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澹雅郡主
蕭煜月這話說的可真是一點都不客氣。
身為一個王爺，他后宅中的事情太子了如指掌，只有一個可能，蕭承乾在明王府中安插的有眼線，派人監視著蕭煜月。
蕭煜月這麼一個「無權無勢」的閑王，太子都要監視著，對於那些權勢顯赫的朝廷大員，他更不可能沒有派人監視。
就這一句話，便讓蕭承乾與朝廷大員之間生了嫌隙。畢竟誰都不願意被人監視著，天知道蕭承乾有沒有把他們也監視起來。
這對太子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王爺這可就多心了，孤可沒那麼大能耐知道明王府的所有事情。孤之言均是在市井之中所聞。至於王府中的流言為何在京中大肆宣傳，這孤可就不得而知了。」
蕭承乾一挑眉，眸中露出幾分邪肆，不緊不慢的回道，倒是四兩撥千斤的撇開了他的嫌疑。
「呵，太子殿下既然也道那是流言蜚語，就是不該再轉耳相授，壞本宮名聲。」
林鸞冷笑一聲，道。這可是半分顏面都沒給蕭承乾留。
「王妃娘娘此言差矣。」
一個聲音突然橫插一腳，道：「殿下只不過是告知娘娘市井流言而已，怎是壞娘娘名聲，娘娘慎言！」
「你是何人？」
林鸞抬眼看向剛剛說話之人，看見他的面容，目光微怔。
那是一個俊秀的小公子，約莫束髮之際，龍睛鳳頸，日角星瞳，衣著錦繡，卓爾不凡。
那小公子笑了笑，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窩，道：「在下羅家三子，羅佑。」
羅家，京城能有幾個羅家？他指的就是當朝鎮遠大將軍羅正的羅府。
鎮遠大將軍羅正，是個為國為民的大英雄。鎮守邊疆數十年，收復西北十三城，一路打到西戎王城，迫令西戎與大臨求和，許三十年不犯。
羅正將軍用兵如神，有戰神之稱，其名令敵人聞風喪膽。他鎮守西北期間，無一人敢犯。
這樣一位英雄，他卻是個痴情種子，與夫人越氏很是恩愛，後院中沒有一個嬪妾。三子一女，均是越氏所出。
大兒羅靖，已位列尚書之位。二兒羅笙，初入官場，已是翰林院學士。唯三兒羅佑，束髮之年，尚未入官場。
看來，他就是鎮遠大將軍的第三子羅佑了。
民間有傳言，羅佑少慧，有其「神才」之稱。
「羅佑公子。」
林鸞看著羅佑，神色有些複雜，轉過頭，對蕭承乾道：「羅公子言之有理，想來是本宮太較真了。」
林鸞突兀的後退了一步，沒有了咄咄逼人的態度。
蕭煜月將一切納入眼底，眸色漸深。
有了林鸞的退步，大殿中的氣氛總算是沒那麼劍拔弩張，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太子蕭承乾也深深地看了羅佑一眼，順坡下了。
過了不久，便有宮侍來請，「吉時已到，請殿下與諸位大人移步天星宮。」
大臨禮制，皇太子生辰，需在巳時從東宮中移步到天星宮祭祀列祖列宗，百官隨行。
祭祀儀式繁瑣，舉行完畢已是午時了。
然後他們又前往長信殿，將在那裡舉行宮宴。
御花園裡百紫千紅，競相開放。玉龍湖旁，楊柳堆煙。美人百色，行至其中。
百官隨蕭承乾前往天星宮祭祀，其家眷除了明王妃和各家老君，均先至御花園等候。
玉龍湖中湖心亭里幾個貴女圍著一個女子，聊的很是開心。
「聽說那明王妃生的面容醜陋，肥碩不堪，乃是夜叉轉世投胎！」
「呀！」
「真的假的啊？」
「那哪會有假！聽說她氣死了懷孕的側妃，昨日里又欺負了一個小嬪妾，心思狠毒！」
「這我也有所耳聞。」一個貴女點頭，她對明顯是她們幾人中心的女子阿諛道。
「你們可有人見過她？」
「郡主，您初到京城有所不知，那明王妃素有囂張跋扈之名，平日里也沒有多少人願意邀請她出來。所以……」
那個貴女有些尷尬，道：「我們也沒有約過她。」
「這麼說來，其實你們都沒有見過她？」
郡主一挑眉，面露不悅，道。
「郡主莫生氣，今日太子殿下誕辰，明王妃定是要來的。」
又一個貴女上前道，臉上滿滿的都是對郡主的討好。
「就是啊郡主。」一人附和，「就算是她沒有來，她的庶姐也一定會來的！您可以見見她！」
「對啊對啊！」
所有貴女都應聲附和，在她們眼裡，林儀鳳永遠都是上不得檯面的庶女。
「庶女？」
一道清麗的聲音闖了進了，眾人一驚，抬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頓時花容失色。
「臣女見過二公主殿下，殿下萬安！」
蕭婉妙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進了湖心亭，面色極其難看，雙眸像是含了冰雪，冷冷的掃過跪了一地的貴女。
「庶女？你們說誰是庶女？」
貴女們跪在地上，垂著頭沒人敢看蕭婉妙。
「怎麼，都啞巴了？剛剛不是說的很起勁嗎？」
蕭婉妙向來不是個脾氣溫柔的主，寒聲道：「現在正主到了，怎麼不敢說了？」
一眾貴女還是沒一個人敢開口。
沒錯，她們談論的林儀鳳是隨著蕭婉妙一同來的。
林儀鳳與蕭婉妙交好，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她們是傻了才會頂嘴。
本來林儀鳳一個庶女出身的貴女在貴女圈子中的地位就比較尷尬，一是她頭上有真正的貴女千金林鸞壓著，那才是真正的小鳳凰，兩廂對照下，林儀鳳就是上不得檯面的麻雀，別以為插兩根鳳羽就是真正的神鳥，真正的豪門貴族千金是不屑與她相交的。二是她痴戀太子蕭承乾，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太子是京中許多貴女想要攀上的大樹。
蕭婉妙是蕭承乾一母同胞的嫡公主，而又是林儀鳳的閨中密友，為林儀鳳勾搭蕭承乾牽線搭橋，這就更讓貴女們恨得牙痒痒了。
也不知蕭婉妙被林儀鳳灌了什麼迷魂湯，好好的一個嫡公主卻整日里與一個庶女出身的的貴女廝混，平白降低了她的身份。
往日里，一眾貴女還是會賣給蕭婉妙一個面子，不會讓林儀鳳尷尬。今日里卻是因為郡主，她們一時口中沒了顧忌，直接說出來了。
「你們……」
林儀鳳今日里一身粉紅色襦裙，梳著垂鬟分肖髻，眉心一點硃砂，嬌弱依依，俏麗無比。
此時她臉色蒼白，眼中閃著淚光，彷彿一眨就會落出來。盈盈水眸，襯得她像是風雨中搖曳的小白花，好像被她們欺負了似的，最能引起人的保護欲。
「林大小姐是定國公府名正言順的嫡小姐，要是再讓本宮從你們嘴裡聽見『庶女』二字，休怪本宮不留情面！想必你們也不想皇兄知曉吧！」
「是，是！臣女知曉！」
眾女急忙道，她們被蕭婉妙的話驚出了一身冷汗，林儀鳳是庶女出身如何，但是人家手段高超，不僅把二公主蕭婉妙拉到自己的身邊，還讓太子蕭承乾也對她另眼相看。而且，就其家室而言，她們要麼是些新貴，要麼是沒落的舊世族，相比定國公府而言，還是不如的。雖然定國公府已經是日暮西山，但是有句俗話說得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定國公府再破落，那也是曾經的簪纓世族，百世豪門。
「澹雅。」蕭婉妙到郡主面前坐下，對她道：「流言止於智者，你以為呢？」
「公主言之有理，澹雅明白。」
澹雅郡主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轉頭對哀哀戚戚的林儀鳳道：「想必這就是林大小姐吧！果然是個美人！初來京城，皇後娘娘在我面前不知已經誇了你多少次呢！今兒個可算是見到了。」
「郡主繆贊，儀鳳不敢當！」
林儀鳳柔柔弱弱道，倒是儀態萬方，不失禮度。
「澹雅，你初來京城，不知道一些事情也很正常，但是要小心別有用心的小人。」
蕭婉妙這話說的就太不客氣了。
「澹雅明白。」
澹雅郡主依舊大氣道，臉上的笑容不減，誠懇道：「澹雅只是好奇而已，就與她們聊了幾句，冒犯了林大小姐還望林小姐不要計較。」
「儀鳳不敢。」
林儀鳳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這與郡主並無關係。」
「你們起來吧！」
蕭婉妙睨了一眼還跪著的貴女，道。
「以後莫要再亂嚼舌根了！口舌不凈，可是大忌。」
「臣女謹遵公主教誨！」
一眾女子這才站了起來。
「澹雅，時辰不早了，隨本宮去迎接父皇母后和皇兄吧！」
蕭婉妙嬌縱道。
「好的，公主。」
澹雅郡主還是一副溫和的模樣，看不出一點怒氣，即使被蕭婉妙故意指使。
按理說，她還要高蕭婉妙一品。她是擁有封號的郡主，而蕭婉妙卻是連封號都沒有的公主，地位上，她要壓蕭婉妙一頭。但是她卻一直忍讓著蕭婉妙，不由得讓人佩服她的心胸寬廣，性情溫和。
反之是蕭婉妙，她走在前面，沒人看見她的雙眸幽深的可怕，望之心底發寒。
澹雅郡主，好一個澹雅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