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不知前路
我想笑，眼淚卻瘋了一樣的淌。
想要大哭一場，嘴角卻總是忍不住上揚。
霍少寒……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我從來未曾想過會有這一天。
做夢都沒有想過會有這一天。
真正結束的這一天。
哭累了，笑累了，一旁的聶銘宇才遞給我一杯水。
我恍若夢醒，這才意識到，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
茫然的望著眼前的聶銘宇，眼淚，再一次決堤。
聶銘宇的紙巾就終於遞過來。
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陪伴者，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就只是安靜的坐在我的身邊，不讓我難堪，卻又難得的讓我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
此時此刻，不覺得孤獨，是多麼重要的陪伴。
如果這病房裡只剩下我一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然而時間一點點的流逝，我才意識到，即便有他人的陪伴，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沒有了霍少寒的日子，究竟該怎麼辦？
猶記得路菲跪在我面前時，對我說，沒有了霍少寒，她就會去死。
於是我就坐在病床-上望窗外，想象著，從這高樓大廈上跳下去，會是何種滋味。
然後我才發現，路菲其實是騙人的。
心中若有不舍，怎可能選擇走那樣極端的道路？
你愛的，若真的是這個人，便不可能會因為不能擁有他而離世。
因為離世之後，連看他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心裡的鈍痛感，就更甚。
剛才霍少寒狠狠將我摔在床-上的那種跌宕感好像再次襲來，我就渾身難受的吐了起來。
污穢的髒東西吐了半個垃圾桶，整個人才徹底的虛脫下來。
聶銘宇就皺著眉頭看我，再看看垃圾桶，一臉糾結難過的樣子，「這個……不會也要我來打掃吧？早知道，我就不把你送病房了。」他好像有多後悔救了暈在走廊上的我似的。
我盯著他的眼睛里，也就只有苦楚，連話，都不能多說一句。
聶銘宇就很無奈的湊近了我，整張俊臉離我有一尺的地方停住，他說，「記住，葉佳宜，今天我聶銘宇這樣伺候了你，總有一天，你就得加倍的還給我！我聶銘宇，從來都不會做賠本的生意！」
他說完，竟然就真的彎下腰去，將眼前的垃圾桶收拾走了。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裡竟終於因著這個人的存在，掀起一絲絲漣漪來。
一個身著阿瑪尼的金牌律師，竟然給人處理垃圾桶里嘔吐物，這真的是很不搭調的事情……
尤其是，我這樣一個幾乎等同於陌生人的人。
猶記得，在霍少寒進門之前，我讓他假扮我的男朋友時，他連答應都不屑。
只是後來……對，後來的時候，他還是上前扶了我的腰身。
所以聶銘宇處理完垃圾再次進來病房的時候，我還是咬著蒼白的唇角說了一句，「剛才，謝謝你。」
聶銘宇的眉頭連動都沒動一下，放下垃圾桶，去洗手間洗了手，又是從口袋裡拿出一塊白色的巾帕來擦乾淨了手，然後才淡然的問我，「謝我什麼？」
「謝謝你剛才過來扶住我……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的要支撐不住身體，而且……相信他也一定誤會了。」我壓低了聲音道，一點都不想回憶到剛才的任何一個細節，可說起來，還是忍不住聲音哽咽。
聶銘宇卻好似完全沒有看到我的傷心似的，只自顧自的回答我的問題，「不要想太多了，我並沒有要假裝你男朋友的意思，我扶你，完全是出於本能，至於剛才那個男人會不會因此而吃醋，那也是出自於他的本能。葉佳宜，你不了解我，好像也不怎麼了解你的男朋友，他這樣的人，我若是真的假裝你的男朋友，就太嘲弄他了。」
聶銘宇的話，讓我愣在病床-上。
好似，聶銘宇比我還要了解霍少寒一樣。
我便痴痴的看著他，「你……怎麼知道的？」
聶銘宇只是扯了扯嘴角，「我是做律師的，雖然不會面相，但最少，見過的人不少，對於基本的判斷還是不會錯的，你的男朋友，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對於他這種人，你隨便拉個人來假裝你的男朋友刺激他，那是在侮辱他。」
最後一句話，又讓我的眼淚猝不及防的落了下來。
是侮辱么？
也許吧。
豈止是侮辱霍少寒呢，更侮辱了我們之間感情不是么？
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我沒有忘記當初路菲帶那個所謂外國男朋友回住處時霍少寒的反應。
許多時候，只有第三個人的直接介入，才會讓人更直觀的感受。
既然我選擇了跟霍少寒一刀兩斷，總要尋找一種方式，給我們彼此都斷了後路！
我承認，在這方面，我是愚蠢，愚蠢的可怕。
可除了愚蠢，在這段放棄的感情里，我存不下一絲的睿智了……
對於霍少寒，存不下一絲的睿智了……
緩慢的，埋到被子下面，任由熱淚又濕了被角，這一個整天，我都虛癱在病床-上，不曾下床，不曾離開，不再說一句話。
我不知道聶銘宇什麼時候離開的，等到夜幕降臨了，我才從被子里露出腦袋來，望著朦朧的窗外，心下一片凄然。
到最後，還是落了孤家寡人一個么？
猶記得當初念念去世的時候，媽就緊跟著走了，我整個兒的天都塌了，那會兒，只想著如何報仇。
不單單是因為仇恨。
更因為，不報仇，就不知道要怎麼活下去……
那時候，連活下去的勇氣和理由都沒有。
不知道一個人存在於世，要怎樣的面對未來的艱難險阻，所有一切的未知的可怕的，都揪著我的心，讓我抓肝撓肺的難受。
而今，我大仇得報，親手將羅晶晶送進了監獄，可莫名又好像回到了原點。
抓肝撓肺的難受。
不知前路，懼怕未來。
想到往後的日子又要一個人面對，心裡就說不出的空落落的。
原來，在那些灰暗的日子裡，我可以坦然的面對仇恨，坦然的對抗羅晶晶，是因為在我的背後，我知道，始終都站著一個霍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