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門
大臨禮制，女子出嫁三日後回門。
第三日，早早的林鸞就被雙喜阿禾從床上撈起來了。
「娘娘今日回門就穿那身絳色鸞鳳和鳴裙吧！」雙喜拿著一襲華貴的宮裙道。
「好。」
林鸞睡眼朦朧，看了一眼，點點頭，由她們決定。
「梳靈蛇髻可好，奴婢覺得娘娘梳靈蛇髻最好看！」
阿禾有雙巧手，林鸞的髮髻都是由她設計的。
「好。」
林鸞眼睛已經合上了，迷迷糊糊的應道。
「戴那套展翅金鳳頭面吧。」
「畫個桃花鈿吧。」
「……」
林鸞已經和周公聊天去了，由她們收拾打扮。
打扮好，雙喜笑眯眯的喚醒了林鸞。
「這……很漂亮！」
林鸞看著銅鏡里略有些模糊的人影，有一絲恍惚。
她的年歲不大，梳著靈秀的靈蛇髻，一點都不老氣，貼切的很。簪著展翅金鳳珠釵，髮髻中還有一朵玉簪花，恰到好處的點綴。眉間點著桃花型的花鈿，粉色的胭脂抹在眼角，襯得她的眼睛更瀲灧，眉梢上挑，流露出幾分囂張，瓊鼻櫻唇，略施薄脂。
穿著絳色宮裙，十二幅寬的裙擺上綉著金絲鸞鳳，形態逼真，活靈活現，奢靡貴氣。
腰間配著緋色香囊，一枚白玉環。
亭亭玉立，佳人一枚。
「確實很漂亮！」
蕭煜月不知什麼時候走到林鸞身後，也沒人通稟。
林鸞回頭，從蕭煜月眼中看見了驚艷。
「本王不想你出去了……」
蕭煜月俯身在林鸞耳邊突兀道。
「嗯？為什麼？你不是說很漂亮嗎？」
林鸞扶著他的手站了起來，一臉不解。
「就因為太漂亮了，所以捨不得給除了本王以外的人看！」蕭煜月蹙眉，一臉不高興，卻悄咪咪的伸手攬住林鸞纖細的腰。
猝不及防被蕭煜月撩了，林鸞又不爭氣的紅了臉。也沒注意到蕭煜月的小動作。
「咳，王爺，我們用早膳吧！」
林鸞眼神遊離，不敢看蕭煜月含笑的眼，生硬的岔開話題。
「好。」
蕭煜月微微一笑，攬著林鸞的腰的手改牽住她的手，溫柔的溺死人。
今日蕭煜月穿了一身白衣錦袍，但卻是紅色輥邊，其上綉著金色的雲紋。這麼一看，兩人穿著，倒是十足的相配。
加之兩人容色不差，真真是郎才女貌，天賜佳偶。
這一白一紅兩個身影，深深地刺痛了林雅厚的眼。
「老臣攜定國公府家眷恭迎明王爺、王妃娘娘大駕光臨！」
林顯耀率領著定國公府的一眾人早就在路邊等著了，待蕭煜月林鸞二人出了馬車即刻道。
說完大夫人林儀鳳還有其他的姨娘便跟著行禮。除了林雅厚，雙目赤紅，盯著蕭煜月眼神很是恐怖。
「恭迎王爺、王妃娘娘！」
「子盛，你在幹什麼？還不快快向王爺王妃行禮！」林顯耀臉色一變，大聲喝道。
「咳咳……諸位不必多禮。」
蕭煜月用錦帕捂住嘴，露出了几絲破碎的咳嗽聲，阻止了林顯耀。
看著林雅厚露出了一個略帶嘲諷的笑容，「雅厚大公子是王妃的哥哥，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禮。」
「蕭！」
「你閉嘴！」林顯耀似乎能料到林雅厚要說什麼，趕緊打斷了他的話，又對蕭煜月道：「多謝王爺寬宏大量，王爺王妃娘娘快請進。」
蕭煜月點點頭，不再理會林雅厚，牽著林鸞往府內走。而林鸞全程一副冷漠的表情，完全不把眾人放在眼裡的模樣。
即使是看見林雅厚，眼神也沒有波動。
「鸞兒……」
林雅厚怔怔的看著那對璧人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公子，進去吧。」鸞兒小姐已經進去了。
玉鏘暗嘆一聲，躬身道。
林雅厚沒有回答，臉色漸漸正常起來，腦子從怒火和嫉妒中醒了過來。
「去把趙馨兒喚來。」
林雅厚突然說了一句風牛馬不相及的話，玉鏘一愣，腦子一轉，試探的問道：「可是要帶她去正堂？」
不管林雅厚想幹什麼，他們做屬下的，不該問別問。
「嗯。」
林雅厚點了一下頭，隨即大步流星的往府內走。
女子回門，首先要去正堂，拜見父母，若夫家身份地位高於娘家，則意思意思就行了。然後在花廳內設宴，稱回門宴，能上席的人，只能是女子的父親母親及一母同出的兄弟姊妹。
到了正堂，林顯耀道。
「王爺王妃請上座。」
明王爺的官階是超一品，林顯耀只是個二品國公而已，地位相差極大。
蕭煜月點點頭，毫不客氣的落了座，林鸞亦是如此。
林顯耀則在左側上首坐下，接著是大夫人、琴姨娘和其他姨娘。林儀鳳則去對面落了座，上首位是萬萬不敢坐的。至於其他的庶女，是沒資格坐的，全部都站在林儀鳳身後。
說起來，定國公林顯耀這輩子女兒生了不少，但兒子卻沒有一個，大公子林雅厚不過是族中選出來繼承家業的嗣子而已。都是報應，她娘親去世前，懷過一個男胎，可惜被人迫害了。
林鸞眼角掃過林儀鳳的身後，眸中閃過一絲嘲諷。
真是報應不爽呢。
都坐下后，正堂的氛圍卻有些尷尬，靜成一潭死水。
「王爺，娘娘自幼頑劣，若。」
林顯耀率先開口，卻立刻被蕭煜月堵了回來。
「咳咳……王妃很好，國公不必多慮。」
蕭煜月目光沉沉的看了林顯耀一眼，卻讓林顯耀心中一驚，他從蕭煜月的眼裡看出來蕭煜月在警告他。
「王爺雅量！」
「國公過獎。」
……
蕭煜月林顯耀兩人一人一句，倒不至於尷尬了。
至於林雅厚，進了正堂后坐在林顯耀對面便一言不發，目光盯著林鸞，眼神幽深。
「公子，趙姑娘過來了。」
玉鏘進了門，對林雅厚附耳道。
「讓她進來。」
「是。」
玉鏘退出去了，蕭煜月卻突然問道：「大公子，可是還有誰未到？」
「嗯，回王爺，微臣的未婚妻馨兒來了。」
未婚妻？
蕭煜月瞟了林鸞一眼，發現她並未有多餘的表情，依舊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樣子。
「咳咳……那快請進來。」
「來了。」
兩人看起來一副和樂融融的樣子，其實都在暗中較勁，鬥爭激烈。
「馨兒見過王爺王妃國公爺大夫人。」
趙馨兒今日穿了一身淡藍色襦裙，上綉新蘭，綰了飛仙髻，發間斜插一支玉釵，飾物不多，卻恰到好處。腰間系著環佩，行路間，清脆和鳴，悅耳動聽。
這副裝扮，確如凌霄仙子一樣仙氣十足。
而不巧的是林儀鳳今日也是一身藍衣，兩相對比，高下立判。
林儀鳳今日的衣服就是普通的襦裙，不出挑，不出錯。與精心打扮過的趙馨兒一比，立刻落了下乘。
女孩子都是愛美的，妒忌心也是存在的。
林儀鳳心頭很不舒服，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手中的帕子要讓她撕爛了。
「免禮。」
蕭煜月只看了趙馨兒一眼，道。
「謝王爺。」
趙馨兒禮儀不差，一舉一動，有禮有度，看著就很賞心悅目。她自覺的走到林雅厚身後站定。
「王爺時辰不早了，開宴吧。」
林鸞突然對蕭煜月道。
蕭煜月看了一她眼，卻沒從她臉上看出什麼來。埋下疑惑，他站起身，笑吟吟道：「王妃言之有理，時辰是不早了，開宴吧。」
「是，王爺。」
眾人自然不敢坐著，也都站了起來。
而林雅厚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看著林鸞神色有異。
「王爺王妃請移步花廳。」
大夫人道。
蕭煜月頷首，又伸手牽著林鸞。
林雅厚這次反而淡定了，隨著一同前往花廳。
趙馨兒和林儀鳳並排走在她們林顯耀林雅厚大夫人之後。趙馨兒看著林雅厚的目光有些悲哀。
她現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林雅厚愛上了林鸞。
她的神色恍惚，那日的記憶又浮上心頭……
她不小心闖進了林雅厚的屋子，他喝醉了，酒後亂性似乎是水到渠成。但林雅厚抱著她卻喊著林鸞的名字……
第二日，她被一個耳光打醒，她永遠也忘不了林雅厚嗜血的目光！
後來，不知道林雅厚如何想的，她成了他的未婚妻。
林雅厚碰了她兩次，一次是醉酒，一次是林鸞出嫁前夜……
林雅厚，他瘋了。
他把她當成了林鸞的替身。
成為林雅厚的女人，留在他身邊，現在她已經做到了，她卻高興不起來，只覺得有些悲哀。
林鸞，你的命，怎麼那麼好？不費一絲一毫力氣，就能得到別人窮其一生也得不到的。
上天何其不公！
趙馨兒在想什麼，林鸞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現在只想趕緊過了回門宴，回王府。定國公府她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回門宴一般並不奢華，菜品都是家常菜，或者出嫁女子在閨中愛吃的東西。
顯然，看著席上這些菜肴，林鸞目光微冷。只象徵性的夾了一筷子，淺嘗了一口，便停了筷子。
「怎麼了？可是不合娘娘胃口？」
大夫人小心翼翼道，林鸞囂張的印象根深蒂固，大夫人其實已經怕了她了。
「不是。」林鸞搖了搖頭，道：「王爺，臣妾悶的慌，你們繼續吃，臣妾出去走走。」
「嗯。」蕭煜月手一頓，點點頭，允諾了。
「我陪你去。」
林雅厚站了起來，目光灼灼的看著林鸞。蕭煜月看著不太舒服，但是沒有說什麼。一切都按林鸞的意思。
林鸞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好，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