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主人永遠是主人
連翹上前幾步，順著蚩山的目光看去。
卻是被連翹放在牆角養著的兩隻小兔子。
聽到身後有人接近，蚩山專註的眼神這才移到來人身上，見是連翹，他便微微彎了彎腰，「見過師姐。」
在滄靈學院，親傳弟子無論年齡大小，或是進門早晚，在普通弟子眼裡都是師兄師姐。
連翹抿著唇，上前將那隻灰兔抱了起來，「這本是三師兄送你的，你若是不舍，便拿去養著。」
蚩山聞言，連忙往後退了幾步，無聲地搖了搖頭。
連翹上前一步，就要伸手去拉他的衣袖，誰知道蚩山的動作更快，眨眼間就又退了幾步。
「你這人，躲什麼？」
連翹皺眉，她是吃人的老虎不成？
蚩山又看了一眼那隻明顯精神良好的灰兔，便拱手告辭。
「我只是路過，就不叨擾師姐了。」
說著，蚩山乾淨利落地轉身離開，只留下連翹站在原地發獃。
看著那離去的灰色背影，連翹只覺得這人渾身上下地透著不對勁，可哪兒不對勁，她卻又說不上來。
對於這人遠離旁人的舉動連翹倒是不甚在意，畢竟在前世，她見過很多嚴重潔癖的人，確實很討厭人觸碰自己。
這個蚩山，大概就是這樣的人吧？
這樣想著，連翹便摸了摸那灰兔柔軟的耳朵，將它放了回去。
籠中的白兔吭哧吭哧地吃著菜葉，那灰兔一落地，便也湊了上去，兩隻小兔子便吧嗒吧嗒地搶了起來。
連翹眯著眼，確認好籠子關好了，便轉了身，玩思過池行去。
「寒玉！」
平靜的水面忽然泛起了漣漪，緊接著，一個接一個的泡泡涌了上來，很快，小黑蛇的腦袋便浮出水面。
「主人！」
連翹伸出手，小黑蛇尾巴輕拍水面，便躍進了連翹的袖子。
「沒闖禍吧？」
小黑蛇的本體除了長孫彥，沒人知道，連翹最怕的就是被人發現它的真實身份。
「放心吧主人。吾方才才發現，這池底有很多的魚，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
小黑蛇的獨眼裡閃著滿足的光芒，看樣子，怕是吃了不少。
「你不會把這魚吃光了吧？這可是大師兄養的，小心他揍你。」
小黑蛇傲嬌地昂起了腦袋，「切，區區人類，豈能是吾的對手？」
連翹頓時凝眸望去，臉上有寒霜漸漸蔓延。
瞧著她這是要生氣了，小黑蛇連忙換了個話題，「吾知道輕重，那些小魚苗都沒動。吾只吃那些年份大的。」
連翹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就好。你這樣長期吃這池底的魚也不是辦法，橫豎今日無事，我們便在屋前也弄一個池子吧。」
小黑蛇一聽，獨眼頓時精光暴漲。
「真的？」
連翹早有這打算，這思過池離她的住所太遠，小黑蛇經常往這裡跑，難免不會被發現，還是放在眼皮子地下看著安全。
「我何時騙過你？」
小黑蛇興奮地將身軀纏繞在連翹的手臂上，尾巴高興地翹了起來。
「只是，挖坑，你來！」
這種體力活，連翹才不會親自動手，這裡可有著現成的勞動力。
小黑蛇那不停顫動的尾巴頓時一停，「啊？」
主人在說什麼？她要它去挖坑？
想它堂堂九級靈獸，四大靈獸之一，竟然淪落到要去挖泥？
「那個……主人，這山上有好多人類，隨便抓幾個來不就好了？他們都有修鍊，挖坑很快的……」
越說小黑蛇的聲音越低，最後，它完全不敢和連翹的眼神對視。
「你若是不願，那就待在我的修鍊室里好了。這裡，你也不許再來了！」
連翹自然知道要如何拿捏這頭桀驁不馴的蛟，橫豎那戾就在自己的身體里，她要狐假虎威一番，還是挺得心應手的。
「吾挖！」小黑蛇連忙改口。
連翹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帶著小黑蛇返回了住所。
小黑蛇的獨眼眼淚汪汪，欲哭無淚，它怎地攤上了這樣一個主人？
然而，剛一進門，連翹的視野里突然就出現了一位藍衣少年，他正端坐在桌前喝茶，似笑非笑地盯著這一人一蛟。
連翹一驚，下意識地就將門拉上，轉身欲走。
然而，她才跑了幾步，便不得不停下了腳步，有些欲哭無淚地轉了個身。
南溪這才放開提著她衣領的手，順便瞥了眼小黑蛇藏身的衣袖，方才湊過來，「怎麼，見到我就跑，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了嗎？」
連翹翻了個白眼，誰做了虧心事了？
只是每次看到這個人，她臉上的那個丑字，就會隱隱地作痛。
這鬥氣刻下的字，她試過很多種方法想要讓這傷口癒合，可惜都失敗了。
那個尚未完全刻完的丑字並沒有任何的毒氣，不像毒斑，可以被那萬毒蠱吞噬。
連翹也只得無奈地頂著這個字晃悠著。
袖中的小黑蛇聽出了這聲音，正是那個一直打著自己注意的斗王。
它扭動著身體，想要爬出來見見這個三番兩次來威脅主人的小子，卻被連翹一把掐住了腦袋。
「那個……南溪師兄，嘿嘿，你看，我就一個小女子，身無分文，你到我這兒來，實在是沒什麼可以招待的呀。那鹿鳴峰多好，青山綠水的……」
連翹訕笑，對於這個人，她實在是不想挨近。
畢竟他的主子現在返老還童又法力全失的，萬一他揪著自己問容淵下落，或者一個惱怒廢了她的經脈，她可擱哪兒哭去。
還好還好，這小子不知道衛庄就是容淵。
南溪卻不買連翹的帳，一臉狐疑道，「妖女，主子如今在哪？既點名了讓你服侍，卻只見你一人在學院內晃悠。」
「這個……主子來無影去無蹤，有事也不會告訴我。」連翹臉上的訕笑更大，心內卻在琢磨著怎麼脫身。
容淵究竟在哪，不好說啊，不能說啊。
南溪臉上露出不耐來，這個妖女，總是和他打哈哈，一點用都沒有，真不知道赤霄怎麼想的，居然要自己好好保護好這個人？
除了主人，哪有人值得他去保護？
「呵~你最好給小爺說實話，不然我不保證，我的召喚獸會留情。」
南溪的眼中閃著危險的光芒，他那空出來的左手，已經隱隱有火光冒了出來。
連翹大驚，這個人當真如此無所顧忌嗎？
「喂喂，冷靜！冷靜！主子可是向我保證過，你們不能向我動手的。南溪師兄要違令不成？」
連翹有些緊張地看著那手，生怕這人真的不講信用對自己下手。
這人現在怎麼也是個斗靈，這裡又沒有外人，怕是真的打殺了自己，容淵還真的不一定知曉。
到時候就算南溪受罰，那也和她沒什麼關係了，多冤吶！
南溪眯著眼睛，既沒有動手，也沒有收手。
「喂喂喂，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小心起見，連翹往後退了幾步，卻被石頭絆了一下，頓時重心不穩，她下意識地鬆了掐著小黑蛇頭的手，然後慌忙擺了幾下手臂，險險停住了，總算沒有摔倒在地上。
沒了鉗制，小黑蛇頓時化作一道黑色鞭影，狠狠地抽向了南溪那冒著火光的手。
「啪！」
南溪吃痛，手中火芒消失。
他連忙將手湊到眼前查看，頓時，那手背上迅速地冒出了一條傷痕。
「孽畜。」
南溪的臉上怒氣浮現，一時間竟然忘了旁邊的連翹，而是將目光對準了正懸浮在半空中的小黑蛇身上。
「哼！敢傷吾主，死不足惜！」
小黑蛇口吐人言，身軀迎風暴漲，很快就變得如同手臂粗細。
「寒玉黑蛟。」
南溪的怒氣逐漸消弭，轉而玩味一笑，「你倒對她忠心。」
他本想問出主上下落後，就問這寒玉黑蛟的行蹤的，誰知道，它竟然就這麼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跟著連翹，你的日子怕是不舒坦吧？看你的眼睛至今還瞎了一隻，連翹能醫治嗎？」
南溪幾次放跑寒玉黑蛟，自然知道硬的來不動，於是他就轉換策略，改為利誘了。
連翹聞言心中一動。
聽他話里的意思，寒玉的眼睛能治好？
小黑蛇昂起頭顱，獨目中露出一絲失落，卻立刻撇過腦袋，「與你何干？」
南溪指著連翹的身影，「她不過是個小小的藥師，對你的傷無能為力，可我卻能消除你那隻瞎眼上的禁錮，讓你重見光明。」
連翹聽了精神更是為之一振，立即追問道，「你能治好寒玉的眼睛？」
南溪卻是諷笑了聲，「小爺我乃中州第一召喚師，能傷得了獸，也能醫得了獸，否則如何馴服它們？」
聽到「馴服」二字，小黑蛇尾巴一甩，目光倔強無比，「用不著你這區區人類來施恩。」
連翹蹙起眉頭，正欲開口，南溪卻抱著雙臂冷笑一聲，「區區人類？你的好主人連翹就不是區區人類？」
小黑蛇不為所動。
它的主人可是龍，天地之間最高等的存在，現今不過是暫借了人類皮囊修養。
此刻南溪說連翹是人類，在小黑蛇耳里，只當是誇獎連翹偽裝得很成功。
「主人永遠是主人，而你只不過是個境界跌落的人類！」
小黑蛇吐著信子，晃了晃身體，將連翹遮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