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鬼面具

  攤主是個青年，在地上擺了許多手工做的小玩意。


  泥人、面具、瓷碗等，應有盡有。


  「這個多少錢？」連翹順手拿起個鬼面具，朝對方晃了晃。


  她其實不介意頂著這張臉，再丑百倍也嚇不到她。


  可臉上那道疤太具有辨識性，奉京城內幾乎是無人不知，一瞧就能猜出她身份。


  攤主小聲答道，「二十個銀幣。」


  還真夠便宜，和葯坊那枚兩百萬金幣的納戒比起來。


  「我買五個。」


  連翹遞過去一個金幣，將鬼面具戴在臉上，又挑了四個面具帶走。


  她悄無聲息地回到了將軍府，將五個面具妥善地藏在了衣櫃里，隨後才打開包袱，取出裡面的藥材和丹爐。


  她還沒嘗試過用鬥氣煉丹，這次先試試最低級的凝血丹，看能不能將它煉製出來。


  連翹拿出幾株止血草，開始嘗試催動鬥氣，她指尖驀地竄出了微弱的火苗。


  止血草在火焰的炙烤下快速萎靡，最後燒成了一撮焦灰。


  「……」


  剛才沒掌握好火候，連翹有了經驗，重新催化出了鬥氣火焰。


  她這次小心翼翼，用心感知止血草的狀態，火焰在她的操控下，十分溫柔地舔舐著那株弱不禁風的藥材。


  終於，止血草上滲出了點點精華，房內也隨之飄蕩起清新的葯香。


  連翹心中一喜，她小心地分出部分鬥氣，包裹住那幾滴精華。隨後屈指一彈，精華立即聽話地鑽進丹爐裡面。


  連翹不慌不忙，用火焰籠罩住丹爐，接下來便是漫長的煅燒。


  在煉丹途中，她再一次深深感受到實力的重要性。


  像這樣持續不斷地外放鬥氣，還要轉化成火焰格外耗費體力。


  而且她的火焰太弱，又大大增加了煅燒時間。


  萬一最後關頭鬥氣被消耗殆盡，之前的辛苦就會化作泡影。


  連翹生怕出現這種狀況，因此絲毫不敢分心。


  過了許久，丹爐內的精華徹底融合在一起，逐漸有了丹藥的雛形。


  連翹心中歡喜，再這樣煅燒下去，估計用不了一炷香的時間，凝血丹就能出爐了。


  她全神貫注地放出火焰，就在這時，丹爐內突然傳出一聲微不可聞的裂響。


  連翹皺起眉頭，她還沒思忖出是出了什麼問題，面前的丹爐竟突然炸開！


  那顆即將成型的凝血丹，也重重跌落在地，和丹爐一起同歸於盡。


  「怎麼會炸了？」


  連翹怔怔地望著一地狼藉，有些難以接受。


  而地上炸開的丹爐中，有塊尖銳的碎片上刻了行小字，連翹拾起它，低聲念了出來。


  「此爐僅供玩賞……玩賞？」


  連翹錯愕地重複起了那兩個字。


  虧她一眼相中這個丹爐，覺得它玲瓏精美，不能煉丹為什麼擺在櫃檯上，奸商！

  玩賞的丹爐還敢賣那麼貴，奸商！


  好在她能用鬥氣煉丹，連翹無奈地打掃了地上的碎片，在衣櫃里重新挑了件斗篷。


  出於前世的習慣，她仍然選了件適合藏匿的黑色。


  臨走前，連翹抓起一張鬼面具戴在臉上。


  先前煉丹雖然不順利，但她對自己的天賦已經有了認識。


  三個月內，她絕對能煉出養靈丹。


  連翹唇邊勾起抹狡黠的笑意，憑她前世的手段，只要材料齊了，起碼能煉製出三枚出來。


  到時候兩枚給萬師爺，多出的一枚自己留著，只要吃下它，實力絕對能大幅提高！

  連翹望了眼地上的碎片，雖然那爐子炸了，但正經丹爐在哪個葯坊都能買到，她現在不急。


  如今更重要的，是先把煉製養靈丹的藥材湊齊。


  大部分藥材，她已經在葯坊花重金買到了。


  只剩下最後兩顆水屬性的三級靈核，她決定自己去長生山獵取。


  一來可以挑選最理想的靈核。


  二來可以通過實戰，掌握古武和鬥氣兩者間的平衡。


  如果掌控的好，對戰時她就能出其不意，再配合前世的殺手技，想來會有不錯的效果。


  到時拿到靈核后，在回來的路上隨便進一家葯坊，順手把丹爐買了，她就可以在剩下的幾個月專心煉丹了。


  打定主意后，連翹快步邁出房間，正準備再次翻出院牆。


  結果她在牆角發現一個欣長的身影，對方佩刀掛劍，神情冷峻，站在那裡注視牆外探進枝頭的火棘。


  聽到動靜后，連欽轉頭靜靜地瞧著她。


  連翹心中叫苦。


  糟了，他極有可能知道自己去了葯坊，否則不會在這兒逮她。


  連欽望了眼她的打扮，出聲詢問，「大小姐又去哪？」


  「去長生山裡歷練幾天。」


  連翹略微心虛，趕緊笑吟吟地補上一句，「我已經是二星斗者了。」


  連欽神情沒有半分波瀾，似乎對她的實力毫不驚訝。


  只是眉頭微皺了下，道，「那裡很危險，三星斗者都要結伴才敢深入。」


  連翹早猜到他會阻止，於是搬出臨時準備的說辭。


  「我只在外圍歷練，不亂走，何況你像我這麼大時，都進去過長生山深處。」


  在記憶中，連欽是她五歲那年，被連翹的爹從長生山裡救回來的。


  那是他渾身鮮血，在府內躺了足足有半個月，才撿回一條命。


  醒來后他就留在將軍府，改姓為連，年紀雖小實力卻強。


  連翹那兩年還是天才，名聲極盛，但每次和他切磋時都穩落下風。


  後來老將軍發現連欽實力出眾，索性點了他當連翹的貼身侍衛。


  而連翹生前最怕的兩個人，就是老將軍和連欽。


  前者是出於敬愛，後者則是在日復一日的切磋中留下陰影。


  「屬下怎麼被抬回府的，大小姐很清楚，屬下差點因此喪命，大小姐也很清楚。」


  連欽抿了抿唇，取下腰間長劍，道：

  「如果大小姐能在半個時辰內奪走我的劍穗，證明您有自保的實力，屬下自然不會阻撓。」


  「……」


  一口一個屬下，卻理所當然地威脅她。


  連翹眯起眼睛，死死盯住他劍上的白色穗子，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把它搶到！


  她身形一晃，上來就使了絕招，數道影子竄在連欽眼前。


  連翹悄無聲息地來到連欽身後，想趁其不備奪下劍穗。


  然而她剛探出手，那劍鞘卻比她的影子還快！像要教訓她偷襲般，重重抽向她伸過來的手。


  連翹心頭大驚，她向來靠速度取勝，今天卻碰上比她速度還快的人。


  她連忙縮回手並向後疾退，直到背靠牆面才敢停下。


  連翹瞥向自己的手背，上面多了道鮮紅的印子，在蒼白的皮膚下，被襯托得格外顯眼。


  不行，這樣根本無法近身。


  看來只能瞄準時機點連欽幾個穴道。


  即使點不住他，只要他身體有一秒鐘的僵直，自己就能取下劍穗。


  打定主意后，連翹像只謹慎的貓，繞著獵物打起了轉轉。


  她試圖用言語讓他分心，可惜對方似是早就識破她的打算，完全不理會她。


  「你真不肯說話？半個字都不說？」


  連欽面無表情地抱著劍，「大小姐再不專心，時間就要用完了。」


  「……」


  這人經驗豐富，根本不著她的道。


  簡直是逼著她耍小手段。


  連翹佯裝著要靠近，實際上她的眼神瞄準了牆外的火棘。


  她施展輕功，又分出幾道影子纏在連欽面前。


  「穿喉！」


  連翹虛張聲勢的出聲，同時手腕一甩，纏在掌心的黑繩被拋出，勾在那株火棘樹上。


  趁連欽閃身避過影子的那一刻，連翹提氣躍起，抓住黑繩朝牆外掠去。


  原來她在使詐，面上假裝攻擊，暗地做好了逃跑的打算。


  連欽不禁輕笑，只覺得那伎倆拙劣得可愛。


  他不費吹灰之力追了上去，比連翹還快幾步到牆外。


  就在連欽站在火棘樹上的同時，連翹卻用黑繩纏住他的小腿。


  他低頭看去，連翹則抓住了這難得的時機，彈指甩出道鬥氣，重重擊在連欽的穴位上。


  預估中的一秒僵直，出現了！

  連翹這時已到了他身前，她整隻手都包裹著紅色火焰，在劍穗上撫過。


  那個白色的穗子在火焰的炙烤下，眨眼間繩子就斷裂了。


  連翹伸手抓住那個穗子，但在同時，連欽也伸出手抓住了它。


  「這是我的！」


  連翹頓時急了眼，手上的火焰也陡然增勢，那穗子就在鬥氣火焰中化作一撮灰燼。


  「……」


  短暫的沉默后，連翹底氣不足地開口，「我剛才搶到了。」


  連欽抬起手，掌心中的灰燼立刻飄起，四散於空中。


  他真是低估了連翹的心思，竟然接連使詐。


  先佯裝要逃，騙自己放鬆警惕，然後出其不意地捆住他。再趁機點穴，搶他穗子，眼見保不住就用火焰燒凈。


  這樣一來便分不出勝負。


  既然大小姐那麼想去，那他便不阻撓了。


  在奉京城裡，十多歲的孩子家族都會安排他們去歷練。


  以她狡猾多詭的性格，只要不深入長生山，遇到突發情況也能逃得出來。


  想到這裡，連欽側開身不再擋住她的去路，「屬下輸了。」


  連翹收回黑繩，笑吟吟地望住他。


  「長則七日，短則三日，我就會回來，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如果木苓找我，告訴她我在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