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她就是你媽媽
郁安夏下意識彎身扶住那個撲到她腿上的小女孩:「小朋友,你沒事吧?」卻在看清小女孩稚嫩的臉時,神色猛然一怔。
她定定地看著這張熟悉的小臉,鼻尖忍不住泛酸,眼淚不自覺地就在眼眶裡凝聚起來。
悅悅也認出了這是那天她和爸爸去醫院打針時遠遠看到的那個「漂亮姐姐」,但看到郁安夏眼裡有了淚,一時間被嚇到了,趕緊跑到追著她過來的江槿西身邊,抱住她的腿躲了起來,只是時不時從她身後探出個小腦袋好奇地看著郁安夏。
江槿西確定悅悅沒事之後這才一臉歉意地看向郁安夏:「不好意思,小孩子亂跑把你撞到了。你沒事吧?」
說著,讓悅悅過來道歉。
郁安夏的視線轉移到她身上,停留片刻,很快收起眼底異樣情緒,嘴角努力擠出一抹笑:「沒事,剛剛是我走神了這才撞上的,不關她的事情。」
見悅悅一雙大眼睛眨巴地看著自己,她心中五味雜陳各種味道都有,只是最後全都歸於甜蜜。她想走過去一把把她抱在懷裡,可又怕冒冒失失把人給嚇到了,只能拚命按捺住心底的衝動。
走上前在悅悅面前蹲下身來,笑著將自己手中一個粉紅的禮品袋塞到她手裡:「剛剛我不小心撞到你了,這是送給你的禮物。」
她今天到商場是特意來給嘉嘉買遙控飛機模型的,只是路過hellokitty專賣店的時候卻鬼使神差地踏了進去,又買了一份悅悅最喜歡的hellokitty周邊。
悅悅雙手捧著印有hellokitty的禮品袋低頭看了看,大眼彎彎顯然很高興,可突然想到什麼卻又仰頭看了江槿西一眼。
雖然她很喜歡眼前這個怪怪的阿姨,但爸爸說不能要陌生人的東西,還讓她這幾天住在顧叔叔家裡要聽他和漂亮嬸嬸的話。
郁安夏沒有給兩人拒絕的機會,將禮物塞給悅悅之後,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便起了身率先離開了。她並沒有走遠,遠遠躲在拐角處的牆壁后目送兩人離開后,這才重新站了出來。伸手摸了摸微濕的眼角,心裡更多的是和女兒重逢的喜悅還有對未來的憧憬。
陸心悅對郁安夏送給她的hellokitty音樂盒愛不釋手,次日被接回陸家后,就連丁瑜君讓傭人上來喊她吃飯她也不應,只顧著趴在自己的公主床上雙手托腮看音樂盒上的小人跳舞。
「我才不下去吃飯呢,又有人要來當我后媽!」傭人走後,陸心悅撅著嘴低聲自言自語。
今天陸家來了客人,易老夫人帶著孫女易宛琪過來做客。
易家和陸家是世交,兩家老夫人年輕時候又是閨閣好友,關係很親密。本來小輩的感情易老夫人是不想摻和的,但對於這個打從一生下來就沒了爸媽的孫女難免多一分偏疼,不忍心看她整天茶飯不思地消瘦下去,這才親自帶人登門,探一探老姐妹的口風。
眼看著開飯時間就要到了,但悅悅卻一直不肯露面,也不好讓客人等她一個小孩子,陸老夫人便催促丁瑜君親自上去一趟。
「我們家宛琪知道悅悅最喜歡hellokitty,還特意在總部訂購了一整套最新出來的限量版玩偶。」易老夫人笑著替孫女說話。
「宛琪這孩子有心了。」
陸老夫人話音剛落——
「大少爺。」門口處突然傳來傭人接連的恭敬聲。
陸老夫人慣來嚴肅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是阿臣回來了。」
原本就精心打扮過的易宛琪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妝容精緻的臉,看到大步進來的陸翊臣,臉頰飛紅,主動起身打招呼:「翊臣哥。」
陸翊臣沒想到家裡有客,目光在她臉上略微停留一瞬,微微頷首,又看向兩位老夫人,依次打過招呼:「奶奶、易奶奶。」
易老夫人最喜歡他這種沉穩出色的小輩,當即就笑得合不攏嘴地誇了起來。
這時,樓上突然傳來悅悅尖利的哭聲。陸翊臣臉色一變,顧不上客廳里兩位長輩,迅速轉身上樓。
丁瑜君平時很疼悅悅。但今天她怎麼都不肯聽話,還發脾氣說要下去把易宛琪趕走,說她只要自己媽媽。丁瑜君一時氣急,脫口而出一句「你媽媽不要你了」,然後就是現在這副悅悅放聲大哭的情景。
丁瑜君其實話說出口就後悔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哄小孫女,神色略不自在地看向急忙趕上來的兒子:「你先哄哄悅悅。」
說完,輕嘆口氣,轉身下樓。
悅悅坐在床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陸翊臣將門輕輕掩上后,走過去心疼不已地把女兒抱在懷裡。
「爸爸,奶奶說媽媽不要我了,是不是真的?你不是說她很快就會回來看我嗎?」悅悅摟著他的脖子,雙眼通紅地問他。
陸翊臣喉間酸澀,幾次試圖張嘴都沒說出話來,最後輕輕拍撫著女兒的後背,放柔聲音:「沒有,奶奶是和悅悅開玩笑的。媽媽已經回來了,她很快就會來看你。」
悅悅不相信,哭聲非但沒有止住,反而越來越大。
陸翊臣用盡平時常用的法子哄了許久都沒哄住,突然注意力落在不遠處還在轉個不停的音樂盒上。
「悅悅,那是誰給你買的?」他試圖轉移女兒注意力。
悅悅吸了吸鼻子,扭頭看過去,這才停下哭聲伸手將音樂盒夠過來抱到了懷裡,開口道:「是那天在醫院門口看到的那個很漂亮的阿姨。」又一抽一抽地將昨天發生在商場的事情告訴了他。
陸翊臣有片刻的愣神,忽然問悅悅:「你很喜歡她?」
悅悅紅著眼睛點頭,想到什麼,又扁著嘴道:「不過更喜歡媽媽!」就算她喜歡那個阿姨,也不要她做自己媽媽。
陸翊臣眸色漸深幾許。兩人離婚的時候悅悅才八個月,對郁安夏可以說是幾乎沒有印象。她會這樣喜歡一個對她來說很陌生的女人,他想,大概也只有血濃於水四個字能解釋。
躊躇片刻,他看著悅悅,神色忽然認真起來:「她就是你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