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秋收，曹師傅來訪（一更）
翌日，因為吃過早飯之後，袁清就提出了要回鎮上的事情。
前日里聽袁氏提起過袁清和顧氏的想法，得再過一個多月，顧氏的肚子再大些，才來王家村住下。
蘇凌尊重他們的想法，知道袁清還要去給人家做工，袁海也還要去學堂，於是也沒多做挽留。
送走了袁清三人之後，蘇凌就回了家。
剛過中秋，這天氣眼見著要轉涼了，蘇凌就跟袁氏商量著，給兩個小傢伙先把秋衣給準備起來。
兩個小傢伙有新衣服穿，自然是高興的，都選了各自喜歡的顏色的布料以及花色讓蘇凌給綉上去。
一個上午，蘇凌給兩個小傢伙各自做了件外衫。
直到下午出門，蘇凌這才發現，不少的村民們已經開始秋收了。
放眼望去，田間的稻穀一片金燦燦的，陽光灑在上面，像是鍍上一層層聖潔的光輝。
村民們頭頂戴上了斗笠，身上的繫上了黑腰帶，褲腳挽得老高，赤著腳一步步的往田間走去。手中拿著鐮刀，一個個的，臉上都帶上了笑意。
秋收了呵！這還是蘇凌兩輩子，第一次見到秋收。這種感覺很奇妙。
不過，秋收了之後，也就意味著自己的紅薯應該擴種了。
想想心裡就興奮的不行啊。
「妹子！」蘇凌正站在門口，突然間就聽見了一聲叫喚。
「王岩哥！」蘇凌一轉頭就見王岩走了過來，跟他一起的還有一個她沒見過的中年男子。
他看起來四十五左右，穿著一身乾淨的黑色的衣裳，一雙黑色的鞋子，鞋面上染上了不少的灰，看起來像是剛走過遠路。
他的面容帶著些嚴肅，額間也隱約可見一些很深的抬頭紋，眼角處還帶著些魚尾紋。皮膚有些發黃，不是那種不健康的黃，倒像是思慮過度，精神不濟引起的黃。
他渾身上下倒是透著一股正氣，眼底有一圈深深的黑色，精神看起來有些萎靡，一雙眼睛甚至有些渾濁，但卻聚著亮光。
再看他的手，跟王岩一樣，帶著厚厚的繭子，虎口處的繭子甚至還有些發黑。
蘇凌含笑著看著他們，猜想王岩帶來的男人，應該就是王岩的師傅了吧！
果然就聽王岩介紹道：「妹子，這是我師傅，姓曹。」
「曹師傅好，快請屋裡坐吧！」蘇凌笑著把人給迎了進去。
院子裡邊，袁氏見有客人進來，忙收拾了一下，對蘇凌說道：「娘去倒些茶水過來！」
「嗯，謝謝娘！」蘇凌對著袁氏點了下頭。
「曹師傅，王岩哥請坐！」蘇凌指著邊上的石凳子，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自己也坐了下來。
「蘇姑娘真的有辦法讓咱們鋪子起死回生？」剛坐下，曹師傅就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
看得出來，他有些急切，對這個鋪子也有一定的感情。
「不知曹師傅有沒有帶鋪子的賬本？」蘇凌沒直接回答他的話，而是開口問賬本的事情。
「帶了，帶了！」曹師傅從胸前拿出了一本不厚的賬本，遞給蘇凌「知道姑娘肯定要了解鋪子中的情況，這賬本我昨日就帶回家一直帶在身上了，這是鋪子近一年來的賬本，姑娘請看！」
說著，曹師傅還深深的看了一眼賬本，面上有一絲羞愧閃過。
近一年的賬本擺在桌上，紙張有些發黃，但一眼看過去，也就只記錄了幾頁而已，蘇凌還沒翻看，就知道這鋪子根本就是經營不善的狀態。
伸手拿起，蘇凌翻了翻，除了最後面的幾頁記錄著她上次定的一批貨，進貨的木材，用料，人工費用，及其他費用之外，前面的那些幾乎就跟王岩之前說的那樣，賣了幾把鐮刀，鋤頭，趁手農具之類的！
看著這樣的賬本，著實有些頭疼。
不過，既然已經想好了要接手這個鋪子，那她就得把所有的事情了解透徹了。
想了想蘇凌問道：「不知這鋪子中包括曹師傅在內，一共還有幾人，他們最擅長的又是什麼？」
「鋪子里，包括曹師傅在內，一共有十八個人！」王岩回道。
至於擅長什麼，王岩一時也答不上話來，只得把目光轉向曹師傅。
曹師傅楞了楞回道：「除了我自己，剩下的十七人都是我的徒弟，除了王岩之外的另外五個，跟著我已經幹了十年有餘了，另外十一人，有五人是前兩年剛來的，幫著王岩幾個打一下下手，做點兒活計，有六個是負責送貨，和搬運的！沒有活的時候，他們一般不會來鋪子里。」
蘇凌：「……」
這一聽就知道這沒回答到點子上面。
於是蘇凌想了想換了一種方式問道：「比如說我要定製個組柜子，那這一組柜子做出來，需要那些步驟？或者說一個合格的木工師傅，需要具備那些基本的手藝？」
「這木工活，最基本的就是刮、砍、鑿、刺。這些都是鋪子裡邊每一個師傅必須學會的！做一個柜子，自然也需要用到這些。」王岩答道。
「嗯！」蘇凌點兒來下頭，總算是說到點子上了。
「王岩哥說的沒錯，但如果我定製的柜子是這種極其簡單的柜子，這樣鋪子中的任何一個師傅都能做的出來，那麼，如果我需要定製一個帶有花紋的，比如說在柜子的門上雕刻著龍鳳呈祥？又比如說雕刻游龍戲珠？這些你們鋪子里的師傅每個人也能做出來嗎？或者說，就算能做出樣子來，雕刻出來的東西能達到逼真的效果嗎？」
王岩和曹師傅對視了一眼，紛紛有些喪氣。
王岩說道：「鋪子里的師傅，也就我跟師傅，還有其她兩位兄弟雕刻的技藝還不錯！」
「這就對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擅長的東西，比如說你和曹師傅雕刻技藝非常不錯，你們其他的師傅對於挑選木料，開料有自己的一套方式方法，這樣你們就可以進行分工來合作！這樣才能把一件作品發揮至完美。」
曹師傅聽著蘇凌的話，眼睛突然就亮了起來。
王岩亦是。
他們之前接一個活，都是分配到一個師傅手中來做，所有的事情都是由一個人來完成，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師傅會不會擅長什麼的。
蘇凌接著說道：「一張圖紙畫出來，你們能做出來的東西，同樣的別人看一眼也能夠做出來，那咱們能跟人家比的就是技藝，把活做精細了，買家自會進行比較，你想想如果同樣的價格，你會選擇做工粗糙的，還是選擇那做工精細的？那如何把活給做精細了，這就是曹師傅和王岩哥以及其他師傅們需要考慮的事情了！」
「再有，鋪子中除了賣一些農具之外，咱們也可以把柜子，桌子椅子提前做出一套來，擺放在鋪子當中，這樣才能讓人看到你們的作品，才能有機會讓別人知道你們的手藝，才會吸引別人的目光，只是擺點農具什麼的，誰知道你們可以定做其他的傢具，不知道的還不是以為你們是賣農具的？」
蘇凌這話一說完，曹師傅和王岩的臉上頓時覺得有些臊得慌。
「另外鋪子的門口，還得掛上一塊牌匾，上面寫清楚鋪子里接哪些生意，賣什麼東西等等，這樣別人從你鋪子門口過，見到牌匾之後自然一目了然。」
聽了蘇凌的話，曹師傅驚喜的同時，面上也有些為難「蘇姑娘說的自然是在理，但咱們如果要做這些桌子椅子傢具什麼的排放在鋪子裡邊，這需要足夠的資金啊，還有這些傢具什麼的，也只有像您這樣，起了新家換了房子的才會買…這…」
「曹師傅，做生意的人，保守是好事，但只是一味的瞻前顧後，那可就真的不適合做生意了！」蘇凌毫不猶豫的打斷他的話「我之前跟王岩哥說過，若是我接手了你們的鋪子，那就按照分成的方式給我利潤，既然我拿了你們的利潤，那自然的，鋪子的事情我也會管，前期的資金，我會給你們準備好，還有圖紙這個你也不用擔心，我會給你，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講你們鋪子里的師傅所擅長的給找出來！」
「比如說，王岩給和曹師傅都會雕刻，但你們擅長雕刻那一類的東西，是花草，還是動物？是食物？或者是人物？這些都得分類好，只有做到精益求精，咱們的東西才不怕沒人看上！」
「正所謂酒香不怕巷子深，咱們這東西好，也不怕沒人來買是不是！」
聽言，曹師傅眼裡閃過激動，覺得蘇凌說的特別有道理。
頗有些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意味！
這時，袁氏倒了茶水過來，放在石桌子上，蘇凌順手給曹師傅和王岩倒了杯茶水，然後問道：「不知兩位還有什麼需要提的？」
曹師傅想了想問道：「那鋪子里的人？」
「這個您放心，只要不是什麼好吃懶做之人，我覺對不會趕他們出去，如果是那種自視甚高又好逸惡勞之人，那不好意思，不管他是做師傅的也好，做徒弟的也好，一樣趕出去。當然，在這之後我還會制定一些其他的獎勵制度，這表現好的人，工錢肯定會比表現一般的人高！」
「這個妹子可以放心，咱們鋪子里的兄弟，個個都是好的，那些個好吃懶做之人，就是師傅也不會收留的！」王岩回答道。
「那就好，免得哪天我把人趕出去了，咱們之間會生了嫌隙，我跟人做生意，喜歡把話說在前頭，能避免的誤會，就盡量的避免，有些話說的有些直，曹師傅和王岩哥聽了之後，別太介意！」
「不，不，不會，不會！不會！」曹師傅趕緊擺著自己的手「蘇姑娘是個爽快人，話說的直，但卻句句在理，姑娘放心，姑娘的話老夫都聽見去了，往後鋪子里的事情也都由姑娘做主。」
「那咱們合作愉快了！」蘇凌說著笑著站了起來。
「兩位請稍等，我去拿了紙幣，今日我就先把這合約寫下來，雙方看過之後，要是覺得沒問題的話，那咱們就各自簽字摁了手印，一式兩份，如何？」
「好，姑娘爽快！」曹師傅和王岩也站了起來，看著蘇凌目光有些激動。
蘇凌微笑著點了下頭，隨後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取了紙幣，順便帶了些銀子。
回到院子里，蘇凌當著兩人的面，寫下了合約。
兩人都是識字的，看過之後覺得沒什麼問題，曹師傅就簽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摁了自己的手印。
蘇凌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