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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19晉江獨發

  劉岩跪地對華硯拜道, “欽差大人明鑒, 小民來京告狀,的確是抱著一點私心。賀大人是今年才調到林州的官,他是怎樣的人品, 林州並無人知曉, 小民怕貿然告到他手裏, 他隻顧官官相護, 不知為民伸冤。”


  華硯心知劉岩的擔憂並非情理之外,可他總覺得這人身上有什麽地方十分違和。莫非是毓秀之前叮囑他不要輕信小人之言,落入圈套,他才多了心。


  劉岩見華硯默然不語,就把頭重重磕在地上,“小民說的句句是實, 請欽差大人明鑒。”


  華硯聽著一聲聲悶響,到底還是有些動容, “你是不是有話沒說。”


  劉岩額頭磕破了, 血流到臉上,十分狼狽,“回大人的話, 小民說的句句是實,並無半句虛言。”


  華硯一皺眉頭, “你是讀書人, 自然明白我說的意思, 我問的並不是你之前說的是否屬實, 而是你是不是還有事隱瞞。”


  劉岩一咬牙,低頭掩藏了臉上的表情,“並無隱瞞。”


  華硯見他回話唯唯諾諾,頭也不抬,就猜他是有難言之隱。


  “你為了告狀一路上京,又不顧性命在釘板上滾了一遭,如今拖著一副殘破的身子,好不容易走到皇差麵前,有什麽冤枉,實情如何,還不一一道來。不管你有什麽說不得的隱情,都有我用心聽著,用眼看著,我是皇上的眼耳喉舌,我聽了你的事,問了你的事,就是皇上聽了你的事,問了你的事,你能不能討一個公道,都憑你今天這一番話了。”


  劉岩肩膀聳了幾聳,終於抬頭看了華硯,“回大人的話,小民的確隱瞞了冤情,這事是小民的心頭痛,小民實不知如何說起。”


  華硯看他頭上血流的可怖,就站起身走到他麵前,將懷裏的絲絹遞給他擦臉,“你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劉岩接了華硯的絲絹,將臉上的血跡胡亂擦了,嗚聲道,“小民這一樁冤案的源頭,都是因為小民的愛妾。”


  華硯一早就猜到故事裏有一個女人,結果果然有一個女人,他便不動聲色地回座,靜靜聽他說。


  劉岩把染血的絲絹小心收進懷裏,“小民一年前跟隨父母大人回南瑜掃墓,偶遇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機緣巧合之下,就收她到身邊做妾。回到西琳之後,她上事父母,內操家事,與我也十分的恩愛和睦。小民的妻子在兩年前過世了,原本小民打算等小妾生育子嗣,就將她扶作正室,誰知……”


  他話說的隱晦,華硯卻聽出端倪,譬如劉岩若被打入賤籍且不得翻案,他父母的身份也絕非良民。他一家明明是去掃墓,卻如何機緣巧合娶了一個美貌女子。那美貌女子的身份恐怕算不得清白,必定是優伶娼妓之類。


  劉岩說完這一番話,卻未得到華硯的半字回應,就又大著膽子抬頭看了他一眼。


  麵具上的表情就是華硯的表情,他的表情就是麵無表情。低下的人麵對一個戴著麵具的人,察言觀色是不可能了。


  華硯見劉岩似有猶豫之色,就溫和語氣催促一句,“你隻管說。”


  劉岩對華硯磕一個頭,“今年年初小民帶內子去觀音廟求子,偶遇本地縣丞,那贓官覬覦內子的美貌,之後也曾借故糾纏,逼迫小民。小民被打成賤籍,內子為了小民,不得已從了那贓官,之後卻不堪其辱,自投了湖。小民心中怨憤難平,上天入地也想為枉死的冤魂討一個公道。”


  華硯心中驚詫不已,更存了滿腹疑惑,一縣之主,何至於為一個女子就假公濟私,丟了父母官的本分。若真出了這等事,上麵的官員怎會不管不問,查出一個實情。


  “你說的事確實屬實?可有人為你作保作證?”


  劉岩思索半晌,點頭道,“這一樁醜事在本縣已人盡皆知,大人盡管派人去問就是了。”


  華硯越發不解,“既然這事已經鬧到人盡皆知,為何州郡官員無人過問,無人徹查,還要你層層告狀,非得闖到京城大理寺滾釘板。”


  劉岩一臉哀痛,“大人有所不知,我縣的縣丞頗有背景,是現任禮部尚書大人的遠方侄兒。”


  一個遠方侄兒算什麽頗有背景?

  華硯生怕自己聽錯了,就一本正經地又確認了一次,“你說的禮部尚書,可是崔縉崔大人?”


  劉岩把頭一低,“正是。”


  華硯心中自有想法,就點頭對崔縉道,“你說的事,我都知道了,實情如何,之後我會派人詳察。可有正式的狀紙文書?”


  劉岩忙從懷裏掏出狀子跪呈到華硯麵前。


  華硯低頭看了一遍狀書,確認無誤後就起身對劉岩道,“我會吩咐人安排你的飲食起居,照顧你養傷。若來日查清你確有冤情,一定還你一個公道;可若是讓我查出實情是你有心誣告,毀謗良臣,我必定會叫皇上對你嚴加懲治,絕不輕饒。”


  劉岩諾諾應聲,麵上卻無一絲懼色。


  他一出門,仆役就又安排了一個歌女,華硯一邊聽她清唱,一邊思索這一樁冤案。


  歌女唱到中途,仆役又領一個素裝儒巾的青年來房中拜見。


  正是步堯。


  步堯服侍毓秀多年,華硯從前也同他打過照麵,一見其人,覺得麵熟,就笑著摘了麵具。


  步堯忙對華硯行禮,口稱“殿下千歲”。


  華硯指著他下首的座位,招呼步堯同坐,“皇上叫我來問你,你的身份可換好了。”


  步堯恭恭敬敬地坐了,一邊為華硯添茶,一邊回話道,“下士出宮之後,承蒙皇上恩典,有幸到國子監讀書備考。初元令一行,下士就準備了文書,不出一月,已得到入籍的回複。”


  乍一聽,步堯的身份辦的並沒有什麽波折,可這一月之期,到底還是讓華硯有些不舒服。


  步堯曾入宮為侍,他的三代背景自然清白無垢,再加上他曾經考取功名,順利入籍也理所應當。


  “你入的是坊郭戶籍,還是鄉村戶籍?”


  “下士雖不是京城人士,卻也出生在蜀州,下士家裏原本是做米酒生意的,因此入的是坊郭戶籍。”


  “既然是做生意的,自然是主戶了?”


  “是。”


  華硯思量半晌,點頭道,“照你的說法,你申請入籍並不比你當初申請入宮困難?”


  步堯訕笑道,“相比其他人,下士的戶籍的確來的更容易,大約是因為我曾在宮裏當差的緣故。”


  “你所謂的其他人是什麽人?”


  “下士身在國子監,同窗有幾位家境殷實的外籍士子,自初元令下,這幾位家中就忙著奔走運作,可直到如今,他們中間也不曾有人入籍。”


  華硯點頭道,“你將你知道的幾人的名字寫來,我之後會派人查一查是什麽情況,再如實回稟皇上。”


  步堯有些惶恐,寫名字的時候也十分謹慎。


  華硯將名單收進懷裏,二人一邊飲茶,一邊聽歌女唱完一曲。


  步堯順勢告退,華硯對他笑道,“你有什麽話要我轉述給皇上?”


  步堯連連搖頭,“下士感恩皇恩浩蕩,隻望皇上福澤延綿,萬事順遂。”


  華硯笑而不語,步堯對華硯深揖一禮,退出門去。


  等人走了,華硯又坐下來聽了兩首曲子,才悄悄吩咐回宮。


  馬車進宮的時候天剛黑,華硯回永福宮洗漱換衣,才要去金麟殿,毓秀就親自來了。


  跟在毓秀身後的是淩音,三人對麵施禮,同坐喝茶。


  等晚膳擺上桌,毓秀就屏退侍從,一邊為華硯夾菜,一邊笑著問道,“惜墨今日聽的如何?”


  華硯看了一眼好整以暇的淩音,也笑著為毓秀夾菜,“人在大理寺門口敲鼓告禦狀,程大人連他的冤情都不聽,就將人甩出來了?”


  毓秀笑道,“為徹查工部的事,程棉已成眾矢之的,是朕暗地裏囑咐他要小心行事。朕才下旨修改工部例則,就有人在大理寺喊冤,為的還是初元令的事,告的是禮部尚書崔大人的族親,程棉也覺得事情不簡單,他不插手,是朕首肯的。”


  華硯一皺眉頭,沉默半晌才舒展開來,“原來皇上早就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你又為何多此一舉,叫我親自跑一趟從善樓。”


  毓秀笑道,“我並不知事情的前因後果,更不知來告狀的人是忠是奸,是正是瘋。事出之後,我看到的隻有悅聲從程棉處取來的一封密折,和那叫劉岩的書生呈上來的一紙狀書,至於他狀子裏寫的事是否屬實,我也未曾分辨得出。”


  華硯笑眉一挑,“所以皇上叫我去從善樓,就是想讓我替你分辨劉岩是忠是奸,是正是瘋,他狀子裏所寫和他口上申訴的,又是否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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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想知道大家對秀和華華的感情戲能接受到什麽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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