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蘇煥要認妹妹。
立在旁邊的戴遇城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的合法妻子,在他的家中。
林韜卻將蘇煥抱在懷中。
然而這個時候,他又能什麽?
林韜單臂將蘇煥拖穩,另一隻手扶住她血淚合並的臉頰,以痛心的不能再痛心的語氣問她:“怎麽回事?怎麽把自己弄成這樣?怎麽一嘴的汙血?戴遇城打你的臉了?是不是牙齒被他打掉了?”
蘇煥搖頭。
哭泣聲猶如山風嗚咽。
她臉上卻是得意的笑:“不是我的血,不是的!是那個狗娘養的牲口的血,我用我的牙齒把她臉撕爛了……”
林韜:“……”
心裏想著,這姑娘跟林知了可真的是母女兩。
都夠女漢紙的。
繼而,心中酸楚無比。
蘇煥依然對著林韜笑,笑著笑著淚又泉湧了:“林律師……你怎麽來了?不跟你你不要來嗎?他是戴遇城,他是謝氏集團的總裁,我們鬥不過他,你來幹什麽?我打電話給你就是要告訴你我很想知了,可我以後不能給她當媽媽了,我……嗚嗚嗚,我故意傷人致殘,導致牲口臉部破相,我肯定是要坐牢的了……”
“你才是牲口!你是牲口!”
這個時候傅馨兒也從樓上戴遇城的臥室裏爬起來跌跌撞撞的下樓來,她捂著自己血汙的臉,惡狠狠的指著蘇煥:“你就是故意傷我致殘,我要你把牢底坐穿!我的臉……你賠我的臉,蘇煥我要你死……”
“呸!”
蘇煥吐了傅馨兒一臉血:“你個臭不要臉的東西!這世上我最惡心最恨的人就是你!就是你這個雜種孬種狗娘養的畜生不如的臭女人!嗷……你過來!過來我咬死你!我把你全身都咬爛!啊……”
蘇煥一看到傅馨兒就失去理智。
這一刻,大家都能看清楚蘇煥對傅馨兒的恨,那是一種韌勁很大,卻被壓到最底部的彈簧的一種歇斯底裏的反彈力度。
戴遇城看的更清。
在這一刻,他忽然覺得他沒有一絲心疼傅馨兒的心境。
傅馨兒拿著蟬蛹放在蘇煥的衣服裏,嚇得她當眾脫光,隔三差五的打她一巴掌,隔三差五的將她關在門外。
一到晚喊她臭婆。
把她騎在身下拿著棍子驅趕她讓她爬著走。
以及,傅馨兒還將她價值六十八萬元的,蕎蕎送給她的手鐲子據為己有。
這些種種,每一樣,都是蘇煥痛恨傅馨兒的缺口,所有的缺口加一起,便是蘇煥壓在心底裏對傅馨兒滔的恨。
這種恨,她本來要一輩子壓在心底裏自我消化掉,不向任何人報複的,因為她覺得她自己也有一部分錯。因為她覺得她找到了一條生存的出路,擺地攤賺錢。
然而
當戴遇城把她從擺地攤的地方騙回來,傅馨兒毀了她的包袱卷,將她最後賴以生存的出路堵上的時候。
她壓在心底裏本不打算釋放出來的火山,爆發了。
勢不可擋,過境之處寸草不生。
怪誰?
嫌她賤,以為她永遠不會反抗,以為她沒臉沒皮,所以一邊惡心她,一邊享受她的服務,一邊將她踩在腳下。
反正她沒臉沒皮。
欺淩的時候,會想出這樣那樣的被欺淩者的不是來替自己開脫罪名。
其不知秦嫂都看出來了。
蘇煥無非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一個有點虛榮心的,沒錢沒根基在青城連個家都沒有的姑娘而已。
戴遇城啊!
虧你也是從苦日子的長大的,你連整個謝氏集團都接下來了。怎麽對一個姑娘,卻連一點包容心都不願意給她呢?
是因為你太愛馨兒了?
她有什麽值得你愛?愛她愛到讓你去傷害另一個對你那麽好那麽好的女孩?
這一刻,戴遇城看著被嚇傻了的傅馨兒覺得她任性,自私,從不把任何女孩放在眼裏,從來都是把其他女孩當玩物在腳下踩。
肆意踐踏。
而且傅馨兒尤其喜愛踐踏在金錢地位方麵不如她的女孩。
第一次見藍憶蕎是這樣。
後來對蘇煥也是這樣。
這一刻,戴遇城沒心情保護傅馨兒。
他的心全都落在被林韜抱著的蘇煥身上。
人往往都是這樣,擁有的時候不懂的珍惜反而厭惡至極,失去了才發覺原來她是那麽溫順,她那麽賢惠,她的虛榮也是一種可愛,這世上哪個女孩不虛榮呢?
當戴遇城看到她現在還被另一個男人當成寶貝一般的抱著。他心裏更不是滋味。
他任由蘇煥歇斯底裏在他的客廳裏咆哮嘶吼。
因為這間客廳裏的人,都欠她的。
傅馨兒被蘇煥嚇的幾近崩潰。
謝老頭和謝老太太目瞪口呆。
蘇煥看著抱著她的林韜,一邊哭,一邊感激:“林律師謝謝你還過來找我,你走吧,我不打算離開這裏了,我什麽都沒有了,一夜沒回去我的電瓶車可能已經被偷走了,我一兩千塊錢的存貨我的包袱卷被傅馨兒這個狗雜種扔了,我又變的什麽都沒有了,我一無所有了,我已經很久都沒有吃飽飯了我才攢了這麽點家當,可是一夜之間就沒有了……”
戴遇城:“……”心中無比酸楚。
林韜:“沒事的,沒事的,沒事!”
“你走吧林律師,我是要坐牢的,與其坐牢,我不如死在這裏。”完,她就要掙脫林韜的懷抱。
她的眼眸放著毒蛇般的光芒看著傅馨兒。
看的傅馨兒渾身冷顫,直起雞皮疙瘩。
“我在死之前,必須要先咬死這個破爛貨!然後再把那個老不死的老雜毛的頭發都拽掉!我在死之前一定不能饒了她們兩。”
蘇煥到最後,又把凶狠的目光看向謝老太太。
謝老太太渾身一激靈。
蘇煥卻露著一嘴血色的牙齒笑了:“老不死的,你以為你把你孫女曹瑜藏起來就完事了?你藏起來可以,我死了也會第一個先找她……”
謝老太太:“不是……”
“吼……”蘇煥就要掙脫林韜。
“蘇煥!蘇煥!”
林韜連續喊她兩遍,將她抱的更緊:“你不會坐牢!你不會死!你的地攤還可以在重新支撐起來!林知了的身板兒還會挨著你坐的。你要冷靜!”
蘇煥的話語突然軟了:“嗚嗚嗚,林律師……我舍不得知了……可是我什麽都沒有了。”
“你有,你都有!”林韜粗啞的男聲幾近哽咽。
“我要坐牢了。”
“你不會坐牢,你忘了我是律師,我都能把藍憶蕎那麽大罪行從大牢裏撈出來,我怎麽可能讓你坐牢呢?”林韜捧著她的臉,認真的道。
“真的?”
“當然!”
“我咬了人,把她的臉破相了。”蘇煥看著傅馨兒,目光沒有剛才凶殘了些。
“你和戴遇城是夫妻,那是你們的臥室,是她不經你們的同意闖入進去,別你咬她一口了,你把她打成重度傷殘,你都是屬於自衛!”
傅馨兒:“……”
“真的?”蘇煥一臉驚喜。
“當然!”
林韜寬宏的笑:“現在聽我的話,我馬上帶你去醫院,你需要看醫生。”
“我……我沒有錢。”蘇煥哽咽。
“你有錢。”
蘇煥搖頭。
“你老公戴遇城是億萬富翁,你和他結婚的時候雖然身無分文,你是分不到他的家產,但是在你和他存續婚姻關係的五個月,他每賺取的一分錢都有你的一半。這五個月戴遇城至少賺了五千萬。其中有你的兩千五百萬。”林律師是專打經濟官司的律師。
他想剝奪戴遇城的財產,幾乎可以讓他傾家蕩產。
“真……真的?他五個月內賺的錢有我一半?”蘇煥抹了抹臉上的血水,問道。
“真的!”
“我的三十萬服務費能回來?”
“何止這些。”林韜心疼的看著蘇煥。
蘇煥的眼神變得有光彩了很多。
她不至於走投無路了,她不用坐牢了,她還有本錢。
真好。
人的精神一鬆懈,她整個人也跟著鬆懈下來,她突然皺眉痛苦的對林韜道:“林律師,我……我肚子好痛,我的寶寶沒了……”
林韜:“……”
正欲安慰她,卻發現蘇煥頭一歪昏倒了。
剛才她一直都吊著一口氣,她沒打算活著再從戴遇城的家中走出去,而此時當她知道她安全了,她整個人鬆懈下來的時候,她的精神頭也垮了下來。
“蘇煥……”
“蘇煥……”
戴遇城和林韜同時喊道。
與此同時,林韜一個橫拖將蘇煥抱起,飛奔一般往外走去。
戴遇城抬腳跟出去,身後謝老太太叫住她:“阿城……”
戴遇城停住腳:“伯母?”
“這到底怎麽回事?今蘇煥很反常?難道我們叫她回來給她工錢,高看她一頭我們反而做錯了?我們還把她的脾氣給慣出來了?她竟然這麽大火氣?”
“奶奶……嗚嗚嗚。”傅馨兒適當的哭喊著謝老太太。
“我的孫女兒,這以後後可怎麽辦啊。蘇煥怎麽這麽狠毒呢!活該她流產!”謝老太太痛心無比的看著傅馨兒被撕裂的腮頰。
謝衡春嗬斥住老太太:“老婆子!你沒看到她都流產了麽,你嘴上積點德行不行!多想想我們的女兒!”
女兒……
一想到女兒當年是因為自己對她的苛責而離開的,謝老太太閉嘴了。
這邊戴遇城掏出手機打電話:“馬上過來帶姐去醫院包紮麵部傷口。嗯,現在過來。”
“阿城……你不送我過去嗎?”傅馨兒流著淚問戴遇城。
戴遇城沒有回答傅馨兒,隻拿了車鑰匙往外出走。
“阿城!”謝老太太叫住他。
戴遇城回頭看著老頭老太太,低沉的語氣道:“蘇煥的確沒有想要再回來的意思,是我把她騙回來的。”
謝老太太:“那……為了你梅群姐,為了蕎蕎,我和你伯父也跟你一起去醫院,大不了我們跟她道個歉。”
戴遇城:“……”
無言點頭後,他和謝氏老夫妻兩一起出去,偌大的客廳裏僅留下傅馨兒和傭人。
這一刻,傭人們都不太待見傅馨兒。
剛才林律師在這兒的那番話傭人們都聽到了。
以前覺得姐是個刁蠻任性的公主,現在再看傅馨兒,簡直惡心。
活該被夫人咬掉一半腮幫子。
太可惡!
“嗚嗚嗚……都不要我了嗎?爺爺奶奶,阿城……”傅馨兒哭的惶恐極了。
謝老老夫妻聽不到,戴遇城也聽不到。
他一路開車跟在林韜的車後麵,林韜果然找了就近的一家醫院,停車便抱著渾身是血的蘇煥下來,一路往急診室內狂奔。
旁邊的人無一不看著滿身滿手沾滿了血液的林韜,都驚恐的退讓,林韜是個成熟男人,而且常年行走在大事件之中致使他有著遇事冷靜淡定的心。
他已經知道蘇煥寶寶沒有了。
他來到掛號處便掛婦產科。
一分鍾時間都沒有耽誤,蘇煥便被推進急診室檢查了。
等待檢查結果的時候,林韜一個人擰眉素目坐在外麵等,旁邊坐著的是戴遇城和謝氏老夫妻兩。
不遠處,站著戴遇城的幾個手下。
戴遇城起身來到尚未洗掉兩手血的林韜麵前:“林律師,你可以回去了。”
林韜看著他,語氣冷而淡:“什麽意思。”
“我是蘇煥的丈夫,我會照顧好她。就不勞林律師費心了。”戴遇城的語氣也很穩沉。
林韜不經他同意闖入他的家裏來,他沒有對他采取任何強製性手段,已經是夠容忍他的了。
林韜不看戴遇城,隻盯著急診室,語氣很輕的問道:“假如我要是不離開呢?”
戴遇城:“……”
很想發火!
但他沒有發。
林韜不是一般的人,單憑他跟譚韶川之間過命的關係,戴遇城就不敢輕易動他。
他忍著自己的怒,然後平心靜氣的對林韜道:“林律師,蘇煥是我戴遇城的合法妻子,我們有結婚證,我們的婚姻受法律保護,在我們……”
他的話沒完,便被林韜截斷了:“戴總你想跟我什麽?”
戴遇城:“?”
“你是想,你給一個為你提供泄火方便的野雞,為你洗衣做飯的保姆,為你的驕縱大姐提供發泄垃圾桶,為你的主子提供免費護工按摩工這幾樣合而為一的女人辦了一個叫做結婚證的證件,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不給野雞付費,不給保姆付費,不給垃圾清除站付費,不給護工付費?作為一個專業律師,我是否可以理解你想告訴我這些?”
戴遇城:“……”
別看林韜不愛言語,一臉冷漠。論嘴功,戴遇城不是林韜的對手。
這個時候,急診室的門開了,從裏麵走出來一個擰眉肅目的中年女醫生:“誰是病人家屬?”
戴遇城:“我是她老公!”
“有你這樣做老公的麽!老婆懷孕了都不知道多包容她,不知道好好保護孕婦?知不知道孕早期的女人磕不得碰不得,營養必須跟得上!這個病人嚴重營養不良,導致胚胎發育本來就不良好,還要這樣惹她傷心,胎兒要能保住才是奇怪!有你們這樣對待孕婦的家人嗎!”女醫生逮住戴遇城一頓痛批。
戴遇城語調幽幽的問道:“她真的懷孕了然後又流產了?”
“對!懷孕都將近三個月了!”女醫生真想摑這個丈夫一巴掌!
戴遇城:“……”
“病人要推去婦產科做清宮手術,家屬跟過來簽字。”
“好。”
這邊著,蘇煥也躺在緊急推車上從急診科被推了出來,也許是因為各項檢查將她折騰的,這會兒她已經從昏迷中醒過來,推車經過林韜的時候,她抓住林韜的手。
淚流滿麵的問道:“林律師,我有沒有生命危險?”
醫生她流了很多血。
林韜:“……”
“醫生,醫生等一下我想跟我妹妹打個電話,我就跟我妹妹一句話,林律師,你幫我撥通蕎蕎的電話,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蕎蕎,我一直都憋在心裏的,我想現在跟她。求求你們,醫生。”
蘇煥一會兒看著林韜,一會兒看著推她的醫生。
醫生默許了。
林韜隨即拿出手機撥通了藍憶蕎的電話。
那一端藍憶蕎接通的很快,語氣也很輕快:“林律,是林知了找我呢,還是您找韶川啊?”
林韜已經將電話遞到了蘇煥耳邊,蘇煥努力做到語氣平緩:“蕎蕎,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一直也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