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兩個賊

  連翹又托著下巴思忖起來。


  聽長孫彥講過,經脈鑽孔之後,沒癒合就不能四處走動。


  這意味著她得離開近三個月,這麼長時間,她明天要去給連欽打個招呼。次日。


  木苓端著托盤來到屋內時,見到小黑蛇頭上纏著紗布,不禁多瞧了幾眼。


  小黑蛇倏地鑽進梳妝匣里,不讓她看。


  連翹抬手指了指匣子,「你瞧,寒玉受了傷,脾氣都比平時怪了點。


  你待會告訴廚房,這段時間多做點好吃的,順便通知府上其他人,最近見到它都繞著走。」


  說完,連翹還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心中在想,只要沒人靠近小黑蛇,應該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知道了,大小姐。」木苓小心地瞥了眼黑蛇藏身的匣子。


  它平時脾氣都怪,府里的人不敢接近,現在連大小姐都覺得頭痛,想必那脾氣更怪了。


  真讓人擔心……


  用過膳后,連翹把小黑蛇從梳妝匣里撈出來,擱在桌上。


  「我要走了。」


  她整理了綁在小黑蛇頭上的蝴蝶結,又開口道,「你在府里乖點,我不定時會回來看你。」


  小黑蛇竄到她肩頭,吐出信子舔了下連翹的臉。


  「主人,我在這裡等你。」


  「嗯。」連翹輕輕點了下它的腦袋,動作溫柔,隨後將小黑蛇放回到桌上。


  她檢查了遍拇指上的納戒,確定沒有任何遺漏后,直接出了門。


  院子外,連欽早已等候在此。


  聽到房門被推開的動靜后,他轉過身面朝連翹,微微俯首,「屬下見過大小姐。」


  連翹快步來到他面前,出聲道,「我要跟師父外出歷練,這段時間,將軍府就交給你了。」


  連欽面上毫無波瀾,只提醒道,「大小姐,還有半個月老將軍就會回府。」


  「好,爺爺回京那天,我會回來。」


  連翹並沒有忘掉那一茬。


  她在鎮北侯府修鍊,老將軍回京之時,侯府定然會有動靜,她也能及時知道消息。


  不過這次,連欽竟然不阻攔她,也不盤問。


  這倒讓連翹有些詫異,但她不可能去提醒對方,當下只是笑了笑,立即腳步輕快地出了府。


  在隱蔽的巷子里披上斗篷,戴好面具。


  連翹才朝鎮北侯府行去,到了大門口,侯府的人已經認識了她,直接放行。


  家僕帶領著她,直接朝長孫彥的院子走去。


  他住在西院,侯府內最清靜的地方,院內還有片小竹林。


  長孫彥似乎時常在裡面小憩,家僕想都沒想,直接帶連翹踏上那條進入竹林的石徑。


  石徑盡頭,有一塊光滑平整的青石。


  青石旁長了幾株翠竹,修直挺拔,勢頭似要直衝雲霄。


  長孫彥閉著眼,枕著其中之一的竹子,懶洋洋地蜷起條腿,懷裡抱著只比他還慵懶的花貓。


  林間清風穿過,竹葉沙沙作響。


  花貓聽到動靜后睜開眼,朝家僕和連翹「喵喵」叫了兩聲。


  長孫彥也睜開眼,若無其事地甩了甩腦袋,頭上的落葉便打著旋兒飄了下去,「來得還挺早。」


  那隻花貓一看見連翹,頓時就炸毛。


  連翹猜到它是記著昨天被灌麻醉劑的仇,於是理智地退了半步。


  長孫彥這時起了身,花貓趁機跳到地上,不爽地瞪了連翹好一會兒,才調頭走開。


  家僕把連翹帶來后,也悄無聲息地離去。


  「師兄早。」連翹望著他,叫得乖巧。


  長孫彥盯住她那張鬼面具,突然冒出一句,「你什麼時候能摘下它?」


  他對喬庄是有幾分好奇。


  但最不解的是,這小姑娘分明信賴他,經脈穿孔這種事也敢讓他動手,卻不肯露出真面目。


  甚至依舊啞著嗓音出聲。


  警惕到這份兒上,她的身份似乎有點耐人尋味。


  連翹迎上他投來的目光,眼神並未躲閃,「現在不能摘。」


  如果自己真摘了,那互相得多尷尬。他要是不姓長孫,自己才懶得戴著面具呢。


  「嘖。」長孫彥搖了搖頭,率先向外行去,「待會要進修鍊室,你臉上可別捂出痱子。」


  「……」


  捂不捂痱子,跟他有什麼關係!

  連翹聽了那話氣得牙癢,卻只能悶聲跟著長孫彥身後,隨他進入修鍊室。


  西院這座修鍊室和將軍府里的大同小異。


  鎮北侯府本就是煉藥世家,幾乎每個人都是火屬性,所以修鍊室人手一座。


  連翹習慣性地來到中間,陣法最強的地方。


  長孫彥卻停在靈力最弱的角落,接著轉頭叫起連翹,「瞎跑什麼,過來。」


  連翹依言走了過去,乖乖坐在那裡。


  長孫彥提醒起她,「待會經脈開孔,你如果待在陣法中央,得活活痛死。」


  「你曾經開過孔?」連翹好奇道。


  「不然呢,當年我可沒你這麼好運,還有個師兄指點。」


  長孫彥目光落在連翹身上,發自內心地感慨道,「你前世究竟積了什麼德,才撿到我這麼好的師兄。」


  「……」


  連翹嘴角抽了抽。


  長孫彥瞥了眼她,隨後從納戒里取出一根細長的毫針,「守住丹田,我要開始了。」


  他釋放出陰冥冷火,包裹住那根毫針,隨後將它打入連翹的手腕。


  針尖入肉的剎那,連翹身形一抖,額頭霎時冒出了冷汗。


  原來穿孔,就是用異火在她經脈上燙出針尖大的孔。


  他沒騙她,果然是劇痛!


  陰冥冷火一觸即退,連帶著毫針又回到長孫彥手裡。


  連翹的疼痛絲毫沒有減少,反而更加強烈起來。


  陣法里的火靈力像是尋到了突破口,爭前恐后地鑽進她的手腕。


  偏偏手臂上的鬥氣,也橫衝直撞地往外擠。


  兩道力量膠在那裡互不相讓,連翹覺得整條手臂都像被火燒著了般。


  尤其是經脈的孔,彷彿有萬千條小蟲在噬咬。


  分明只過去了幾秒,連翹卻覺得有幾個時辰般漫長,咬著舌尖才勉強維持住意識。


  當聽到耳邊傳來的聲音,「運轉鬥氣。」


  她毫不遲疑地照做,手腕上僵持的力道陡然一松,才覺得整個人好受了點。


  「暫時不用管靈力,它們鑽進你的經脈后,會被流動的鬥氣帶著經過丹田。」


  連翹有氣無力地點點頭,不斷運轉著體內鬥氣。


  「現在只是一個孔,等你能承受七十二個孔時,再服用固氣丹。」


  長孫彥話音剛落,連翹的臉色瞬間慘白幾分。


  一個孔都這般錐心刺骨,那七十二個,該是有多煎熬。


  長孫彥這時已經釋放出火焰,冷靜道,「我要穿第二個孔了。」


  「……」


  連翹點了點頭。


  毫針刺入的瞬間,她仍舊痛到大腦空白了一瞬,隨後立即運轉起鬥氣。


  等她適應了疼痛之後,長孫彥毫不留情道,「第三個。」


  「第四個。」


  「……」


  「第五個。」


  修鍊室內不斷響起他的嗓音。


  到後面,連翹已經連點頭都顧不上。


  她的腦海被一波又一波的痛感淹沒,完全是無意識地運轉鬥氣。


  長孫彥見她已經接近極限,終於住了手。


  他徑直走到陣法中央,打坐修鍊起來。


  一夜,稍縱即逝。


  連翹的鬥氣在不斷的運轉中,數量越來越多。


  而她經脈上的十個小孔,也在靈氣不斷的沖刷下,逐漸癒合。


  她從最開始難以承受的劇痛中,面色慢慢平靜下來。


  天邊微明時,連翹睜開了眼。


  她的經脈已經恢復如初。


  而修鍊室內空蕩蕩的,長孫彥不知去了哪裡,連翹起身活動了下筋骨,邁步朝外走去。


  此時,和她遙遙相對的南院。


  長孫征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研究手上的資料。


  在他身旁站著的,都是之前派去城東調查納戒的家僕。


  這次他們不辱使命,帶著可靠的消息回來了。


  為了調查出喬庄的身份,家僕特意請來畫師,憑著記憶勾勒出了那枚納戒的畫像。


  然後一家家的對比排查,終於挖出兩個可疑的家族。


  分別是納蘭商會,和同為煉藥世家的賈家。


  兩家剛好有個千金,身高年齡和喬庄相仿,脾氣還都不太溫柔。


  那位納蘭明珠,前段時間去過長生山歷練。賈家小姐更不用說,本身就是位煉藥師。


  長孫征翻著兩人的資料,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怪異,總覺得哪裡對不上號。


  家僕觀察著他臉色,立即低聲道,「世子,還有一位查不出來,很是神秘。」


  神秘?


  聽聞這話,長孫征頓感心頭微跳,「快說。」


  「有家葯坊之前鬧過賊,就在捉賊時,納戒莫名其妙消失了,但存放納戒的櫃檯上,卻有人留下了張十級金卡。」


  「賊呢?」


  「那個賊很靈活,逃了,葯坊的人稱她穿著黑斗篷,遮住了臉,身高也和喬庄吻合。」


  僅是寥寥幾句,就讓長孫征覺得那個賊定然是喬庄無疑。


  身手敏捷,鬼鬼祟祟,除了她還能有誰?

  「給本世子講講那個賊。」


  「她偷的不是葯坊里的納戒,而是別處的一枚紅色納戒。葯坊丟的那枚,夥計們堅稱是另有其人,趁著混亂時拿走的。」


  「……」


  聽他說完,長孫征頓時皺起眉頭。


  兩個賊?


  如果他猜測的沒錯,喬庄的納戒應該是通體發紅,但她拇指上的那枚,明明是漆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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