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第三百二十章
不止為自己跟厲先生捏了一把汗，還為丁丁，她跟裴嫣然有再多的仇恨，也不會禍及到孩子身上，想想那麼一個鮮活的小生命，就這麼在自己眼前沒了，莫煙的內心就有些壓抑。
她退出微博，躺在床上，安靜的看著窗外，沉澱著自己情緒。
丁丁的屍體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官方宣布的消息是失蹤，比起發現屍體，莫煙更願意接受的是失蹤，起碼給人留著一絲念想，讓人覺得，或許在某個地方，他正健康的活著，那裡有他想見的爹地……
門被輕輕推開，吱呀呀的聲音傳進耳朵，莫煙沒回頭，垂下眸子，低聲道，「哥，我很少會做讓自己後悔的事，但是這次，我真的是後悔了。」
沒人說話，只有腳步聲在嗎慢慢靠近，莫煙抬起頭剛要開口，臉色倏地一變，蹙起眉頭，「你怎麼在這兒？」
進來的不是別人，而是應該躺在床上養傷的裴嫣然。
她穿著不合身的病號服，頭髮披散在肩頭，整個人看起來很單薄，像是一陣風就能吹走一樣，臉色尤其的白，跟她身後的牆壁幾乎要融為一體。
她望著莫煙，瞧見她皺眉，扯了扯嘴角，「這麼不想見我？表情真難看。」
莫煙抿著唇，沒接話，臉色不大好看。
裴嫣然拉了把椅子，坐在理她幾米遠的地方，淡淡的望著窗外，沉默著，過了很久，才道，「莫煙，我真羨慕你。」
她的語氣很平靜，五年前，從她出國后，再見面，她們之間一直是劍拔弩張的狀態，這麼平靜的說話，真的是第一次。
然而莫煙並沒有跟她閑聊的打算，她聲音淡漠道，「請你出去。」
裴嫣然像是沒有聽到這句話一樣，繼續自顧自的說著，「你應該很高興吧，我終於報應上身了。」
「別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樣狹隘，你就算要得到報應，也不是報應在孩子身上，孩子已經沒了，你還想拿著他在這裡消費什麼？你在我這裡說這些沒有任何意義。」
「別把自己說的那麼高尚。」
裴嫣然扭頭看著她，不冷不熱的笑著，「你敢說你見到丁丁的第一眼，不想讓這孩子消失？你恨死他了吧，如果不是因為丁丁，顧奕辰也不會這麼快接受我，顧家也不會這麼快接受我，你敢說，你從來就沒動過這份心思？」
相比較她的癲狂，莫煙倒是冷靜很多，她平靜的望著她，開口道，「是，我是想過。」
裴嫣然的雙眼立刻變得猩紅，莫煙卻毫不在意。
「對於一個破壞我家庭的第三者，你還指望我祝福你們長命百歲嗎？換做是你，你做得到嗎？」
「我們誰都不是聖人，誰都有顆自私的心，可同樣的，我也是一個母親，你來我這裡泄憤沒有一點兒用，有時間，還不如想想孩子生前還有什麼願望，幫他實現。」
裴嫣然的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莫煙對她不同情，卻也不忍心看她現在這幅樣子，孩子是母親的心頭肉，哪怕她有多壞，至少對丁丁，她是一個好母親。
也許是情緒積蓄了太久，裴嫣然這一哭，就停不下來，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哭聲，撕心裂肺令人心碎。
莫煙扭過頭，望著天邊的晚霞，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裴嫣然足足哭了好幾分鐘，才止住淚水，啞聲開口，「你知道嗎，從我們第一天認識，我就羨慕你，長得好，學習好，家世好，上天好像特別的眷顧你。」
這是莫煙第一次聽裴嫣然說起對她的看法，心裡詫異不已，但是面上卻沒有顯露分毫，她安靜的聽著，沒有打斷，也沒有反駁。
「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差，直到遇見了你，每一年的獎學金，你總是拿第一，那是我唯一證明自己的機會，你卻一次次將它踩碎。」
莫煙蹙起眉，獎學金的事，她從來都沒有多想過，那個東西對她來說單純的就是多了一筆錢，她知道自己一畢業就是要回到莫氏的，所以那樣的榮譽對她來說，真的是可有可無，她卻不知道，這居然成了裴嫣然嫉妒她的開端。
「假期導師組織的實習，我都已經申請通過了，結果因為你家裡的一個電/話，就把我換了下來，憑什麼？」
裴嫣然的聲音還有些發顫，「就因為你有一個好家世，而我沒有！如果是你，你甘心嗎？那些對你來說可有可無的東西，對我來說，卻是無比珍貴，那時候我就發誓，總有一天，我要超過你，你所擁有的，我一樣一樣都要奪過來，顧奕辰就是第一步。」
莫煙蜷縮了一下手指，眼神變得有些冰涼。
「我從來都沒把你當做敵人，是你自己，一直把我當做假想敵，為了爭過過，你連做人的底線都不要，我問你，你快樂了嗎？」
「至少當時是快樂的。」
裴嫣然咳了一聲，輕聲道，「如果我知道顧奕辰是我一輩子的劫，我就是死，當初也不會招惹他。」
她伸手捂住臉頰，身體在輕輕顫抖，莫煙以為她哭了，但是當她鬆開手后，她發現她只是眼睛更紅了些，並沒有哭。
「當初的確是帶了報復的意味，可是後來，我是真心喜歡顧奕辰，他對我總是那麼好，什麼都讓著我，護著我，他是第一個對我這麼好的男人，哪怕那份愛是我偷來的，我心裡也是甜的，因為他眼裡的愛不會騙人，我甚至自信的認為，即便他知道當初在烏峰山上救他的是你，他愛的依然是我。」
她像是想到什麼，突然笑了起來，笑得不能自已，笑得很是自嘲。
「後來也的確是這樣，那麼明顯的謊言，其實一早的就註定瞞不下去，他一天不揭穿我就一直傻傻的認為，他喜歡的是我，可我後來才知道，他不揭穿，是不想承認自己愛上了你。」
莫煙有些聽不下去了，現在的她很幸福，一點兒不想知道有關顧奕辰的感情狀況，他后不後悔那都是她的事，別讓她知道。
所以她冷聲開口，「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裴嫣然瞧著她，嘲諷的笑，「是不是被我說的心動了，知道顧奕辰愛的是你，你心裡一定特別得意吧，這麼多年，我其實就是你的一道影子，不，我還不如一道影子，或許從一開始，他就沒愛過我，我只是他逃避你感情的一個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