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我對你很失望(3更)
病房裡,看到嘉嘉安睡的小臉,郁安夏勸丁瑜君先帶著悅悅回去:「媽,我和翊臣在這裡守著就行了。你們晚點再過來吧。」
丁瑜君想了想,疲憊的神色緩和了一些,點頭同意:「那好,我先帶悅悅回去,這麼一鬧,家裡阿姨做菜我都不放心,回去要好好再叮囑他們一遍,然後熬點補湯,晚點給你們送過來。」
悅悅撅著嘴不想走,說要陪弟弟。郁安夏撫摸她柔軟的發,哄著她讓她先跟奶奶回去,把弟弟喜歡的玩具還有平板拿著,晚上再和奶奶一起過來。
悅悅這才乖乖讓丁瑜君牽著她的手。
夫妻兩人送人出來,正好看到等在病房門口的龐清母子,丁瑜君看到龐清就沒好臉色,重哼了一聲,牽緊悅悅的手直接把兩人當做空氣,只有不明所以的悅悅還會回過頭咧著嘴和二奶奶還有二堂叔說再見。
比起大人,小孩子的心思有時候澄澈到讓人無顏直視,龐清心裡有些汗顏。
陸翊臣對郁安夏道:「你在這,我送媽和悅悅出去。」
郁安夏嗯了聲。
龐清面有訕色地側開身子給陸翊臣讓路,看他走遠,這才探著身子朝病房裡張望:「嘉嘉怎麼樣了?」
「還沒醒,二嬸還是先回去吧,我們嘉嘉可勞不了您這麼操心。」
郁安夏的心情才緩和過來,實在很難給龐清好臉色看。平時明裡暗裡拿話擠兌她無所謂,觸及到孩子身上,她是無論如何也沒法原諒的。
「大嫂,抱歉,這次都是我媽沒弄清楚情況才害得嘉嘉過敏進了醫院。」
看到陸錦墨臉上的歉意,郁安夏只是冷冷淡淡地點了頭,宋知薇昨天的話言猶在耳,誠然她相信陸錦墨是個有分寸的人,但再和他說話時心裡不自覺就多了道坎。
避嫌,她的主觀行動比她的意識更快。
陸錦墨看出她的排斥,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微微頷首,沒再強求要進去:「那我們就先走了,回頭有空再來看嘉嘉。」
陸錦墨陪龐清離開,出了醫院大門,龐清才開始抱怨:「我又不是故意的,也沒有人和我說他不能吃海鮮,對孩子好還有錯了?」
「以前也沒見您對嘉嘉格外好過。」
聽兒子說得直白,龐清臉色且白且紅,氣得在他胳膊上擰了下:「跟你爸一樣,專門氣我,剛剛還在電話里說了我一通。」
陸錦墨快走兩步到車邊幫龐清拉開車門:「您該慶幸今天的會議太重要,我爸脫不開身,不然陸少將的當面批評您是逃不過的了,到時候可沒人給您留面子。」
龐清心有戚戚焉,丈夫平時慣著她寵著她,但原則問題上該批評的也從來沒少過。
車子匯入車流,龐清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景色,突然開始不安:「回頭郁安夏還有你大伯母去老夫人面前告我的狀怎麼辦?」
沒等陸錦墨回來,她又擔心起陸瑋會不會也因此遷怒她到時候像陸璟對丁瑜君一樣,一冷戰就是那麼多年。
到家后還是惴惴不安,聽到上了樓的陸錦墨問她談真的衣服還有日常用品怎麼都不在了,她也沒心思回答。宋知薇找上門說嘉嘉是她和錦墨的孩子時談真好像也在,後來她怎麼樣她當時哪有心情關注。
陸錦墨看到梳妝桌上平整放著的離婚協議書時,開始有些意外,捏在手裡,再看了看空蕩蕩的房間,一雙琥珀眸微垂了垂。他將協議書放回原處,拿出手機給談真打了電話,原以為會聽到什麼抱怨或者質問的話,沒想到電話那頭的語氣依舊輕鬆。
談真說他媽媽簡直太難伺候了,多忍三個月實在很困難,決定接受他之前的提議,提前結束協議。
房間的落地窗帘沒有隴上,陸錦墨從窗戶玻璃上看到了自己倒映的臉孔,沒有太悲傷但也不是想象中的釋然,他想他可能之前習慣了身邊多一個人的氣息:「那如果你媽媽的病情還有什麼反覆的話或者是你缺錢,記得再打電話給我。」
談真笑了笑,說估計不用了,她現在的工資不錯,周末又找了一份鋼琴家教的工作,足以讓她和她媽媽好好生活。
陸錦墨頓了頓,說那就好,沉默了一會兒,聽到電話那頭有人喊談真,他便主動說了句不打擾了。
通話切斷後,陸錦墨心裡有一瞬莫名的失落,但這種感覺很快又一閃而逝。他進了書房,打開抽屜,拿出裡頭一本相冊翻了開來。
裡頭都是初中還有高中時期的照片,有初中的畢業大合照,還有那時候郁安夏的大頭貼,初中畢業那段時間,寫同學錄時,大頭貼十分流行,有段時間班上甚至三兩結群地去照,人人都不錯過。青澀的機器和面容,但他記憶里的女孩笑起來依舊是好看的 陸錦墨沉默著一張張往後翻,高中時候他和郁安夏不同班了,想一起拍照留念都沒有借口,為數不多的幾張,是兩個班一起上體育課時他偷偷抓拍來的。
他想,屬於校園裡的青澀時光,他暗戀郁安夏時,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喊她「大嫂」。可現在真真切切地她是他最敬愛的大哥的妻子,而且兩人夫妻和睦又恩愛,想到郁安夏的刻意避嫌,陸錦墨扯了扯唇,慢慢將相冊合上,起身離開書桌,將這本回憶塵封到了書柜上了鎖的最底層。
陸翊臣返回病房時,看到郁安夏正坐在床邊,專註地幫嘉嘉擦著額上的汗。
落在他眼底的側顏,因為柔軟的母性彷彿渡上了一層讓人挪不開眼的光暉。
陸翊臣放輕腳步走過去,走近,才發現她左手背上有兩道顯眼的紅色抓痕。
眸色微沉,走過去抓起她的手仔細看了起來,還有點點乾涸的血跡凝結在抓痕周圍:「手怎麼回事?」
郁安夏抽了回來:「沒事。」見他的眼神里透著關切和溫柔,她心裡一暖,「真的沒事,就是不小心弄傷了,過兩天就會好的。」
陸翊臣望了她兩秒,抿著唇大步轉身出了病房,再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支紅霉素膏。
「二嬸抓的?」坐到沙發上,陸翊臣拉著她一隻手,仔細著在傷口上藥消毒。
郁安夏單手托著下巴,努著嘴說:「她和媽拉扯爭執的時候我過去拉,不小心遭了池魚之殃。」
「還有心情開玩笑,二嬸那指甲,你要是被抓到了臉,估計現在哭都沒地哭。」陸翊臣低頭在她傷口輕輕吹了吹,讓藥膏散開。
嘉嘉的情況穩定下來,郁安夏便有了心情和他回嘴:「被抓到臉你就嫌棄了?」
陸翊臣抬頭望進她促狹的眼神里,拿著藥膏的手在她額上輕點了下。
剛上好葯,郁安夏接到了宋知薇打來的電話,她一連打了三四個,直到郁安夏接聽方才罷休。
掛斷電話,郁安夏對陸翊臣說:「宋知薇在附近的肯德基等我,說有些話要和我說。你在這照顧嘉嘉,正好我也有點事想和她說清楚。」
「有事打電話給我。」陸翊臣把外套遞給了她。
這個點剛好是中午吃飯時間,肯德基裡面人不少,但宋知薇披頭散髮,周圍的客人都自動對她退避三尺,郁安夏推門進來,一眼就看到了臨窗角落裡的頹敗身影。
她走過去在她對面坐下:「找我過來想說什麼?」
宋知薇獃滯的眸子動了動,盯著郁安夏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嘉嘉怎麼樣了?」
「你還關心他?」郁安夏看著她的眼睛質問,「你要是關心他就不會不顧他吃了那麼多海鮮下去,還跟著二嬸回來要孩子,耽誤那麼多時間。二嬸不知道他對海鮮過敏你也不知道嗎?你真的是想要回兒子?還是想借著這個機會登堂入室闖進陸錦墨的生活呢?宋知薇,我對你很失望。」
「我不是,我以為他和之前一樣,只是起幾個疹子就沒事了,我沒想到會這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