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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9.23晉江獨發

  就在薑汜生辰之前, 毓秀著涼感染了風寒, 每日咳嗽不止。到了千菊宴這日, 眾人都勸她在宮中休養,她卻還是照禮部原定的布宴為薑汜慶生。


  秋日天寒, 千菊宴設在晌午,下了早朝,眾臣就紛紛趕來禦花園赴宴。好在沒有風,毓秀未至, 百官就三兩結伴談笑賞菊。


  薑壖幾人尋了個僻靜處,悄悄說話,他身邊隻有何澤與嶽倫,為了避人耳目, 南宮秋與關凜走去了另一處。


  三人麵色陰沉,麵上皆無笑意。何澤與嶽倫之前都聽到風聲,薑壖要在今日宴上為崔縉與賀枚求情,他二人不知真假,心下忐忑不安,又不敢問,隻能等薑壖示下。


  偏偏薑壖對三堂會審的事避而不談。


  何澤在宗人府埋有耳目,一早聽說舒嫻被囚禁的消息。內線所知有限, 他也自然不敢妄自揣測, 私傳消息, 隻暗暗認定, 舒嫻獲罪的事與薑壖欲為崔縉賀枚求情的事似有關聯。


  交談中, 嶽倫與何澤幾番眼神交匯,二人都暗示對方提話說正題,卻彼此推脫,誰也不肯挑先。


  尷尬時,不遠處一群人中發出朗朗笑聲,薑壖扭頭去看,原來是幾個文臣圍著遲朗要他吟詩詠梅。


  遲朗的詩賦才情人所共知,是朝中有名的才子,相比程棉的一板一眼,關凜的愚蠢庸俗,他反倒是三法司長中最瀟灑風流的一個,在一眾刑官中卓爾不群,就連獻帝也屢屢嘉賞他的詩賦做的好。


  遲朗原本與程棉站在一處,漸漸的二人就被人圍住,清流們起初都以鼓動遲朗作詩為由,也有人別有用心,夾雜了公事說。


  遲朗避重就輕,正事一概敷衍,應眾人所請作了一首詠菊的詩,聽到四圍拍手叫好,他便哈哈大笑,對程棉眨眨眼。


  程棉淡然看老友周旋眾人之中,放肆才情。眼見薑壖等人尋生望了過來,他便收斂了本就幾不可見的一絲笑意,冷冷迎上薑壖的目光。


  二人隔空對視,劍拔弩張。薑壖縱橫朝野多年,自然有他的氣魄,得勢之後,敢挑釁他的人絕無僅有,偶爾與人有眼神交匯,禮讓的人也絕不會是他。


  當下程棉雖目光如劍,在他眼裏卻也是不值一提,他除了自覺受到冒犯,並未覺出絲毫威脅。


  真正讓他覺得驚詫的,倒是那日毓秀在朝上,坐在高高的龍椅上冷冷望著他的那個眼神。


  那個當下,他雖受住她的注視,卻冷汗直流,如芒在背。在那以後,他麵對小皇帝時便再不複無所顧忌的淩然姿態,偶有幾次,竟也會覺得莫名心虛。雖然之後她不曾再用如此迫人的眼神看過他,他心中卻多了許多忌諱。


  薑壖更堅定了除掉毓秀的決心,在刺殺華硯,又設計陷害崔縉與賀枚之後,他便著手謀劃從小皇帝手中奪取皇權。


  可憐那丫頭空有龍脈威勢,到底年輕計淺,想在他麵前耍小伎倆,殊不知她早已落入他的全套,聰明反被聰明誤。


  何澤與嶽倫見薑壖睥睨冷笑,猜他心有所想,便麵麵相覷,緘口不言。


  此時望向遲朗一群的不止薑壖等人,阮青梅與阮悠及工部的一幹人站在一處,也聽到遲朗等人縱聲歡笑。


  等博文伯與九宮侯先後前來,阮青梅便離了本部眾人往舒景處來。


  舒景起初與九宮侯寒暄,見陸續有人招呼,便離了九宮侯,與南宮秋和關凜說話。二人旁敲側擊向舒景詢問舒嫻,卻大多是詢問舒嫻身體安康,飲食心緒之類的話,一概被舒景敷衍了過去。恰巧阮青梅走到舒景身邊,南宮秋與關凜便知情識趣地往吏部與戶部幾位侍郎處去。


  阮青梅見舒景麵色陰鬱,眉眼間隱有怒意,問話時就特別斟酌了分寸,“今日是皇上家宴,德妃也該出席,臣卻聽說她這幾日感染風寒,不知是否大好?”


  舒景聽出阮青梅的弦外之音,心中怒氣更盛,她才被南宮秋與關凜套話,尚且還有幾分耐性周旋,眼下卻沒心情同阮青梅你來我往。


  “德妃在宮中,本爵在宮外,她能來不能來,我如何知道。”


  阮青梅聽舒景沒好氣,嚇得大氣也不敢出,原本還指望舒景與她交心的心也一並滅了,低著頭紅著臉唯唯諾諾,待有人前來拜見舒景,她便逃也似的走回阮悠等人的身邊。


  阮悠望見阮青梅在舒景麵前卑躬屈膝,又見舒景怒目,阮青梅臉紅擦汗,猜到她碰了釘子,心中鄙夷,麵上卻不動聲色,待阮青梅故作無恙地回來,她便稍稍欠身,當做招呼。


  阮青梅滿心尷尬,招心腹到一邊私聲耳語。阮悠在一旁聽到五六分,隻默默記在心裏。


  九宮侯與博文伯本是一前一後進的禦花園,眾臣前來行禮,九宮侯就避遠了,一來避是非口舌,二來他也真心不喜這些人吹牛拍馬,虛與委蛇的行徑。


  眾人見九宮侯與長子次子在一旁圍談,拒人於千裏之外,便不會不識相地上前搭話。


  刑部兩位侍郎都是何澤心腹,也是薑壖一黨,自博文伯與九宮侯進門之後,就附耳私語。


  錢侍郎本是何澤內弟,地位比另一位侍郎要高,說話時抱著雙臂捋須,“宮中正值多事之秋,難得皇上還有心情設宴為太妃慶生。”


  王侍郎較錢侍郎年長,在部中的權奪卻不如錢侍郎,時時處處自認次位,當下說話時便側著半個身子,試探著湊近錢侍郎耳邊,“聽聞棋妃從摘星樓賞玩時跌下樓來,又有傳聞說之前他與皇上曾有爭執。”


  錢侍郎冷笑道,“棋妃事小,德妃是大,聽聞她得罪皇上,被關進宗人府。”


  王侍郎陪笑道,“我也聽說德妃被囚之事,宗人府又是舒婉執掌,德妃何等尷尬。”


  錢侍郎低聲道,“女妃進宮本就尷尬,譬如當初的書嬪,若非心有鬱結,何以大病一場。”


  王侍郎嘖嘖道,“說來稀奇,自皇上大婚納妃,後宮諸人就接二連三出事,書殿下臥病,畫殿下遇刺,棋殿下重傷,德妃又得罪了皇上被囚,如此不詳,似有玄機。”


  錢侍郎才要回一句,隻覺一道視線冷冷望向他,扭頭一看,竟是舒婉,他心裏一驚,就把要說的話咽了,對王侍郎使個眼色,不說話了。


  舒婉一早就望見錢王二人擠眉弄眼,竊竊私語,猜到他們在議論皇家家事,心中鄙夷,麵上也露出了不屑之色。舒二見舒婉冷顏,就笑著走到她身邊說一句,“何澤是個人物,他養的狗卻不入流,可惜可惜。”


  舒婉看也不看舒妍,“養的狗聽話就好,至於入流不入流,大約也沒那麽重要,有才有能之人,自不會甘心為人鷹犬,且看程棉。”


  舒妍見舒婉稱讚程棉,心中自有滋味,也不應和,轉而說一句,“所謂狗仗人勢,吏部戶部的人紅光滿麵,禮部那些人卻像霜打的茄子。”


  崔縉獲罪,禮部諸官自覺麵上無光,一個個神情倦怠,雖聚在一處,卻各自沉默不語,無人與別部說話,別部也不與他們說話,在百官之中頗有些格格不入。待靈犀來時,這些人才多了些活氣,上前跪拜千歲。


  靈犀才加封親王,相比從前的張揚,她近來倒越來越低調,在旁人看來更穩重深沉,似乎多了許多心事。


  她遠遠走來時,就看到眾臣幾處賞菊,眼看禮部諸人無精打采,於情於理,她也要走來撐一撐場麵。


  百官見到靈犀,紛紛前來招呼,禮部眾人原本鴉雀無聲,漸漸的也有人與別部來攀談。靈犀周旋其中,也不管來說話的是否別有心計,一概和顏悅色,微笑以應。


  眾臣之中原本最熱鬧的是圍著遲朗的一群人,靈犀到禦花園之後,反倒是她身邊更多了歡聲笑語。


  薑壖冷眼看靈犀在眾人間縱橫捭闔,遊刃有餘,禁不住對何澤耳語一句,何澤凝眉思索了半晌,搖頭回了一句。


  靈犀瞥見薑壖幾人竊竊私語,眾臣不敢上前,禁不住在心中冷笑,才想走去同薑壖打招呼,卻不料薑壖帶著何澤嶽倫向她走過來。


  靈犀便笑著不動,等薑壖走到她麵前,她才一邊受了拜禮,一邊笑道,“本想找薑相說話,卻勞煩薑相親自走過來。”


  薑壖笑道,“親王在上,臣在下,怎敢勞動殿下來見我,自然是我來見你。”


  他嘴上雖這麽說,語氣中卻不乏挑釁與不屑的意味。靈犀心中惱怒,嘴上卻不會與他爭一時長短,隻淡淡笑著回一句,“薑相言重,你是一國宰相,三朝老臣,自然是本王去見你。”


  二人你來我往的寒暄幾句,眾人都在一旁陪笑,才把浮華的話說盡,侍從就通報巫斯與西疆的幾位郡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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