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偷吃
連翹心滿意足地用完膳，當著小黑蛇的面，讓人把剩下的肉食收走。
她擦拭了下嘴角，隨後來到梳妝台跟前。
俯身，笑得溫文爾雅，「我出去一趟，回來要是廚房少了什麼，就罰你面壁。」
見小黑蛇渾不在意地甩了下尾巴，連翹眯起眸子，威脅道：
「去我的修鍊室面壁。」
聞言，小黑蛇的尾巴尖陡然一僵。
在那種燥熱的地方面壁，還不如被罰去長生山的潭底呢。
「我絕對不去廚房偷吃！」
得到它的保證，連翹這才笑吟吟地起身，拿起旁邊的帷帽戴上，出了房門。
此時，暗街內。
「哎呀呀，你這棋路可真狠。」
萬星棋執著黑子，凝視棋盤的目光全是不贊同，「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何必呢？」
「廢話少說。」葉竹青面色清冷，拍著棋盤呵斥道，「你快點下！」
「誰下棋像你一樣火急火燎的。」
萬星棋慢悠悠地拿著子，突然問起，「侯府那位現在如何了？」
葉竹青頓時皺起眉，極不耐煩地甩下一句，「閹了！」
「嘖嘖。」
萬星棋不以為意地落下白子，吃掉她幾顆黑子后，方才出聲。
「你要真閹了他，還不得擺個酒席慶祝，怎麼會來我這兒撒氣，怕不是又被他逃了吧？」
聞言，葉竹青捏棋的兩指驀地一抖，隨後「啪」的落下子，那種力道震得棋盤都顫了顫。
她恨恨地抬起眸，神色間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那個混蛋，我不會放過他的！」
萬星棋被她的表情給逗樂了，卻立刻反應過來不太妙。
於是在葉竹青羞惱的瞪視下，又深沉地嘆了口氣。
「唉……那個混蛋確實不要臉，我們下棋。」
奉京城北。
由於之前來過一次，連翹有了經驗。此時在周圍轉悠了圈，便找到了接引人。
好巧不巧，正是上次那人。
連翹當即笑著走過去，站定在他身前，「又見面了。」
那人打眼一瞧，看見連翹的裝扮，看見連翹的個頭，尤其是她那熟悉的聲音，頓時想起了這位小姑奶奶。
他立刻彎下腰身，態度恭敬，「貴客。」
連翹出聲問道，「我這次進去，需要交信物嗎？」
「不用不用。」
那人連連擺手，「萬師爺囑咐過我們，見到您直接帶進去就好。」
「喔。」連翹頓時笑彎了眼，「那入場費也不用交了吧。」
對方尷尬地笑了下，「您自然是不用交的，請跟我來。」
進暗街，仍舊是穿過好幾個陣法，才到了萬師爺在的地方。
檐下的青旗在風中獵獵飄揚，上面「內有好人」那四個大字，還是如平日那般刺眼。
樓梯口的老頭，卻在見到連翹後面色冷淡，似乎不太想見到她。
只抬手指了指樓上，示意萬師爺在樓頂。
「多謝。」連翹有禮地點了下頭，隨後上了樓。
對方表現出的冷漠疏離，完全影響不到她此行。
到了樓頂。
連翹繞過屏風，走進內室，看到萬胖子端坐在椅子上，眯著眼，一副等候已久的模樣。
他面前的桌上放著盤快下完的圍棋，以及兩個小小的冰盒。
而在棋盤另一端，擱著壇已開封的酒，空氣中還浮動著未散的酒香，顯然是之前有客。
連翹見狀也不打算久留。
她來到桌子前，叫了聲，「萬師爺，別來無恙啊。」
萬胖子打量了眼連翹，隨後咧嘴一笑，「這才幾天，就成了二星斗者，看來我的龍涎蓮賣虧了。」
連翹笑了笑，沒有接話。
萬胖子嘴上雖那麼說，手底下卻毫不含糊，徑直將兩個冰盒推過去。
「赤毫、冰滴子，給你各多了一株備用。」
說完，他又從納戒里取出張捲軸，「這是藥方。」
連翹俯身拿起藥方，翻開看了看。
養靈丹，五級丹藥。
煉製它前後共需四十八株藥材，凝丹時必須將丹爐煅燒兩天兩夜，才能保證丹藥成型。
連翹檢查過藥材和方子后，便將它們全塞進了納戒。
「東西已經到手，我也不叨擾您了。」連翹微微一笑，言語乾脆，「三個月內，我會拿著養靈丹來見您。」
「好，我等著你。」
萬胖子抬頭盯住她，「不過有件事我得提前說，那赤毫和冰滴子，暗街這邊可沒多餘的了。」
連翹懂他的意思。
若是煉丹失敗了，要麼自己另尋藥材，要麼就每日承受焚心訣的摧殘。
即使是為了自己，她也會把養靈丹煉出來。
連翹不再多留，告過別後就轉身離開。
她剛走，葉竹青便從內室里行出，來到茶海前盯著萬師爺。
「那個丫頭的師父能煉製養靈丹？」
「不知道，先試試唄。」萬胖子渾不在意地啜了口冷茶。
「她在我這兒立過契，不怕跑了。如果能交出養靈丹，咱們就拉攏，交不出來的話，嘿嘿……」
他陰笑了兩聲，並沒有說下去。
葉竹青若有所思地望向樓梯，眉頭微蹙，眸色涌動著幾分淡淡的疑惑。
「那個丫頭，總感覺在哪裡見過。」
萬胖子漫不經心地用杯蓋撥開茶葉，「來我這兒的人，哪個你不覺得眼熟吶？」
「說的也是。」
葉竹青轉了轉指尖那兩枚棋子，玉石碰撞之間，發出清脆的玎玲聲。
「可像她那種年齡的，不多。」
「喔？」
萬星棋托著下巴，聚精會神地注視著棋局，「那也得先過來把棋下完。」
將軍府，蓮池。
水中隱隱有人影晃動，有隻手穿過蓮葉，摘起了蓮蓬。
「唔，還差幾個。」
木苓望向臂彎處掛著的竹簍，裡面堆了許多新鮮的蓮蓬。
大小姐最愛吃蓮子糕，於是將軍夫人生前特意種了這片蓮池。
不過她去世后，就很少有人來這裡採蓮子，畢竟將軍府的食材有專人送來。
也只有木苓閑著時，會過來為連翹摘點。
她摘得全神貫注，絲毫沒注意岸邊游下來一條黑蛇。
小黑蛇悄無聲息地下了水。
主人不讓它進廚房，沒說不讓下水啊，這裡面游著那麼多條魚，不吃豈不是浪費？
它潛進水底，在裡面四處撒歡。
只要看見有魚，就追上去叼住，再吞入腹中。
又來了一條大的！
它的食物，別想跑。小黑蛇緊追其後，猛地叼住了魚，卻撞到了個軟軟的東西。
木苓低下頭，似乎又有魚兒撞到了她的腿。
小黑蛇順著水往上一瞧，正好看清楚木苓的臉。
它叼著魚往上游去，腦袋從水面上冒出來，嘴裡那條魚還在不老實地撲騰。
「……」
木苓正欲轉頭，就見水底竄出條黑蛇。
當著她的面張開嘴，把嘴裡不斷掙扎的魚給生吞了下去，同時還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滿池寂靜。
隨後，只聽見「啪」的一聲，她臂彎間的竹簍掉進水裡。
這種關頭，木苓卻像呆了般，腦海裡面一片空白。
她無措地盯住小黑蛇，連怎麼跑都忘了。
小黑蛇見她又被自己嚇住，不禁開心地撲騰起來，尾巴也跟著有節奏地拍起水面。
即使它現在沒有角，不像蛟了，眼前這個人類也識分寸，每次都表現得很乖順。
沒想到人類中還有這麼聰明的。
它覺得開心，索性潛進水底，一尾巴捲起剛掉下去的竹簍。
像人類那種脆弱的動物，下個水不是嗆住就是淹死。
她既然是給主子送飯的，自己就勉強幫她一幫。
小黑蛇再次破出水面，尾巴上掛著只竹簍，它倨傲地揚起腦袋，將尾巴朝木苓那邊伸去。
這條蛇……
木苓僵硬地伸出手，把竹簍從它滑膩的尾巴上取下來。
小黑蛇一甩尾，猛地又沉入水底，找起了魚。
木苓望著水面上它遊動過後留下的漣漪，怔怔地在心中想：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了。
她索性繼續摘起蓮蓬，直到竹簍被裝滿后，才上了岸。
臨走前，木苓又回頭看了看水面。
黑蛇不時會躍出，總是叼著魚再潛進水底，它食量那麼大，恐怕是沒吃飽才跑來捉魚。
木苓抿了抿唇，拎著竹簍去了廚房。
小黑蛇在水底吃了數十條魚，才甩著尾巴游上岸。
可它剛到岸邊，就聞到了熟悉的肉香。
小黑蛇扭頭看了看，索性循著香味找過去，竟然在橋底的石頭下發現一大盤肉。
莫非是上天賞賜給它的食物？
它東張西望后，便撲上前大嚼了起來。
木苓躲在遠處的火棘樹后，悄悄地望過去，見小黑蛇正在吃東西，才輕手輕腳地離開。
此時，修鍊室內。
連翹盤腿坐在地上，面前依次擺著丹爐和藥材。
她手執一卷藥方，在心中默記起來。
直到能將四十八種藥材的順序和火候倒背如流后，連翹才從地上拾起藥材。
以之前煉藥的經驗來看，自己體內的鬥氣，最多能連續提煉十株藥材。
所以連翹不得不來修鍊室煉藥。
這裡火靈力十分充沛，她能在煉製時不斷補充自己的鬥氣，防止火焰半途耗盡。
連翹捏著藥材的指尖，竄起了兩團青色的火苗。
她沒有像上次在鎮北侯府時，用最猛的火焰，而是用心感知著藥材的狀態，逐步提高火焰的溫度。
第一株，很快提煉完畢。
第二株……
第十一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