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兩情若是久長時
其實驚喜，只要有一點，就足夠了，就足夠證明，我們的默契點是一樣的。
霍少寒握著刀叉，走到我的近前，輕輕的吻住了我的額頭。
下一秒，我們就坐在了白色的餐桌前，手裡握起了高腳杯。
相對的房間，相似的餐桌，相似的西餐……一切都好像真的回到了近兩年以前，那種最初相識的陌生的悸動感。
同樣的還有，這一次，我們也都舉著手裡的高腳杯，喝多了。
霍少寒也有日子沒有醉酒過了，這一次，也說不來哪裡來的興緻，竟然願意跟我多喝幾杯。
而我，恨不得就此跟他一醉方休，再也不要醒來。
所以導致的結果就是，一瓶紅酒下肚，又開了一瓶……
我的酒量還是霍少寒練出來的，所以我們兩個喝酒，就好像遇到了知己。
一直開到第三瓶，他才仰著臉，深情的望著我，「葉佳宜，你知道我為什麼放不下你嗎？」
我愣住了，沒想到他會主動說這個，匆忙就將兩隻耳朵都豎起來仔細的聽。
霍少寒就很認真道，「因為，你，特別像從前的我，你就是我，愛你，就是愛我自己……」
他一定是醉了，才會跟我說這樣的話。
可我願意聽這樣的心裡話。
恨不能抓住他的胳膊多說兩句，「什麼意思？」
霍少寒就斜靠在座椅上，聲音有些含糊，「那一年，霍家破產的時候，我就像你現在一樣……一無所有……」
他說，「我還記得那會兒正值夏天，天上卻下了大暴雨，傾盆的暴雨砸在我的身上，順著我的背脊一直流到鞋洞里，像是在為我們整個霍家哭泣，卻更像是在嘲笑我，嘲笑我的無能，嘲笑霍家那輕而易舉就可以攻破的基業……」
霍少寒說，「葉子，那個時候，我真的覺得天都塌下來了，我真的一無所有了……可是到了後來，我才明白，原來人的人生，不是只有正數，還有負數，一無所有，從來都不是最糟糕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我的眸子突的變得晶亮起來，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好像是驚異於他的說法。
然後，他就越過餐桌，揉著我的臉頰，輕輕的勾起邪肆的嘴角，「最糟糕的，是人生徹底變成了負數，活著，連尊嚴都沒有！」
「當他們一次又一次的踐踏我的尊嚴時，我才漸漸開始明白這個道理，原來，我還有一種東西，叫做尊嚴。」
他的嘴唇狠狠的顫抖了兩下，看著我，又舉起一杯紅酒，狠狠的灌進喉嚨里，說，「其實這幾年，與其說我是東山再起，倒不如說，我只是守住了自己最後的一點尊嚴，一個男人的尊嚴！」
然後，他深邃的眸子在這昏暗的燈光下變得特別明亮，可僅僅一瞬，又迅速的黯淡下來，變成一種難以言喻的深沉，和深情……
他望著我，瞳孔里倒映出我的身形，他的眼裡，是滿滿的我。
他對著我說，「可是葉子，你教會了我，你，家，比我的尊嚴更重要。」
我手裡的高腳杯，狠狠的晃了晃！
「你是想說，你要為了我，放棄自己的尊嚴嗎？」我沒想到，自己的聲音也抖的這麼厲害。
對於我這個問題，霍少寒卻選擇了沉默。
他只是沉默著重新倒了一杯紅酒，順滑的灌進自己的喉嚨里，那動作熟悉的好像天生就會似的。
偏生我就覺得這樣的他，特別的霸道性感，心臟狠狠的為他而搏動。
且，這種搏動和顫抖，持續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醉眼朦朧的望著，霍少寒已經深沉睡去的側臉。
我扶著餐桌的桌沿，緩慢的來到他的身邊，借著朦朧的燈光，緩緩的在他一旁的座椅上落座。
然後，我探出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摸向他光潔的額頭，濃墨色的眉毛，還有停止了顫動的纖長的睫毛，再就是那雙緊閉著的，經常會將我撩撥的忘記心臟跳動的眼眸，我用掌心，輕輕的覆在上面，久久徘徊，久久不肯離去。
良久，才開始摸索他的高挺的鼻樑，那道性感的弧線，可真是迷人的緊。
最後，是薄如蟬翼的唇，我輕輕的、緩緩的，一遍遍在上面摩挲，終於剋制不住的心中一陣激蕩，湊過頭去，輕輕的覆蓋上那抹性感。
依然是熟悉的味道，充滿誘惑的男性氣息，唯一多了的，是一股淡淡的酒氣和煙草香。
然，組合在一起，我不知道這個味道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好聞，這般好聞，讓我心動的無以復加。
我就忍不住輕輕廝磨了很久，很久。
生怕將他吵醒，我只能將動作放慢又放輕，這一刻，我想，這是一個屬於我一個人的世界。
這一刻，整個世界里，就只剩下我自己。
我享受的，是我愛霍少寒的時光。
我在心裡一遍遍的默念著，霍少寒，我愛你，愛你，是那種不能夠剋制的愛你，並不是我自己可以控制的愛你……
因為愛你，所以吻你。
因為愛你，所有手捧著你俊逸的臉龐，半晌都不肯放開。
因為愛你，所以要離開，卻又捨不得……
時間就那樣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終於是在時鐘指向半夜兩點鐘的時候，酒醒了一半，起身。
一鼓作氣的走向門邊，又不舍的回過頭去，再次走到霍少寒的身邊，我的男人身邊……再一次在他的額頭上，烙下深深的一吻。
隨即，我終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至此，我明白，這一步，我到底是走了，是跨出去了。
一如，霍少寒曾經無數次為我一樣。
我想，真正深沉的愛情，大約不是永恆的陪伴。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真不知道，秦觀當初在作這首詩的時候，是怎樣的心境？
是怎樣的無可奈何，才可以作出這樣自圓其說的詩句來。
那充滿了對愛情的堅定和期待中，飽含的，又是怎樣的婉轉情思？
我走了。
在霍少寒決定放下一切，與我長相廝守的時刻。
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