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大將軍
問完想知道的，連翹直接回了院子。
離接風宴開始還有兩個時辰，她也懶得出門，乾脆把自己關進房間。
小黑蛇順著她的手腕爬出，盤在她面前，好奇道，「主人和小白臉是敵是友？」
「既不是敵，也不是友。」
小黑蛇不懂這種關係，於是繼續問，「他是您的僕人嗎？主人上次昏迷時，小白臉帶著很多人去潭邊找過您。」
「嗯？」
那還算長孫征夠意思。
連翹給自己倒了杯涼茶，仰頭灌下去，隨後抹了抹嘴，餘光瞥向小黑蛇，「他不是我的僕人，還有，你怎麼叫他小白臉？」
小黑蛇頓時昂起腦袋，「區區人類，怎配讓我叫出名字。」
連翹不輕不重地捏了下它的尾巴尖，「區區小蛟，閉上嘴。」
聞言，小黑蛇只好怏怏地閉了嘴。
連翹不再理它，單手撐著臉頰，推算起剩下的時間。
爺爺難得回府，怎麼說都要陪他幾日，可離體內的焚心訣發作只剩下兩個月。
不算煉製養靈丹的時間，就意味著她要在一個月內突破。
再減掉陪伴老將軍的幾天，連翹不禁皺起眉。
時間似乎不夠用啊。
就在這時，連翹腦海中響起道陰柔的聲音。
「你在發愁什麼？本座可以幫你。」
連翹被它冷不丁的聲音攪亂了思路，在心中斷然回絕，「我不需要你這條妖龍幫忙。」
「呵，人類總是這麼翻臉無情。」戾頓時笑了。
它緩了緩，繼續開口道，「就算你不說，本座也知道你心中所想。」
「你好厲害啊。」連翹的眼底瞬間湧現出寒芒，「那你說說，我現在正想什麼呢？」
「你如今不就是嫌棄自己的實力低微，封印里的時間，比外界緩慢許多，你大可在封印里修鍊。」
戾的聲音里充滿誘惑，「除了你，沒人能進來。
只修鍊天地靈力，難怪人類如此弱小。
你如果能吸納千機弩里的戾氣，那稱霸忘川大陸也指日可待！」
「讓我修鍊那種黑霧，你果然是給本小姐挖坑呢。」
連翹翻了個白眼，「人類的修鍊之法，是從古至今流傳下來的，使用鬥氣出了多少驚才絕艷的前輩。
我放著人族的方法不用，卻去修鍊你那種邪氣的黑霧？
哼，你又能安什麼好心。」
戾不屑地開口，「你如此多疑，以後不知道會因此錯過多少機緣。本座今日助你，只是不想在破開封印前，你先死掉了。」
連翹滿不在乎地回了句，「我要是不多疑，早就死了，你也得跟著我一起完蛋。」
戾還沒言語，連翹卻又想到一茬。
她語氣充滿關心，「戾，你前段時間始終沒出現，是在長生山裡幫我時消耗了太多精力嗎？」
「哼，你知道就好。」
戾冷冷地提醒她，「但凡撼動一次封印，本座就必須沉睡一段時間，所以你最好安分點。
不要在我沉睡時惹上麻煩事，否則沒人能救你。」
「我一定乖乖的。」
連翹答應得快，心中卻在暗想：這條妖龍的弱點，她可算是找到了。
想永遠困住它的話，就讓它不斷陷入沉睡。
她下次可以掐掐時間，看每次出手后，戾會沉睡多久。
日久天長，她總會慢慢發現這條妖龍所有的弱點。
然而——
「卑鄙的人類！」
戾突然憤怒至極的出聲。
連翹陡然一驚，不確定地問它，「你在叫誰？」
戾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開口，「本座不妨告訴你，你心裡想的我全知道。你現在怕了，你怕本座說得是真的。
呵呵，想用計誘我和那個封印周旋，你儘管試試！」
說完它就徹底消失，不再有半點動靜。
連翹驚疑不定地瞅著左臂，戾最後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它究竟是不怕沉睡，還是以後和自己杠上了。
最至關重要的一點是……它真能知道自己所有的念頭？
不應該，世上哪有這種封印。
連翹眯起眸子，想到困著妖龍的祭壇。
看來她以後得查一些記載陣術和封印的書籍，看看究竟是否存在一種同生共死，又心有靈犀的封印。
兩個時辰后。
皇宮的夜，始終燈火通明。
連翹穿著一身鮮艷的吉服，在宮人的指引下，朝自己座位上行去。
將軍府的位置，被安排在了格外顯眼的地方。
連翹神色從容地穿過數道視線，來到老將軍身邊。
連烈風卸了重甲，氣勢仍然威嚴又凜然。
連翹完全不怕這位爺爺，小臉上笑得格外乖巧，「爺爺，您終於回來了，孫女日夜都盼著能早點見到您。」
說完，主動挨著他坐下，十分殷勤地幫老將軍捶起了腿。
滿座貴族中，只有連翹對他的態度能這般親昵自然。
饒是原主，面對爺爺時還透著幾分敬畏，平日里在他面前舉止都要拘束一些。
但連翹不管。
她乍一瞧見這位飽經風霜的老將軍，滿席之中，是最顯蒼老的人。
鎮北侯府的老爺子她也見過，精神矍鑠。
反倒是老將軍，白髮人送黑髮人不說，還要為了守住將軍府的興盛，守住自己孫女，年逾半百親自領兵，一年難得回府幾次。
那份震懾滿座的威嚴下，是不足為外人道也的蒼涼。
連翹邊給他捶腿，邊歪著腦袋，一雙眼睛靈動中透著狡黠，「爺爺大勝歸來，孫女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翹兒，是什麼好消息？」
連烈風眼裡只瞧著自家孫女兒一個人。
在外征戰已經是看盡冷暖，好不容易回京，還要先應付陛下和宮宴。
活到他這份兒上，賞賜什麼的都已經無關緊要。
唯一的牽挂，就是自己的孫女。
沒想到翹兒已經如此懂事了，也不在乎席上別人的眼光，樂呵呵地跑來給他捶腿。
連烈風稍顯疲憊的身心，如同被熱水燙到一般，暖到了心窩裡。
「孫女已經能修鍊了。」
連翹湊到他耳邊，把聲音壓得很低，很輕。
她頓了頓，在看到爺爺臉上猛然浮現出的喜色后，又接著說：「我已經是三星斗者了。」
這個天大的好消息，讓連烈風覺得比打了勝戰還值得高興。
他喜不自勝，激動地追問，「當真？翹兒你真成——」
滿座的人皆將目光投向這邊，不知道連翹說了什麼，竟然把不苟言笑的老將軍哄得如此滿意。
「噓。」
連翹急忙在唇邊抵起根指頭。
她環顧了圈左右，再次俯身湊過去,輕聲道，「爺爺，你不在府中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有喜有憂。
翹兒拜了師父，學了很多本領。
當初意外也非偶然……總之，等回府後，翹兒再和你細細地講。」
原主當年風頭最勁，卻莫名其妙出了事。
雖然她在暗街得到一些蛛絲馬跡，知道和火楓國脫不開關係。
但是東陵國內絕對有姦細，說不定就混在了貴族裡面。
敵明我暗。
連翹並不想過早地暴露，就讓那些人認為，自己還是個廢物吧。
而老將軍這邊，既瞞不住，連翹也不想瞞他。
將軍府在火楓國有沒有仇家，東陵國內的貴族哪家比較可疑，都是得詢問老將軍的。
何況，他現在四處征戰，還不是為了原主才去拚命。
知道她現在可以修鍊，老將軍就能更加安心一點，那何樂而不為呢？
接到孫女的暗示，老將軍立即把滿腔的激動全壓了下去。
他欣慰至極，緩緩地長舒了口氣，隨後拿起連翹的手，甚至不忍心連翹幫他捶腿，怕孫女累著了。
小黑蛇不安分地在連翹袖子里游竄。
區區人類，竟然敢動主人的手！
它剛一亂動，就察覺連翹抖了下胳膊，小黑蛇知道主人在警告自己，立刻乖順起來。
幸虧連翹穿了好幾層，衣袖又寬大，它動那幾下也沒被老將軍發現。
這時，守在外面的宮人聲音嘹亮地喊，「陛下到——」
在座之人紛紛起身，朝外面行禮。
皇帝攜著皇后，身後尾隨著一眾宮人，頗為威儀。
帝后落了座，吩咐眾人免禮，席上的貴族們才跟著落座。
連翹不再緊挨著老將軍，這時反倒坐得端莊，一舉一動都頗具貴女風範。
長孫征和周少英等人，離她的位置極近。
他們面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卻都在暗中觀察著連翹。
此時兩人對視一眼，悄然又默契地傳達出自己的意思。
周少英咂咂嘴，兄弟，她真長了不少腦子啊。
長孫征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瞥了眼連翹，又看向周少英，眼底的意思不言而喻。
以後沒事少招惹她，免得像今天，又惹一身麻煩。
接風宴上，陛下先是依照戰功逐一賞賜了幾員大將，待過幾日，還要下旨正兒八經的封賞。
而輪到老將軍的賞賜時，眾人皆屏住了呼吸。
將軍府歷代都是戰功赫赫，如今在連烈風手上，更加輝煌到了極致。
他僅有的兒子戰死，府上只留了連翹這麼點稀薄的血脈，還是個無法修鍊的廢物。
因此陛下對他的賞賜，分量總是極重。
如果換成其它世家，陛下還會出於各種顧慮，酌情進行封賞。
唯獨連家的情況最特殊，上次連烈風被封為一等大將軍，這次戰功更加顯赫，實在是賞無可賞。
眾人都睜大了眼睛，想瞧陛下還能賜給將軍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