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只要寧王殿下不嫌棄
說話間，簡容便從盤中取來一塊蘋果，扔進嘴巴里，咀嚼了起來。
白嬤嬤拿來備好的雞蛋，給簡容敷眼睛：「小姐別把眼睛哭腫了，這好戲還沒開始，小姐若先將眼睛哭腫，屆時豈不教那顧月梅搶了風頭？」
白嬤嬤今兒是特意留意了顧月梅，死了母親的姑娘卻還有心思打扮畫眉，妝容那般的精緻，也不知道是想勾誰，反倒是簡容一身素衣裝扮，面容憔悴，倒更像是親生的了。
其實今日簡容哭靈堂這齣戲，原本就是白嬤嬤想出來的招兒，包括在福願寺祈福的說法，也是白嬤嬤的意思。
白嬤嬤是封毅身邊的人，顧靖自然不敢怠慢，便只能按照她的意思來。
如此，也就不怕顧月梅故意挑理兒，將簡容這些日子不在府上的事情鬧大，此事事關簡容的名聲，再加上這些天前來祭奠的人這麼多，一不小心就會鬧得滿城風雨，自是不能大意。
快臨近晌午的時候，午宴也即將開席，有些身份的人基本上也都到了。
柳文霜是太后的養女，如今雖然不得寵，但太后也依舊按照規矩派了身邊的老嬤嬤前來祭拜。
老嬤嬤繆氏是連同封安一同來了的，封安是代表了當今聖上，繆嬤嬤則是代表了當今太后。
簡容心中只覺得好笑，分明這柳文霜生前與太后更為親近，結果死了，太后卻只派了一個身邊的嬤嬤代為拜祭，還不如皇帝來的重視。
封安祭拜完了之後，便走到顧月梅的身邊一個勁兒地安慰，恨不能牽著顧月梅的手找個房間好好「促膝長談」一番。
顧靖都有些看不下去，卻又不敢站出來說什麼，最後是繆嬤嬤拜祭完了，跑到封安的面前，一臉恭敬地說道：「太後有些話，讓老奴單獨與顧二小姐傳達。」
封安不好拂了老太后的意思，便只得迴避。
顧月梅鬆了口氣，心中不覺得好奇母親都死了，老太后還來找她做什麼？
顧月梅走了，封安便忽然覺得沒什麼意思，一抬眼就看見顧月笙一臉傷心地站在他的對面。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顧月笙那張臉，他就莫名想起了簡容那張寄月清風的臉，雖說這兩人的容貌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但總覺得有那麼一絲絲相似之處，原本就對顧月笙不甚喜愛的內心更多了幾分厭煩。
顧靖似乎也看出了封安內心的不快，連忙招待人將他奉入上座。
這邊封安才安頓下來不久，封毅和封陽便先後到了。
「果然身居高位的人就是不一樣啊，家裡死個人，都能來上一堆皇親國戚，倒也難怪那些下面的官員拼了命要與你父親扯上關係。」說話的人是站在顧月瑤身邊的一個富家小姐。
自打顧月瑤被顧靖解除禁足之後，整個人便如脫胎換骨換了個人，再加上宮中余婕妤深得盛寵，顧月瑤在京都城的一眾小姐貴圈子裡也算是頗有地位，不少官員家裡的小姐們都會願意與她結交一二。
顧月瑤聽著身旁那姑娘明顯奉承的話，頗為受用地笑了笑：「你日後若是一直跟隨我，我自會帶你見識更多的人，像你這樣小門小戶出來的，怕是從前也沒什麼機會見到當今皇子吧？」
那身後的一眾小姐們連忙羞澀地低了低頭，沒再說什麼，她們各自心裡的那些算盤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出來，若是真有機會與當今皇子攀上交情，那將是幾輩子修來福氣，說不準今後還真的鯉魚躍龍門，一步登天了。
說話間，顧月瑤以及身後一眾姑娘的目光便通通落在了封毅封陽二人身上。
這兩人一個高貴俊美，一個丰神俊朗，一個手持大權，一個手握重兵，只要是個女人，又哪有不心動的？
偏生一堆嬌俏秒人之中，這兩人竟同時朝著不遠處披麻戴孝、面色蠟黃的顧月笙看去。
那顧月笙若當真長得像是顧月梅那般美麗端莊也就罷了，偏偏是個醜八怪，她們就不明白了，一個醜八怪怎麼就能同時吸引晉王和寧王兩位殿下的注意。
更可氣的是，這晉王和寧王兩位殿下的聘禮曾不止一次地下到顧府，竟都是為了求取這麼一個醜八怪！
這個女人，簡直太不要臉了！
「真是不要臉！」顧月瑤一雙眼睛片刻不離地看著封毅，可對方卻是連一個餘光都不曾往她這兒瞥。
簡容隱約覺得後背陣陣陰風，一回頭，就發現封毅目光淡淡地望著她。
簡容回了他一個不明顯的笑，便又繼續往火爐中添紙錢。
晌午的午宴要開了，簡容被分到和顧月瑤一桌子，剛坐下不一會兒，其中一個坐在顧月瑤身邊的姑娘便要起身為簡容斟酒。
簡容微微抬眼瞧了那姑娘一眼，因是喪禮，衣服穿得倒也是素凈，只是面上那精緻的妝容和優雅的髮髻卻也不難看出這是個大門大戶的官宦小姐。
「顧大小姐果真是孝順的很，這雙眼睛都哭腫了，快別再哭了，再將眼睛給哭傷了，屆時寧王殿下可要嫌棄了。」
「說起來，這嫡母逝世，按照咱們大梁的規矩，家中子女須守孝三年，這三年期間，不得嫁娶啊。」
「呀，那可真是可惜了，大姐姐眼看快要二十的人，可不比咱們一樣年紀小，再耽誤三年，豈不是要成老姑娘了？」顧月瑤言辭間是很明顯的羞辱。
簡容不動聲色地接過酒盅，淡淡喝了兩口：「就算是老姑娘也無妨，只要寧王殿下不嫌棄，又何必管旁人怎麼想？」
顧月瑤嘴角的嘲笑微微一滯，搖著手中的酒盅，慢條斯理道：「也是，寧王殿下是男人，男人嘛，總是要三妻四妾的，這娶一個也是娶，娶兩個還是娶。」
簡容覺得這飯沒法吃了，剛想摔筷子走人，身後忽然傳來白嬤嬤的聲音：「三小姐是剛死了母親的人，這麼快就有說有笑地談論嫁娶之事，莫非是心中巴巴地想要嫁人，連規矩都記不住了么？」
顧月瑤先是一愣，被白嬤嬤一句話說的羞愧不已，頓覺沒了顏面：「宴席間隨便說上幾句而已，白嬤嬤作為下人偷聽主子說話，也是規矩嗎？」
白嬤嬤低頭，語氣平靜道：「並非老奴想聽，只是三小姐一個姑娘家，隨便談論別人家的床幃之事，且還是當今皇子的床幃之事，還聊得這麼大聲，老奴就不得不說上兩句了。」
顧月瑤氣急之下，倒是先於簡容摔了筷子：「老奴才！你不好好做你的奴才，竟跑來這裡教訓主子，你算什麼東西？」
「吵什麼？大老遠就聽見這裡吵吵嚷嚷，成何體統？」正是雙方吵得熱火的時候，院門口忽然走進來兩個人。
分別是繆嬤嬤和顧月梅。
繆嬤嬤長年跟在太後身邊，身上自有著一種嚴厲兇狠的氣質，顧月梅只管站在她的身邊，一副看笑話的樣子。
白嬤嬤屈身對著顧月梅行了個禮，卻沒對繆嬤嬤行禮，兩人都是奴才，且還是兩個十分看不對眼的奴才，仇人相見，便分外眼紅。
這宴席間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更加緊張起來。
「三小姐說話不好聽，奴才方才是在教小姐如何行規矩。」白嬤嬤一字一句說的鏗鏘有力。
「主子何時要奴才教規矩了？白嬤嬤在宮中做了半輩子的奴才，如今倒是管起了閑事。」繆嬤嬤皮笑肉不笑地望著白嬤嬤，語氣頗為諷刺。
「主子做錯事，奴才應當勸解，而非縱容，這才是做奴才的本分。」白嬤嬤不卑不亢地說道。
繆嬤嬤掃了一眼席間的一眾姑娘，然後走到簡容的身邊，語氣生硬道：「你讓開，這個位子該當由國公府的嫡長女來坐。」
繆默默這話表面上是在針對簡容，實際上是生生在白嬤嬤的臉上扇了一巴掌。
白嬤嬤自然不相讓：「顧月笙的嫡女位置並未從族譜摘掉，她從來就是名正言順的顧府嫡長女，不知道繆嬤嬤此話是何意思？」
繆嬤嬤捋了捋衣袖，面上看起來十分蠻橫：「顧大小姐的生母早就被國公大人降為側室，按照規矩，顧月笙也該降為庶女，哪有繼續占著嫡女身份的道理？」
白嬤嬤挑了挑眉，語氣越發冰冷：「繆嬤嬤這是要管國公府的家事嗎？」
繆嬤嬤挺了挺腰背，趾高氣昂：「我乃太后的人，代表的是太后她老人家的威嚴，你一個老奴才，有什麼資格來管我？」
簡容看著局面越發危急，剛想站起身說兩句，本想緩解氣氛，卻被白嬤嬤誤以為她是想要讓了位子。
「大小姐今日若真讓了這位子，今後國公府再無嫡女顧月笙。」白嬤嬤手死死地壓著簡容的肩膀，不讓她站起來。
簡容當然明白這個中厲害，她也自然沒打算讓了這位子，不過……她也不認為現在公開和太後作對，是個明智的行為。
很明顯，方才顧月梅和繆嬤嬤在房中定是達成了什麼共識，繆嬤嬤這才會願意站出來為顧月梅做主，這背後八成也是老太后的意思。
太后終究是捨不得國公府這塊大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