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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05晉江獨發

  話聽起來像諷刺。


  毓秀回頭看了陶菁一眼, 陶菁果然一臉戲謔。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今日在殿上看到皇上和皇後形容親密,有感而發罷了。”


  之前在勤政殿,毓秀的確對薑鬱諸多安撫, 陶菁在一邊冷眼旁觀,麵上雖不動聲色,心裏一定嘲笑她違逆本心。


  其實麵對薑鬱時,她還剩下幾分本心,幾分假意, 她自己也說不清,也懶得對陶菁解釋。


  陶菁見毓秀閉著眼不說話, 一副聽不到你說什麽的表情, 心裏好笑,想了想, 幹脆翻個身轉向另一邊,也裝起啞巴。


  毓秀等了半晌, 陶菁那邊還是沒動靜, 她就有點好奇。這家夥從前不管她說什麽做什麽, 總要糾纏到底, 今日倒斷的幹淨利落,像是在跟她賭氣。


  毓秀明知陶菁的鬼把戲, 卻沒心情跟他周旋, 手腕上的傷還隱隱做痛, 明早起又要奔波出城, 睡覺才是正經。


  陶菁再回頭的時候,毓秀已經睡著了,他笑著搖搖頭,小心拿起她受傷的手,又摸摸她的頭,貼著她也睡下了。


  第二天毓秀早起,陶菁居然已經不在了,“他還在鬧別扭”的念頭隻是一閃而過,宮人們就魚貫而入,幫毓秀洗漱換衣。


  這邊整理好,她便問了一句,“太子殿下預備的怎麽樣?”


  侍子躬身拜道,“太子殿下比皇上早起半個時辰,東西也一早就收拾好了。禮部重新整理了皇上當初允諾送給瓊帝與瑜帝的國禮,已備好往城外候駕。”


  毓秀點點頭,帶人直奔東宮,她到的時候,歐陽蘇正坐在院子裏的桃花樹下喝茶。


  他本是背對毓秀坐的,等她走近,他才發覺,一邊笑著站起身,一邊拉住她的手。


  歐陽蘇抓的恰巧是毓秀受傷的那隻手,毓秀毫無防備之下被碰到了傷口,忍不住就輕吟了一聲。


  歐陽蘇忙放開毓秀的手腕問她怎麽了。


  毓秀拿袖子藏住手腕,搖頭笑道,“沒什麽大礙。”


  歐陽蘇眼看毓秀額頭浮起冷汗,哪裏肯信她的話話,小心拉起她的胳膊,看她的手。


  藏在宮裝之下的手腕,居然纏著厚厚的棉布。


  “皇妹受傷了?”


  毓秀一邊抽手回來,一邊笑道,“隻是一點皮外傷,昨天手滑打碎了茶杯,彎腰去撿的時候刺到了一點,原本不用包紮,是他們大驚小怪。”


  歐陽蘇滿心不解,“打碎茶杯叫宮人收拾就是了,皇妹怎麽會親自動手,何況就算你被碎瓷刺到了,傷的也該是手指,怎麽會傷到手腕。”


  毓秀訕笑一聲,胡亂敷衍過去。歐陽蘇見毓秀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猜她是有難言之隱,索性也不多問了,隻囑咐她要小心休養。


  話說完,他又指著旁邊的桃花樹笑道,“我原本以為這一株是花桃,沒想到竟還能結出這麽大的果子。”


  毓秀順著歐陽蘇指的枝葉去看,心裏也吃驚不小。


  桃花樹自從花都落盡,就開始結青果子,從前那些年結的果子都吃不得,她原以為今年也是同樣的情況,卻沒想到樹上的果實居然有成熟的跡象。


  “這倒奇了。”


  歐陽蘇見毓秀嘖嘖讚歎,也跟著笑道,“那年我來的時候,桃花樹也不曾結能吃的果子,今年為什麽這麽特別?”


  毓秀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一想到陶菁昨晚說的話,她心裏又生出幾分異樣的情緒。


  難不成是那家夥也看到了東宮裏桃樹上的果子有繁榮的跡象,才特意同她說那些話?


  歐陽蘇見毓秀失神,就隻在一旁偷笑,半晌之後,毓秀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歐陽蘇這才笑著調侃道,“從前皇妹露出這種表情,都是為了薑鬱,可今天似乎有什麽不同。”


  毓秀哪裏肯承認她剛才想到了陶菁,“皇兄看錯了。”


  “還不承認,被我一說,你臉都紅了。”


  毓秀不自覺地抬手摸臉,歐陽蘇在一旁嗤笑出聲,“臉頰發燙,分別是心虛。”


  毓秀拉住歐陽蘇的手,扯他走了兩步,“離別在即,皇兄不要一個勁地拿我打趣,正經說幾句話才好。”


  歐陽蘇這才收斂了笑容,改換正色對毓秀道,“你我這種身份的人,平日裏最不缺的就是正經話。即便我不知前因後果,也猜得到皇妹手腕上的傷來的不簡單。


  毓秀猶豫了一下,用玩笑的語氣說一句,“皇兄身邊有無所不能的暗堂,我還以為你什麽都知道。”


  提到這種敏感話題,歐陽蘇明顯表情一滯,“皇妹知道我把暗堂使借給靈犀的事?”


  毓秀似笑非笑的搖搖頭,回話的模棱兩可,“皇兄既然這麽說,就是確有其事的意思了?皇兄鍾情靈犀,對她百依百順,我也理解,隻是你把人借給她來查我,讓我有點傷心。”


  歐陽蘇搖頭道,“那日在帝陵裏的那些人,絕不是暗堂中人,一直以來我是怕皇妹誤會,才遲遲沒有向你解釋,靈犀的秉性你也知道,她的眼界不如你,心機不如你,就算她偶爾耍一耍小把戲,也掀不起什麽波瀾,皇妹多擔待一些吧。”


  毓秀心裏別扭了一下,卻也沒有糾結,“靈犀是我親妹,雖然沒有皇儲之名,卻有皇儲之實,於公於私我都會保住她,請皇兄放心。”


  歐陽蘇笑道,“皇妹的心胸比靈犀寬廣,思慮也比她周全,更不會為一時得失誤了全局。”


  毓秀嗤笑道,“靈犀今日不能親自送皇兄出城,皇兄可有遺憾?”


  歐陽蘇搖搖頭,笑的雲淡風輕,“緣起緣滅,各人強求不得,彼此若能安然放手,也是不錯的結果。”


  毓秀聞言,半晌沒有說話,歐陽蘇麵上的傷情一閃而過,眉眼間也帶上一點笑意,“勸皇妹多多保重的話不必說,我相信你自有分寸。”


  毓秀笑道,“皇兄的好意,我心裏都清楚,我們分別的日子,隻盼你一帆風順,有什麽事傳消息過來。”


  二人執手出了東宮,步行往宮門去,侍從們帶上東西,車轎在後遠遠跟著,生怕打擾他們說話。


  走不到宮門口,毓秀遠遠就看到三個人大步流星的朝他們走過來。


  正是聞人離和他兩個隨從。


  毓秀和歐陽蘇相視一笑,默契地一同放慢了腳步,等聞人離走到近前,彼此行了簡禮,還不等毓秀說話,歐陽蘇先開口說一句,“皇妹原本打算行國禮送我們出城,聽說是炎曦極力推阻,才化繁為簡,沒有勞師動眾。”


  聞人離生怕歐陽蘇點破他的心機,就輕咳一聲掩飾尷尬。


  毓秀忍著笑,在一旁看熱鬧不插話。歐陽蘇眉毛彎彎的,一臉的歡喜,“我猜是炎曦怕再對皇妹行一次大禮,才故意找借口推脫。”


  聞人離哪裏肯承認,“國禮相送,又要諸多折騰,西琳國庫空虛,何必在意這些繁文縟節,我本是為毓秀著想,你們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歐陽蘇聽聞人離直呼毓秀其名,忍不住又要調侃,“是我的錯覺還是怎的,你們兩個締結婚約之後,彼此間親密了許多,是不是中間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


  兩個人在永樂宮私會的事,合宮上下已經傳遍,毓秀才不信歐陽蘇不知道,他故意這麽問,分明是要尋他們開心。


  毓秀和聞人離對望一眼,又匆匆錯開目光,單看二人尷尬的表現,倒真像是在為什麽事心虛。


  歐陽蘇看看毓秀,又看看聞人離,明眸閃閃,笑而不語。


  半晌過後,還是毓秀出聲打破沉默,“時辰不早,我們這就出城去吧,別誤了吉時。”


  三人這才說笑著往宮門走,毓秀雖然走在中間,可她的身量比兩邊的人矮小了不少,總覺得心裏上受了一點壓迫。


  上車的時候,毓秀原本要坐龍輦,卻被聞人離硬攔住身子,“皇上為我安排的車十分寬敞,不如你陪我同坐?”


  毓秀哪裏肯應,“這樣不合規矩,請殿下自乘。”


  聞人離抓著毓秀的手臂,態度堅決,“既然皇上決定親自送我們出城,又何必在意排場。你我已有了婚約,做戲也好,隻當給彼此一個體麵。”


  體麵的是你,我哪裏有什麽體麵。


  毓秀隱隱覺得聞人離有話要同她私說,就沒有再拒絕。


  歐陽蘇眼看著毓秀放了龍輦,與聞人離共乘,就笑著對二人眨眨眼,顧自上車。


  不出毓秀所料,車子一動,聞人離就輕聲對毓秀說了句,“多謝皇妹那日為我行了方便,我已見到母親了。”


  他態度如此溫和恭謹,倒也難得。毓秀思量半晌,還是沒有細問他與明哲戟見麵的種種,隻笑著點點頭,說了聲恭喜。


  聞人離拉起毓秀受傷的手,溫聲笑道,“我流了一杯血,換了西琳的一國之君,不知皇妹的一杯血換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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