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豈非是與殿下您如膠似漆?
天氣炎熱,周圍靜的只剩下一片蟬鳴,昏昏欲睡的午後,明月軒的丫鬟們亦是一派懶散姿態。
有人快步從院外走了進來,坐在樹蔭下面嘮嗑的丫鬟們聽見動靜,一見來人,便立刻站了起來,恭敬地喊了一聲:「小蠻姐!」
何小蠻沒工夫搭理她們,只顧著往屋裡跑。
屋內的簡容正坐在案旁,手裡抓著本書打著瞌睡。
何小蠻一進門,就弄了很大的動靜,把簡容嚇了一跳,直接一腦袋撞到了書案上。
「你這咋咋呼呼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改?」簡容一邊手按著腦門,一邊鬱悶地抱怨著。
何小蠻匆匆忙忙湊上來,走到簡容的面前,一臉認真道:「今兒聖上下旨到國師府,楚國使者蕭晏前來,明兒會在麟德殿設宴,邀您過去,你看看……這要怎麼辦?」
簡容想了想,合起手中的書,淡淡道:「你去找何一,將事情好好部署一下,我今晚就回去。」
何小蠻愣了一下:「今晚?會不會太倉促了?」
簡容笑了一下:「晚上好辦事,去辦吧。」
皇宮大門前,群臣的馬車轎輦早已經停靠的滿滿當當。
封毅迎風立於宮牆之上,一旁立著御林軍統領方耀。
「蕭晏的部下皆是訓練有素,此番宮宴極為要緊,聖上安全便拜託方統領了。」封毅目光瞧著四周看守的侍衛,很明顯今日宮中的御林軍人數要比平時多出了一倍。
「封校尉放心便是,微臣必不負使命!」方耀立刻道。
封毅點點頭,剛準備離開,便瞧見一輛看似簡樸的馬車搖搖晃晃地來到了皇宮門口。
「奇怪,這是誰家的馬車?這都什麼時辰了?怎麼才來?」
封毅腳步一頓,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宮牆下,卻只見簡容一身白色長袍,看上去仙風道骨,伸著懶腰從馬車內走了出來。
「又是他!哼!」方耀一見是簡容,頓時沒什麼好氣。
「方統領似對當今國師不大待見?」封毅忍不住多問上一句。
方耀楞了一下,這才意識到封毅還在身後,不由得尷尬地咳了一聲:「微臣不敢,只這國師著實太不守規矩,平時進宮覲見聖上遲到也就算了,今日這種日子她也敢遲到,傳出去豈非要那楚國使臣笑話?」
封毅站在宮牆上又瞥了眼遠處的簡容,便也不再說什麼,轉身徑直朝著宮牆下走去。
這邊簡容下了馬車,只對著車夫簡單關照了幾句,便轉身朝著宮門去了。
簡容剛走到宮門前,便被守宮門的侍衛攔了下來。她不像是每日前來上朝的大臣,平時進宮次數不多,宮裡有些侍衛卻是連見都沒見過她,便免不了將她攔下來一陣盤查。
還沒來得等到侍衛放行,後面便傳來一道狂放的男音:「大膽!敢擋楚國蕭丞相的路,還不趕緊閃開?」
簡容眉頭蹙了蹙,有些摸不著頭腦,她自己好端端地站在這裡,怎麼就莫名其妙惹到那位蕭丞相了?
簡容沒搭理身後那人,裝作沒聽見繼續立在原地。
後面那人見自己被無視,似乎不大快活,走上前來,又罵了一句:「教你閃開!你聾了是不是?」
簡容目光直視前方,只對著眼前的侍衛道了一句:「可以放我過去了嗎?擋著我事小,擋了楚國蕭大人的座駕,罪責你可擔待不起。」
那侍衛確認了簡容的身份,頓時面上不好意思地賠禮:「真不好意思,沒想到是國師大人,是小的眼拙,還請國師大人見諒。」
「沒事。」簡容笑著將令牌收回到了手中,轉頭看了眼身後坐在轎輦上的男子,那男人一身赤色錦衣,排場大,唇紅齒白,皮膚比女人白,一身打扮只讓簡容想到了兩個字,騷氣!
簡容進了宮,便一路朝著麟德殿去了。
走到一半的時候,身後坐著轎輦的蕭晏便是已經趕了上來,男人慵懶地手撐著腦袋,居高臨下地望著簡容:「沒想到……堂堂大梁的國師,竟是這般窮酸,連個轎夫都請不起,還要自己走路,」說著,那蕭晏便又是嗤笑了一聲,「連本相的管家都不如,不若你辭去大梁國師一職,來我府上當差得了。」
簡容皮笑肉不笑地望著蕭晏:「我怕蕭丞相那點俸祿,請不起本國師,還是免了吧。」
「本相的俸祿,別說一個,就是十個也請得起。」蕭晏依舊一臉輕蔑地望著簡容。
簡容冷笑著打量了一眼蕭晏,只淡淡道:「蕭丞相嫌錢多,不如先拿出些聊表誠意,說不定本國師高興了,倒是願意為丞相介紹幾個江湖上的神棍。」
「你膽敢這麼跟丞相說話?破算卦的!」那蕭晏身旁的貼身下人忽又出聲,對著簡容大罵了一句。
「你退下!本相與大梁國師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蕭晏對著那下人冷喝了一聲。
簡容掃了眼那下人,便是方才在宮門前因為她擋道,對著她吆五喝六的那個。
主子做事這般張揚,下人又怎會懂得低調?
「在下還是先走了,免得再當著丞相的道兒!」簡容說罷,便也不再搭理那蕭晏,轉身徑直朝前走去。
本來已經是故意加快了步子,卻沒想到最後還是跟那蕭晏一道進了麟德殿。
簡容剛坐下不久,屁股都還沒坐熱,那邊封安卻是不冷不熱地道上一句:「今兒真是巧了,國師竟和蕭丞相一道進殿,看來國師大人與蕭丞相的關係非同一般。」
這話是有意要給簡容扣上個與敵國使者交好的名頭。
簡容垂了垂眸子,手中執著酒盅,慢條斯理道:「在下還與安王殿下坐在一起喝過茶,照安王殿下這麼說,那在下豈非是與殿下您如膠似漆?」
「你……」封安沒能從簡容這討到好處,卻又礙於眼下的場面,便不服氣地冷哼了一聲,不再與她說下去。
「蕭丞相遠道而來,朕代表整個大梁,為兩國交好,共敬一杯。」皇帝親自舉杯,其餘朝臣自然也跟著舉杯。
唯獨那蕭晏,似乎並沒將梁帝的話放在心上,動也不動地坐在那裡,語氣淡淡道:「聽聞大梁國師神機妙算,本相也想從國師那裡求得一卦。」
那蕭晏說到一半,頓了一下,一雙桃花眼戲謔地掠過簡容的方向,手指隨意地撥弄著酒盅,口中淡淡道:「陛下可否下旨,讓國師也為本相算上一卦?」
「在下的卦只算國運,除了當今天子,本國師不給任何人算卦!」簡容毫不留情,一句話便拒絕了。
「這……」皇帝眸子緊了緊,似在猶豫……他若是不答應便是影響兩國邦交,可若是答應了,卻又顯得太過兒戲。
畢竟簡容都已經那麼說了,若是再讓她去給蕭晏算命,豈非是將他蕭晏的命看作與大梁天子一般無二?梁帝自然不會做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兒。
「此事……容后再說,來來來……將此杯乾了!」梁帝手中的酒盅已經舉了良久,作為大梁天子,他還從未被人如此晾著,卻沒想到這蕭晏這般不識抬舉。
「若是陛下不允,那這杯酒,本相覺得也沒有喝的必要,陛下若是連這一卦也不願賜,又何談兩國邦交?」蕭晏直接放下了手中的酒盅,身子朝身後的椅背一倚,是完全不打算給皇帝面子了。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僵,全場一下子變得十分安靜,靜到只聽見簡容筷子碰撞盤子的聲音,清脆響亮。
站在一旁的趙德忠也覺得簡容吃飯的聲音著實太過刺耳,連忙對著下面大喊了一聲:「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奏樂?讓舞姬上來!」
趙德忠一聲令下,宮樂便豁然響起,總算是將簡容那清晰的碗筷碰撞聲勉強壓了下去。
簡容才不搭理這些人,該吃吃該喝喝,仿若沒聽見一般。
最後是封陽說了一句,方才讓這冷到極點的氣氛逐漸好轉起來。
「趁著今日蕭丞相在此,願我大梁與大楚永結邦交,世代友好!」
封陽一句話說完,眾朝臣皆是十分配合地舉杯,假裝什麼也發生似的幹了起來。
在場沒有動杯的,只有三人,一個是梁帝,一個是蕭晏,還是一個……便是一直吃的十分興起的簡容。
封陽喝了一口酒,便又下意識地掃了眼吃的沒心沒肺的簡容,不由得蹙了蹙眉,心道這人到底是裝出來的,還是真的心大?這種時候居然還有心情吃飯?兩國差點因為她起了第二次戰事,她居然還有臉坐在那吃飯?
除了算卦,就知道吃……
封陽有些無語地瞟了眼簡容,心下便有些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看走眼了?還想著拉攏他,現在怎麼看怎麼像是個只知道吃的草包!
簡容很快掃光了放在自己桌前的菜,對著一旁的宮女使了個眼色,很快便又有宮女端了菜補上。
簡容便又默默地吃完了一桌子菜,這才有所滿足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吃飽了肚子,心情似乎也好了許多。
「蕭丞相不是想要算卦?其實在下府上有個徒弟,盡得在下真傳,若是蕭丞相真有興趣,改天可以來國師府找我那徒弟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