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回去

  「鸞兒，相國寺的桃花開了，我帶你去看桃花好不好？」


  昨年的事情還彷彿在眼前，不知不覺的時間原來已經過去一年了。


  「好。」


  林鸞椅在他的懷裡，她現在的時光都是從上天哪裡偷來的，多一日，她便珍惜一日。她知道，自己敵不天命。


  這一次，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再放手，就算是只剩下一天，她也不會離開，死，也要死在蕭煜月的懷裡。


  蕭煜月握著她微涼的手，下顎抵著她的肩，享受著難得的寧靜溫馨。捨不得放開她，他怕這是一場夢，夢醒來，她依舊氣息奄奄。


  百里博衍已經把林鸞的病情告訴他了，林鸞此次……可是哪有怎樣，哪怕她只剩下一天的時間，他也不會在放手！


  自從林鸞醒來，蕭煜月把批改奏章的地方都挪到了她的寢宮。身為一國之主，去往皇寺也會挑選良辰吉日，但是他等不了了，必須儘快到達相國寺，那裡是最後的希望。


  他們離開北漠時，李溫煦是特意告訴提醒他，務必要去尋找忘塵，只有找到了他，一切便會水落石出。


  時間很快就定了下來，但林鸞身體大好，他們就秘密前往了相國寺。


  「蘇霓兒？」


  「嗯。」


  一同前往的還有蘇霓兒。當然，林鸞並不知情，下馬車時才發現。


  看著與她基本上是一模一樣的女子，林鸞輕輕的擰起了眉。


  蘇霓兒被宮人從馬車上扶下來，聘聘婷婷的到了他們跟前。她與之前相比並無什麼大的改變。


  仍然梳著少女髮髻，頭戴著海棠花簪，穿著淺粉色的羅裙，年歲的增長，她的眉目也長開了，看著越發可人，稱得上是眉目如畫，只叫人嘆一聲好一個嬌嬌俏俏的女子。


  明明與林鸞她是孿生子，兩人除卻外貌一模一樣，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的容貌，通身氣質卻大相徑庭，使人一眼就能瞧出不同來。


  林鸞今日穿了一身素色襦裙，披著同色的披風，被蕭煜月護在懷裡，顯得格外嬌小。那身氣勢可是毫不弱人。


  兩人對比之下，哪怕林鸞還是這麼個病骨頭，也比那蘇霓兒奪目不少。


  倒不是說因為林鸞是皇后，而是她一身氣度，眼眸開闔，淡漠的看著蘇霓兒，心湖翻不起半點漣漪。


  對於蘇霓兒，她不怨，不恨，不悲，不喜。


  蕭煜月並未多理睬她，攜了林鸞便跟著主持去了禪院。


  他們輕裝便行，護衛不多卻都是精銳，寺里也早就布置好了。


  也不知是不是事先吩咐好的，他們被直接引到了後山的桃花林，果然桃花已經開了，昨夜落了雨，殘紅稀稀洒洒的附在了青石板上。


  「阿月？」


  林鸞低聲道，不知道這小僧人要把他們帶去哪裡。


  蕭煜月安撫的捏了捏她的小手，笑道：「馬上就到了。」


  他沒說去哪，但是林鸞心中隱隱約約的有了推測。


  最後，那僧人領著他們一行人在桃林中一座古塔下停下了。


  「這裡是……」


  「進去吧，他們裡面。」


  蕭煜月道，他口中的「他們」自然是忘塵和蘇沅。自從蕭煜月登基以來，他們二人就一直待在塔里，當蕭煜月和林鸞還有蘇霓兒三人進去之後，在塔中見到了他們二人。


  兩人均是一身素衣，都坐在蒲團之上，彷彿已經未卜先知，知道他們要來一樣。


  「你們來了。」


  忘塵先開口打破這一片寂靜。


  林鸞自從看見他們二人，便像是傻了一般，臉色也難看的緊。


  蕭煜月時刻注意著林鸞，把她攬進了懷裡，安撫著她不穩的情緒。


  好半天林鸞才恢復過來，重新看著這二人。


  「忘塵大師，娘、親！」


  林鸞這句娘親咬的格外的輕，飄渺的像是會馬上消失。


  她愣愣的看著這個女人，心中不知是和滋味。


  「皇後娘娘。」


  蘇沅站了起來，沖她微微一笑，看著倒是眉目慈祥，道：「我並不是您的娘親，我是蘇沅。」


  林鸞臉上並無太大的變化，心中卻被攪和的翻天覆地。


  「皇帝陛下與皇後娘娘的來意我們均已知曉，我會一一告訴你們想要知道的事情。」


  忘塵一直默頌著經文，似乎一切都被蘇沅掌握在手中。


  林鸞蕭煜月並未發話，蘇沅卻自顧自的說開了。


  「我乃江南蘇氏嫡女蘇沅，但是卻不是皇後娘娘您的生母，您的生母乃是敏嘉帝姬。


  十八年前，蕭氏代李，改朝換代，敏嘉帝姬成為最後一個活著的公主，她犧牲了自己，助大皇子小皇子離開了，自己卻落入了蕭氏之手。


  敏嘉帝姬乃是那時第一美人，蕭傲對她生了不該有的心思，意圖玷污帝姬，卻不想被林顯耀撿了便宜。


  為了得到圖龍秘藏，蕭錚來了一招移偷天換日之術，帝姬頂著我的身份嫁進了定國公府。


  卻不想，帝姬誕下您便撒手人寰。而後您身邊的母親，是我。」


  她說的不快，卻讓林鸞的臉色越來越白。


  「陛下，忘塵有事情要單獨給皇後娘娘說。可否請娘娘移步？」


  蘇沅依舊笑著，她從容道。她好像沒有考慮過林鸞會不會答應。但是，顯而易見的，林鸞一定會答應。


  「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說。」


  蕭煜月可不會同意！


  忘塵終於停下了誦經，抬起頭，一一的在三人身上看過去。


  蕭煜月的紫微帝星已經鞏固，而林鸞的星宮卻黯淡無光，原屬於鳳星的氣運只於了淺淺的痕迹，幾乎消失殆盡。而蘇霓兒，她的星宮中卻是滿滿當當的屬於鳳星的氣運。


  這是由他親手改寫的星宮，但是……


  「娘娘不想知道前因後果嗎？我是指所有的事情，比如，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蘇沅道，臉上卻沒有了笑容。


  林鸞並未吃驚，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樣，看著忘塵的目光清清淡淡。


  「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忘塵確實很清楚。」


  林鸞道，又看著蘇沅，頗有幾分自嘲，道：「你也知道吧。」


  「你是異數！」


  忘塵開口，混濁的眼睛看著林鸞，道。


  「你竊取了本該屬於鳳星的一切！」


  「所以這就是你謀奪我氣運，逆天改命的原因？」


  林鸞眼珠子漆黑，指甲深深的扎進了手心。


  「老衲只是讓事情恢復成它本來的模樣，把錯誤糾正而已！」


  「哈哈哈哈！」


  林鸞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甚至笑出了眼淚，被蕭煜月攬在懷裡，倒不怕出了事。


  從始至終，蕭煜月都沒插過嘴，只是看著忘塵蘇沅愈發的冷厲了。


  「撥亂反正？把錯誤糾正？」


  興許是死了一回，林鸞越發的囂張跋扈了些，眉目間的肆意張揚比以往更盛。


  「所以我就成了你們的棋子，為了真正的鳳星鋪路，讓她踩著我上位！」


  林鸞眼中滿是諷刺，她哪裡還會不明白他們打得什麼主意。


  她的這一生，都是在別人的算計之中。包括她是如何來到這異世之中的！


  「真是噁心！」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把她接引到這異世之中，替鳳星抗下了所有的苦難，成了鳳星的踏腳石，還真是個划算的買賣！


  忘塵臉色青白，眉頭皺成了「川」字，他冷冷道：「這是天命，亦是你的命運，蒼天早已寫下！你本就是啟明星命，早就該死，真正的鳳星只有一人，但絕對不可能是你！你佔了鳳星的氣運那麼久了，難道不該還嗎！」


  林鸞簡直要被他氣笑了，「你以為你是天道嗎？！天命，你竟然給我說天命！」


  她盯著忘塵二人道：「到底誰是竊命者！到底誰啊真正的鳳星，忘塵，你心知肚明！我是不是異數，你也最清楚！」


  她來到這個異世，是一個早就編織好的陰謀。


  忘塵千辛萬苦的引她降臨，為蘇霓兒擋災，但是，他萬萬想不到她竟然才是鳳星，真正的鳳星。


  所謂的撥亂反正，都是屁話！一切都不過是為了蘇霓兒，為了李氏王朝！

  蕭煜月靜靜地聽著，林鸞和忘塵話中的星宮他尚不明白，但是細細想來，驚出了一身冷汗，而且，他腦海中似乎想起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記憶……


  「你願意回去嗎？」


  忘塵被她說的啞口無言，好半天他才道。


  「回去？」


  林鸞一愣，接著便笑道：「回哪裡去？」


  明知故問！


  「當然你來的地方，那裡才是你該去的地方！你願不願意回去，我能立刻送你回去！」


  忘塵把佛珠撥動的很快，足以證明他內心有多煩躁。


  「呵……」


  林鸞冷笑不已，「我要是不走呢！」


  讓她來就來，讓她走就走，哪有那麼好的事。


  「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忘塵蹙著眉，看著林鸞。


  十多年的相處，哪怕是養了一塊頑石也該有了點感情。忘塵的算盤打的噼里啪啦，當他們是死的嗎？！


  「呵……」


  林鸞再度冷笑，：「那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不客氣的！我是絕對不會回去！」


  「卡――轟隆――」


  四周場景突然碰碎，她再睜眼，竟然是在蕭煜月懷裡，在古塔外邊。


  「我，這是……」


  林鸞有點懵，剛剛是發生了什麼，她怎麼從塔中出來的！


  不待蕭煜月回答，古塔的門就打開了，兩個人一同走出來了。


  是忘塵和蘇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