅之上的蕭玄宸，見蕭玄宸的俊臉，冷若冰霜一般，她緊鎖著黛眉，沉聲說道：「皇上明鑒，做那些的，是顧明珠，而非顧二！」


  只如此一語，蕭玄宸原本便冰冷如霜的俊臉，幾乎是瞬間，便一寸寸龜裂開來！


  蘇伶婉見狀，轉身看向龍椅上的蕭玄宸！


  心細如她，見蕭玄宸的神色，十分的不好，只稍微一想，便知他心裡在想什麼！

  緊蹙著眉頭，抬步行至他身側，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感覺到他帶有薄繭的大手，竟然微微有些顫抖，她心下微沉了沉，抬眸對元寶命令道：「先將她們主僕二人押入天牢，等顧筠之歸案之後，再由皇上定奪！」


  「奴才遵旨！」


  元寶有些擔心的，看了蕭玄宸一眼，立即對外出了聲：「來人吶！」


  聲落，很快便有御前侍衛進門。


  在得令之後，御前侍衛直接拖了顧寒霜和柔兒便往外走。


  期間，柔兒不停的喊著饒命，顧寒霜雖然並沒有出聲，眸光微閃著，抬眸看向了蘇伶婉！


  不過，彼時，蘇伶婉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蕭玄宸身上，並沒有去看她。


  見狀，顧寒霜唇畔一勾，眼底一片苦澀。


  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她難道還想指望，蘇伶婉繼續對她網開一面嗎？！

  她把自己的臉，想的太大了些！

  少頃，御書房恢復寧靜。


  元寶也低眉斂目的，退了下去。


  蕭玄宸的手，還在抖個不停！

  蘇伶婉垂眸，抬起他的手，看了看，滿是戲虐的對他眨了眨眼：「我說皇上大人，你身為一國之君，這沒病沒災的，手抖成這樣，傳出去可是會被人笑話的！」


  「婉婉……」


  蕭玄宸抬眸，緊蹙著眉宇，看向蘇伶婉，眼底閃過一抹沉痛：「你不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