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是誰?
時間一晃就到了日暮西山時分,夕陽穿過院子里垂絲海棠繁茂的枝頭,在地上投射下大團大團的陰影。空氣中散發著幽幽的香味,竟是海棠花開了。
玉蕊盯著院中的那株開的繁茂的垂絲海棠,大為詫異,似乎是一夜之間,花開滿樹。
不過,今年的垂絲海棠開的有些早了。垂絲海棠應在三月下旬開放,今年卻提前了半個月。真乃怪事。
「玉蕊。」
玉蕊一驚,猛然轉過身子,秋棠不知什麼時候到了她身後。急忙行禮,「見過秋姨。」
秋棠是林鸞的心腹,掌管嬋娟院的大小諸事,可以說是嬋娟院的半個主子了。完全受得了玉蕊這一禮。
「你在看什麼?」
秋棠表情嚴肅,略有不滿,連她過來了都未發現,實在是失職。若再有那一天的事情發生,小姐的安危可怎麼辦?
「秋姨恕罪,奴婢、奴婢只瞧著院里的海棠開了,一時被迷了眼,不察您來了。」
玉蕊臉都白了,咽了咽口水,諾諾的說道。
聞言,秋棠的目光落到了那株垂絲海棠上,也有些驚異,「開花了!」
開的怎麼這麼早?而且,枝頭花團錦簇,密密匝匝,完全不像是才開的模樣,而像是一夜怒放,花朵墜滿了枝頭。可是今天上午都還是一樹花苞啊!
天生異象!
後世記載:萬弘十六年三月上旬,京華海棠一夜怒放,花開不敗,直至明王妃出嫁之時,歷時一月,時人謂之奇景。
秋棠定了定心神,臉色和緩了幾分,對玉蕊道:「不過是提前開花了而已,莫要大驚小怪。」
「是。」
玉蕊語氣柔軟的回道,模樣乖巧,是個識趣的。
秋棠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又道:「小姐可醒了?」
「還未曾醒。」
「時辰不早了,小姐該喝葯了。我去叫她,你先去小廚房看看葯熬好了沒有。」
嬋娟院是有小廚房的。
「誒。」
玉蕊應了一聲,福了福身走了后,秋棠才推門進去。
「小姐,小姐。醒醒。」
秋棠的聲音似乎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林鸞費了一番力氣才的睜開眼睛,整個人疲乏的很。
「小姐,您醒了,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的?」
林鸞搖了搖頭,在秋棠的幫助下坐了起來,「秋棠,現在幾時了?」
「已經子酉了,小姐。琳琅院……」
林鸞眼眉低垂,柔和的燈光在她臉上撒在她的臉上,柔和了一向凌厲的眉眼,也顯得她氣色不錯。
「先梳妝吧。」她打斷了秋棠欲言又止的話。
「是。」
女子打扮總最耗時間的,秋棠給林鸞帶上最後一支發簪時,已經酉正了。金烏西墜,玉兔東升,空氣裡帶著薄薄的涼意。
「小姐,大公子在書房等您很久了。您……」秋棠有幾分猶豫。
「我將出閣,我們雖是兄妹,可是男女有別,這麼晚了,實在不該前去。你代我去見見他吧。」
「是。」
嬋娟院書房的燈火亮著,林雅厚坐在外書房,手中的茶水已經溫了,看來他等了有些時間了。
秋棠微微嘆了口氣,進了書房。
「見過大公子。」
「秋棠,鸞兒呢?」
林雅厚看著端在手中茶杯,平靜的問。
「大公子,何必呢?」
秋棠答非所問,苦口婆心道。
「鸞兒她在哪裡?」
林雅厚眼睛都沒眨一下,語氣平淡如水,但渾身冷氣四溢。
「您是小姐的哥哥。」秋棠默了一下,開口道。而林雅厚卻不為所動,只重複一句話:「鸞兒她在哪裡?」
「小姐她,在寢室。」
話音剛落,林雅厚人就大步衝出去了。
那一夜嬋娟院發生了什麼,大概只有林雅厚林鸞他們自己知道。秋棠所知道的,是自那晚林雅厚怒火衝天的摔門而去后,直到林鸞出嫁前夕,林雅厚再也沒有來過嬋娟院。以及,當晚,林鸞病情又加重了。
是夜,一抹青衣潛進了定國公府,直奔嬋娟院。
「怎麼會這樣?又發熱了?」青衣人疑惑道,隨即把手伸向床上的少女……
「林鸞,我們分手吧。」
兩個熟悉的身影相攜走到她面前,那個男子冷冰冰的說道。
「你們!」
林鸞心口劇痛,嘴唇發白,瞪大的眼睛里寫滿了不敢置信。
一個是她的男朋友,一個是她的閨蜜。這兩個人,在一起了?!
「我愛的人是清清。」
「小鸞,我和彥哥是真心相愛的。你一定會成全我們的,對不對!」
「林鸞,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清清已經懷了我的孩子,孩子不能沒有爸爸,所以……」
「分手吧。」
「你說什麼?」她這麼容易就同意分手了?許彥瞪大了眼睛,怔了怔,道:「林鸞,你是個好女孩,沒有我你也能過的很好。清清她。」
林鸞開口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冰涼。
「我說好,我們分手吧!我祝你們白頭偕老,舉案齊眉,生死不離,共赴黃泉!」
林鸞眼前模糊的不成樣子,說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最後一句,歇斯底里。她堅強,就可以肆意傷害她嗎?人心都是肉長的啊!果真是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
「許彥,我恨你!」
喝的醉醺醺的女子在江上大橋搖搖晃晃的走著,嘴裡還說著胡話。
「婊子配狗,天、天長地久!我真是瞎了眼!」
「許彥,我恨你!」
「撲通!」
「咳咳……咳咳……」水從口鼻湧入,林鸞腦子不甚清明,只心裡模糊的明白,她大概要死了。
被男友劈腿,尤其是男友劈腿的對象是自己的閨蜜,回家路上買了一罐啤酒喝了一瓶就醉了,還一腳踩空掉到江里淹死了。還真是狼狽……
「許彥……」
青衣人手臂一僵,許彥,是誰?
不自覺手中喂葯的動作大了些,把懷中人嗆著了。
「咳咳,咳咳……」
林鸞被一大口葯嗆著了,咳了兩聲,竟然醒了!
「秋棠。把葯給我……咳咳,我自己來。」
林鸞緩緩的睜開眼,頭痛欲裂,眼前出現了重影,陣陣發黑。
青衣人渾身僵硬,環抱著林鸞一動也不敢動。
「秋棠?」
林鸞後知後覺終於感到有點不對勁了,抬頭往上看,一個光潔優美的下顎和一張銀白色的半面面具出現在眼前,最後,她的視線對上了一雙燦若星子的眸子。
「秋棠!救,唔!」
林鸞瞪大了眼睛,這人不就是那天的賊人嗎?就算是換了張面具,她也認得出他!他怎麼在這裡,林鸞大為慌亂,情急之下只來的急喊了一聲秋棠,就被人封住了嘴。
青衣人以最快的速度低頭封住了林鸞的聲音,嗯,方式嘛,自然是以最快的那種。青衣人根本沒有多想,直接親下去了!
林鸞傻掉了,青衣人也傻掉了。
兩人僵持著,竟然還是林鸞先反應過來,劇烈的掙紮起來。也許是因為她尚在病中,她的掙扎在青衣人落在眼中,沒有一點力度,一隻手就鎮壓了。反而是因為她不小心張開了嘴,青衣人愣了一下,眼眸驀然深沉,乘虛而入……(咳咳咳,最近嚴打哈……)
待青衣人鬆開她時,林鸞只覺得眼前發黑,腦子裡嗡嗡作響,肺里的空氣快耗盡了,不得不大口大口的喘息,唇舌均已麻木,全身無力,抬起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像一團漿糊一樣依靠著青衣人的胸膛。
青衣人抬手仔細的擦掉林鸞唇角牽扯出來的銀絲,看著林鸞酡紅的雙頰和濕漉漉的眸子,心裡莫名的柔軟,忍不住低笑,低頭在她唇畔落下輕柔一吻,道:「連換氣都不會,真是個傻瓜。」
林鸞怒目圓睜,似乎冒著火苗,瞪著青衣人,咬牙切齒,「登、登徒子!」
可惜了,她的聲音暗啞,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實在是沒有一點威脅力。
「呵呵。」
青衣人悶笑,登徒子?怎麼會?
「放開我!」
許是知道自己掙扎不過,喊人呼救的希望也渺茫,林鸞壓低了聲音,惱怒不已。
受制於人的感覺,真是不爽啊!
「先把葯喝了。」青衣人語氣很柔和,把藥瓶拿了過來。
「什麼葯?我不喝!」
林鸞凝眉,警惕的盯著藥瓶。誰知道這人給她喝的葯是幹什麼的!不喝,絕對不能喝!
「不喝葯,病怎麼能好呢?」
青衣人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不懂事的孩子,三分無奈七分寵愛。
林鸞被他看得心中一緊,就聽他又道:「還是說……鸞兒不喝,難道是想讓我親自喂你嗎?我嘛,倒是不介意,求之不得呢。」
林鸞瞪大了眼眸,這人是不是太不要臉了!什麼鸞兒,她和他熟嗎?還要他喂!臉怎麼那麼大!
「看來鸞兒是想讓我餵了!也好!」
青衣人一勾唇角,笑吟吟道:「那我就親自喂你好了!」
林鸞心中一緊,只見青衣人笑眯眯的喝了一口葯,以強硬的姿態渡到她口中,容不得她反抗。
喂葯,反正到最後喂著喂著就變了味。
「許彥?是誰?」
林鸞被親的暈頭轉向,迷迷糊糊,聽見問話,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渣男!」
「嗯?渣男么?」
青衣人的聲音含著笑意,偷了個香,贊同道:「嗯,他是渣男。鸞兒,記住,我叫阿月。」
最後,青衣人離開時在附在林鸞耳邊道:「鸞兒,叫我阿月。」。
「嗯……阿月……」
應是藥效起作用了,林鸞本就迷迷糊糊的,睡意襲來,很快沉沉的睡了過去。
而青衣人則待她睡熟了才悄然離去,消失在夜幕中。因而沒有聽見林鸞接下來的夢囈,頗有幾分咬牙切齒低語,「阿月,混蛋!」
夜色闌珊,掩了白日里的浮光掠影,唯有一片清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