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都是「局」
「她怎麼樣了？」
蕭煜月站在床邊，擔憂的看著陷入昏迷的林鸞，臉色很難看。
「情況不太好。」百里博衍蹙眉，「她的脈象很奇怪，不是風寒侵體，倒像是……」
「是什麼？百里先生！」
秋棠著急的問道，臉上都是對林鸞的心疼。
「中毒！」
百里博衍此話一出，屋中幾人頓時臉色大變。
「中毒！」蕭煜月嚴肅道：「可看出是什麼毒了嗎？」
「尚不清楚，但看其脈象，應是中毒已久，可以判斷是慢性毒藥。因為誤食了什麼誘發毒發的東西，導致毒發。給我一點時間，查出是什麼毒不難。」百里博衍眉頭緊鎖，納罕不已，是誰會給她下毒呢？
「陸離，把秋棠給本王拿下！」
蕭煜月臉色陰沉，轉頭盯著秋棠的眼神猶如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秋棠只覺得被蕭煜月恐怖的眼神盯住，全身的血液都結了冰，大腦一片空白，雙腿一軟，差點跌倒。
蕭煜月話落，陸離就推門進來了，不費吹灰之力就把秋棠押倒跪地。
「王、王爺！奴婢冤枉啊！」
秋棠這時如果還不明白蕭煜月的意思，那麼她也就不是秋棠了。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蕭煜月已經懷疑她了。
「冤枉？」蕭煜月冷冷道，「王妃身邊就數你伺候時間最長，你也是最有機會投毒的人。」
「奴婢冤枉，王妃待奴婢極好，奴婢不可能有謀害娘娘的心思啊！求王爺明鑒！」
秋棠此時也顧不得思考蕭煜月怎麼突然有了一身駭人的氣勢，現在洗脫謀害林鸞的嫌疑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不是你下的毒，也是你伺候不利。拖下去，待王妃醒后再做決斷！」
蕭煜月根本不想聽秋棠的辯解，直接吩咐陸離把她拖走。
秋棠本來還想辯解幾句，結果目光觸及蕭煜月冰冷的眼神，渾身一僵，腦子裡閃過一絲光亮，蕭煜月看上去真不像是久病之人……
等等！
蕭煜月之前一直在偽裝！他根本沒病！
沒等她回過神，陸離就一個手刀劈暈了她。
「她中毒多久了？」
待陸離拖走秋棠，蕭煜月旋身在桌邊坐下，一臉陰沉。
「應該有五六年了。」百里博衍直接道。
「五六年？那會不會危害性命？」
蕭煜月的臉上終於帶上了一絲擔憂。
「不會。」百里博衍搖搖頭，淡定道：「下毒的人很有分寸，每次劑量不多，雖然她中毒已有五六年，但是體內的毒素並不多，不會危害性命，只會讓她體質越來越差。若此毒服用十年，便會使人悄無聲息的死亡，不會讓人覺察到是中毒而亡。」
「你說的這般細緻，可是已經知道是什麼毒了？」
蕭煜月眉頭鬆了下來，道。
「沒錯，是夢靨。《毒經》排名二十三的毒藥。」百里博衍點點頭，道，「因為此葯殺人於無形，如夢魘一般。故此被稱為夢靨。只不過這夢靨已經消失多年，也不知是誰又配置出了它。」
「聽你這麼說，你可能解？」
蕭煜月的心又懸起來了。
「這個……能解是能解。只不過如果有了配方或者毒藥，解毒就比較簡單。」百里博衍皺了皺眉，「如果沒有，那就比較困難了，需要的時間肯定會很長。」
「要藥方或者毒藥，需要找到下毒的人。」蕭煜月眉頭一緊，心有些亂。
「你剛剛不是讓陸離把秋棠抓了嗎？難道她不是下毒的人？」
百里博衍有些驚訝道。
「她的嫌疑最大，但不能肯定就是她。」蕭煜月有些頭疼，他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似乎一切都脫離了他的掌控。
「那就是你的事了。」百里博衍無所謂道。
蕭煜月瞟了他一眼，面無表情道：「你之前說林鸞是誤食了什麼東西才導致毒發，是什麼東西？」
「今日朝食她吃了什麼？」百里博衍反問道。
「寺里的素齋和秋棠取出的一盤糕點！」
蕭煜月不假思索道。
「素齋？是被寺里的僧侶送到你這的？」
「嗯。」
百里博衍點點頭，道：「那就是了，糕點可還剩的有？」
「有。」蕭煜月喚了雙喜過來，讓她去端了早晨剩下的糕點。
「可看出什麼了？」
百里博衍嘗了一下，便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蓮子。能使夢靨提前毒發的東西。」
這盤糕點是蓮子糕，這個時節，在北方，蓮子可不易找。不過，江南就不一樣了。
「雙喜，這些蓮子糕是誰準備的？」
蕭煜月問道。
「回王爺，娘娘的糕點一律是秋棠管事準備的。」
「秋棠，果然是她。」
蕭煜月臉色冷了冷，徐家的密信中不就是要秋棠竭儘可能破壞他與林鸞的關係，甚至於不動聲色的弄死林鸞，為徐晴嵐鋪路。
而且，下毒已五六年了，為何現在就暴露出來？是故意的，還是時間等不及了，迫不及待的想剷除林鸞為徐晴嵐進京做準備。他也收到了消息，徐晴嵐將於五月入京。
亦或是，秋棠動了惻隱之心，畢竟是相處了十幾年的人了，總歸是有些感情的。現在暴露出林鸞中了夢靨，要解毒可容易多了，而且「明王爺」可是對她很上心，必定會讓百里博衍儘力解毒，治好她。
若是他的推測是真的，那這個秋棠可真是不簡單。或者，是林鸞不簡單啊。
「王爺！你在想什麼？我剛剛說的話你到底聽沒聽見？」
百里博衍不滿的說道，他在說這麼重要的事情，蕭煜月竟然走神了！
「你剛才說了什麼？」
蕭煜月回過神，轉頭看著床榻上高燒不退的林鸞，眼神幾變。
「我……」
百里博衍氣到仰倒，得，誰讓蕭煜月是主子呢，連走神都這麼理直氣壯，「我說這寺廟有古怪，你要小心些。」
「還有呢？」
百里博衍翻了個白眼，道：「明王妃在大臨皇寺中毒，怎麼也要主持給個說法吧！」
「君遠言之有理。」
蕭煜月認真的點點頭，「是時候去見一見那主持忘塵大師了。」
蕭煜月又道：「對了，君遠，她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她的身子骨本來就弱，此次毒發更是雪上加霜，一時半會醒不過來。最快也要晚上才蘇醒。」
蕭煜月心尖一顫，不自覺的有點心疼，像是螞蟻啃嗜一樣。
「嗯，本王知曉了。」
他站起來走到床邊坐下，拿過阿禾為林鸞擦拭的手帕。
「本王來吧，你們都先下去，本王陪陪她。」
「王爺，那秋棠該如何處置？」
百里博衍收拾好藥箱，站起來道。
「看好她，一切未下定論之前，她要好好活著。」
「行。」
百里博衍也不拖延，提著藥箱就和幾個丫鬟退出去了，出門時他回頭看了一眼蕭煜月。蕭煜月的臉上是他自己都不曾發現的擔憂和憐惜。
呵。
百里博衍失笑的搖搖頭，他對林鸞，真的只是做戲嗎？是的，這一切都不過是做戲罷了。大婚遇刺，夜晚與林鸞定下的誓約，以及後來的一切事情，都不過是「局」而已。都是蕭煜月布下的「局」，濃情蜜意，都是「局」罷了。蕭煜月比誰都冷血，他只是做戲而已。
但是這場戲，蕭煜月遠比他自己認為的還要投入的多。怕是真的動心了吧……
只有真心才換的真心啊。
罷，罷，罷，都是他自己的事，他要早日看清才是，千萬不要作出後悔的事。
「怎麼就這麼笨呢？」
屋裡的蕭煜月輕柔的擦拭著林鸞耳鬢的虛汗，目光幽深，大手落在她清瘦了不少的小臉上，「又瘦了。」
蕭煜月嘆了口氣，「這麼弱，又笨，如何能安穩活下來。笨蛋，我該拿你如何是好？」
原本都是計劃好的，現在卻下不去手了。
他不能心軟。
可是……
……
不多時，外面就喧鬧起來。
「誰在此吵鬧，成何體統！」
蕭煜月一臉陰鷙的推開門，打擾林鸞靜養的人真是活膩了！
一推開門，蕭煜月就看見了被陸離攔住的幾人。
「蕭煜月，我妹妹呢，她怎麼樣了！」
不對，林雅厚……張口就問林鸞怎麼了，他知道林鸞中毒的事情？！蕭煜月眼瞳一縮，是誰把林鸞中毒的消息傳出去的！還是說他本來就知道林鸞中毒已久，！亦或者，這件事就是林鸞自己策劃的！
「林公子，看見本王為何不行禮？」
蕭煜月心如擂鼓，手心出汗，白著臉道。
「少廢話，我妹妹現在身在何處？她現在怎麼樣了？」
林雅厚兩眼有些發紅，天知道今早聽見林鸞中毒昏迷高燒的消息時他有多擔心。
「咳咳……林雅厚！本王念你是王妃的大哥，不願與你計較，一忍再忍，林雅厚，你不要得寸覷尺！」
蕭煜月此番表現可謂是像極了被人惹怒了卻無計可施的破落王爺。若是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蕭煜月看的是林雅厚身邊的青袍的中年僧人。
那僧人約莫四十多歲，眉目和藹，觀之可親。更有一身通徹氣度，如青蓮般淡雅。像是一副水墨畫，淡薄不爭。
「阿彌陀佛，貧僧忘塵見過王爺。」
呵，終於出來了嗎？
蕭煜月看著眼前這個和尚，狠狠地皺起了眉毛。
忘塵與林鸞的眼睛，太像了！
「忘塵大師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