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面目全非
活了三十年,我沒經歷過這樣的愛情,還挺刺激的。
我想,其實很多人活在世上,不過分計較愛情,不過分計較親情,也不過分計較友情。
活出了一種中庸之道。
可捫心自問一句生活的意義,除了睡覺和醒來,又真的能說出些什麼呢?
我想,肺重要,腎重要,人身上的每一個器官都是那麼的無比重要,缺一不可!可是如果是為了摯愛才失去,那該有多值得!多值得!
可是江姚,是我影子。
我願意用這樣的形容詞來形容她。
好的閨蜜,好的友情,是形影不離。
我記得學生時代,我們是同住一個宿舍,一起出去打飯,甚至一起打熱水,一起洗澡。
那時候,我就覺得,江姚是我的影子。
而今,我們各自為了各自的愛情,尋一個歸宿,不常見面,可她依然是我的影子,心裡的影子。
她死死的抓住我的心,不讓我有片刻的鬆懈,就好像抓住自己的一樣。
她到底是不肯饒過我,揪著我衣袖說,「我有辦法!佳宜!我有辦法!」
她說,「雖然這個辦法也許很糟糕,卻糟糕不過你去挖自己的腎給白傑!」
我的眼睛終於動了一下,認真的看著江姚,這女人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她能有什麼辦法?
然,江姚雙手用力抓著我的手臂,狠狠的咬了咬下唇說,「找羅晶晶!」
我整個身體都為之一振,「你說什麼?」
江姚的臉色難看的甚至有些蒼白,「去找羅晶晶,跟她說,用她的一個腎,換她的自由!」
說完,我看到江姚眼睛里甚至有一種懼色,她有些慌亂的把一沓資料遞給我,塞到我的手上,「喏,來之前,我都準備好了,這是關於羅晶晶現在服刑的所有資料,佳宜,我找律師談過了,也許,她真的該出來了……」
我腦袋有些亂,江姚的提議太突然了,以至於我半天都盯著手裡的資料沒反應過來。
「你究竟……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讓你去找羅晶晶談判,只要她肯捐腎,我們有辦法讓她出來!」
沈一鳴的聲音在這時候剛好插進來,「律師那邊我都聯繫好了,問題不大!」
「最重要的是,羅晶晶跟白傑是同一血型!佳宜,他們血型一樣!」江姚已經有些激動的開始晃動我。
而我的耳邊只充斥著他們這個完美的計劃,心中久久不能平息。
原來,在我來醫院談判的時候,他們也沒有閑著。
他們也一直在為我跟霍少寒做著最要緊的事!
只是……羅晶晶……
我的雙肩不停的抖動,狠狠的抖動……
是對過去的排斥,還是對未來的恐懼,我說不上什麼,只是覺得渾身的細胞此時都被喚醒了一般,痴痴的看著眼前的江姚。
江姚就在此時咬著貝齒說,「佳宜,你了解羅晶晶,她一定會答應這個要求的,沒有人……比她更合適了。」
是啊,沒有人比她更合適了。
就好像當初我以為,沒有人比我更合適了……
如今,江姚和沈一鳴都把資料遞到我面前了,都把律師找好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只欠……我點頭。
只要我點頭,捐腎將不會是我,而是羅晶晶。
我腦袋裡亂的不行,真的很亂。
如果是旁人,也許我不會這樣方寸大亂。
羅晶晶,這個改寫了我的婚姻甚至是一生的女人……
江姚抓著我胳膊的手也開始抖,抖的厲害,都將我從紛亂的思緒中回了神。
她抖著手,雙唇也狠狠顫抖著對沈一鳴喊道,「開車!去監獄!」
我能清晰的感覺到她在害怕,可是聲音卻是無比的堅定!
我才明白,江姚下這樣一個決定來找我,也該是費了多大的力氣!
所以在沈一鳴調轉方向開向監獄的時候,我沒有出聲反對。
而是任由著車子在公路上飛馳,道路兩旁的法國梧桐快速的呼嘯而過,繚亂了人的眼睛。
我不自覺地開了車窗,任由那冷風吹在自己的臉上,拂亂了我鬢角的髮絲,才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忽然意識到,這天,是變暖了嗎?
這風,竟然不那麼刺骨了。
這空氣,也不那麼冰冷的僵硬了。
我忘了,這冬天,已經開始漸漸遠去了,即將迎來的,是春芽了。
江姚就緊緊的攥住我的手,似乎一直都在傳遞給我力量。
我突然就開始期盼春暖花開的季節。
等到好時節,霍少寒的腿好了,我們就可以歡暢的踏在柔軟翠綠的草坪上,漫步在鳥語花香之間……
可如果那時候,我少了一個腎……
我的心狠狠痛了一下!
到了監獄門口下車的時候,我心裡的天平就開始傾斜了。
真正踏進監獄,穿越那冰冷的走廊時,感覺自己像是走在時光隧道上。
江姚跟我說,總是要我去面對的,所以,她就不進來了。
於是,我一個人走上這段凄厲的征程,異常的心動!
這裡的水泥牆明明跟普通的房子沒有什麼區別,為什麼我會覺得這裡就是格外的冰冷。
冷的刺骨,冷到了人心裡。
好像哪怕真的有春暖花開的一天,這裡,都將是永遠的冬日。
再見羅晶晶,真的像隔了幾個世紀那樣久遠。
隔著玻璃,我們就那樣相互對望著,很久很久。
她變了。
齊肩的長發變成了齊耳的短髮,髮型不是特別的好看,卻還是改變了她整個人的氣質。
沉默,冰冷,絕望。
這是我從羅晶晶身上看到的三個字眼。
她的眼神空洞到即便是看到我,也只是微微抬了一下眼皮,隨即就垂下了眼瞼。
這還是從前的羅晶晶嗎?
是什麼樣的遭遇,讓她的心氣一下子就消失的蕩然無存?
這一年多,她究竟在監獄里遭遇了什麼?
人,都是善變的。
在我看到羅晶晶的那一剎那,我竟然會覺得從前對她的怨恨,全然都沒有了。
消散了,不在了。
只因,她已經為此而面目全非!
夠了。
真的夠了。
「你找我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