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這就是現實
「思韻！」這一聲，是滕素蘭喊的，她此時恢復了一點體力，從椅子上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隱忍著對霍思韻道，「你站到一邊。」她聲音很小，卻不怒自威。
隨後，滕素蘭就在辛潔的攙扶之下，越過十米的長桌，一步一步的來到我的面前。
不知道為什麼，因為她走的步子極慢，又沒有人敢忤逆她，一時之間，整個大廳都變得安靜肅穆起來，我倒有一種被審判的錯覺。
好像是什麼小仙女和小仙童偷食了禁果，被天庭給發現了，滕素蘭就是那王母娘娘，正款款向我走來，準備給我以殘忍的審判。
這個過程，是極其痛苦和漫長的。
我很希望在這個時候，可以靠的霍少寒近一點。
然而並沒有。
他隔著我有半米遠，垂手而立。
我很想去握他的手，卻莫名在此時失去了勇氣。
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滕素蘭向我走來，好像只能一個人去面對她。
然後，她走到我的近前，湊近了我的鼻息，說了四個字，「妖精！孽障！」
如果是在平時，面對一個近乎六十歲的老太太，聽到孽障這兩個字的時候，我一定會笑出聲來的。
可偏偏對滕素蘭，就沒有。
反而一遍遍的咀嚼著她說的這兩個詞，心中五味雜陳。
我不明白，滕素蘭眼中的恨意，究竟從何而來。
我就挺直了腰板，忽略到臉頰上傳來的疼痛，淡然的看著她，鎮定的問道，「你憑什麼這樣說我？」
每一個字，我都咬的清楚。
其實這句話很孩子氣，可此時，卻是問出我心中所有的疑問。
滕素蘭就咯咯的笑了，她說，「憑我是寒兒的母親，憑我是霍家的女主人！葉-小姐，你又是憑什麼，進我霍家的門？」
我想笑，可偏偏笑不出來，只能僵著嘴角道，「我沒有要進你們霍家的門，從來都沒想過！我不過是嫁給我心愛的男人而已！」
「心愛的男人！」滕素蘭大聲的打斷我的話，「你跟你那個同胞姐姐一前一後的勾搭我寒兒，現在跟我說他是你心愛的男人！葉佳宜，寒兒被你鬼迷了心竅，我卻永遠不會！」
她轉過頭去就對霍少寒道，「明天，馬上去辦理離婚手續，再過兩天就是辛潔的生日了，別讓彼此都難堪。」
她與其說是跟霍少寒說，倒不如說是在命令他。
霍少寒終於在這個時候開了口，「媽，這不可能。」
他說，「我今天拿這個給你看，不是讓你大發雷霆的，也不是讓你來參與意見的，不過是告訴你，告訴在座的各位叔叔姑姑，葉佳宜，已經是我的合法妻子了，你們不必再煞費心機的做什麼，那都沒有意義。」
說著，他又重新將兩張結婚證從桌子上拿起來，小心翼翼的塞進了口袋裡。
之後，他便牽起了我的手，鄭重其事的跟滕素蘭道別，「媽，我們吃好了，先行離開，等明天我會搬回來住的，帶著我的妻子一起。」
路過滕素蘭身邊的時候，他又突然說了一句，「你們可以破壞我的婚禮，也不能制止我的婚姻。」
這句話，在我的心底激起了千層的激蕩。
等到離開霍家的時候，我整個人都處在一種遊離的狀態里。
似乎這一天來，經歷的事情有點太多了，根本就反應不及。
霍家，就像一個謎團，太大，太迷濛，讓人看不清，心慌，不安。
所以等到坐上了副駕駛，我的整顆心都還是狂跳不止的。
而霍少寒則坐在駕駛座上，手扶著方向盤，卻也沒有打火。
而是摸了摸上衣口袋，摸出一根煙來，匆匆的點燃，就狠狠的吸了一口，忘記開窗戶，那口二手煙，就這樣吹散在整個駕駛座周圍，他被狠狠的嗆了一口，我也被嗆了一口。
他終於打火，搖下車窗來，任由那抹青煙飄散到了窗外。
可我卻分明覺得，我們兩個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最後還是我先開的口，「你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對嗎？」
霍少寒才緩緩的回過頭來，看向我，「是。」
我又重複了一遍，「你提前拿好了戶口本來，就是來跟他們攤牌的，你知道你媽會為難我，也知道你小姑不會給我好臉色，你知道，你什麼都知道，對嗎？」
然後，霍少寒就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說，「葉佳宜，我是霍家人。」
霍家人……
我不知道霍家人代表什麼意思，霍家人不是兩隻手兩條腿？長著三頭六臂踩著風火輪？
可我就是再怎麼不甘心，也不能如此反問霍少寒。
因為這就是現實。
現實就是，這個社會，本來就是分階層的，我跟霍少寒，不是一個階層的人，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
在他們上流社會人的眼中，也許，我，葉佳宜，永遠都只是一個下等人。
這就是滕素蘭可以用那種眼神看我的緣由。
哪怕他們再怎麼從頭開始，他們都是這個社會中的佼佼者，而我這樣的普通人，在他們眼裡，什麼都不是……
我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覺得自己很可笑。
為什麼本來那麼簡單的道理，卻要到現在才徹徹底底的想明白。
為什麼不早在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就早一點收回自己那顆放浪的心！
我說，「霍少寒，當初究竟為什麼要我愛上你！」
霍少寒就猛然的轉過頭來，紅著眼眶看我，「你說什麼？」
我再說一遍，「當初……為什麼讓我愛上你！」
霍少寒就死死的盯住我的眼睛，擲地有聲道，「葉佳宜，你後悔了么？」
我有些痴痴的看著他，濃墨般的眉，深邃幽遠的眸，薄如蟬翼的唇……每一個細緻的五官，都如刀刻般深深的刻進我的心裡。
可也不知道為什麼，念在心裡，就有些苦澀起來。
最後，我有些悲痛的搖了搖頭，我說，「不，霍少寒，我從沒後悔過，如果這就是你的生活，好，從今天開始，我會面對！」
這是我在心中千迴百轉做的決定，說出來的時候，都覺得每個字都變得那麼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