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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2.07晉江獨發

  毓秀隱約從陶菁的話裏聽出了不尋常, 才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陶菁就把夾著菜的筷子遞到她嘴邊。


  毓秀被混的也沒心情問了,幹脆站起身往床邊走。


  陶菁放下筷子,不依不饒地跟上毓秀, 摟著她的腰想把她弄回桌前。


  毓秀嚇了一跳, 反應過來之後就蹬腿掙紮起來, 她本以為陶菁被捶了幾下會知難而退, 誰成想他竟越戰越勇。


  陶菁不敢對毓秀下重手,又不舍得放開她,就抓她的癢,一開始毓秀還忍著,忍了半晌也忍不住了。


  陶菁看她笑的臉都紅了才放開她,“皇上笑就笑, 幹嘛憋著不出聲音?”


  毓秀深覺威嚴受損,滿心都是委屈, “在你心裏, 到底把我當什麽?一個隨時耍弄的玩物?”


  陶菁沒有回話,再抬頭時就看到毓秀眼圈紅了。


  他生怕自己看錯了,閉上眼再睜開, 還不知死地揉了揉眼皮,“皇上笑岔氣了?”


  毓秀好不容易恢複自由, 站定的一刻, 心裏就隻剩下一個念頭, 拿板子把他的臉打爛。她的忍耐原本就瀕臨極限, 聽陶菁說這一句,自覺他是在變相地嘲笑他,一時間氣的手指都發抖。


  陶菁確認再三,終於認定毓秀真的是因為生氣才紅了眼圈,趕忙低頭服軟,“下士被鬼迷了心竅冒犯皇上,請皇上恕罪。”


  這算是推她一把,又假惺惺地跪在地上認該死?


  毓秀才不吃這一套,挺直腰對陶菁嗬斥一句,“你跪下。”


  陶菁看了一眼毓秀,躬身又是一拜,膝蓋卻不動。


  “出門在外的緣故,你就把我的話不當話?”


  陶菁眉毛都笑彎了,“皇上說正事的時候,我句句走心,隻有你嗬斥我,拿身份地位壓人的時候,我就什麽都聽不到了。”


  毓秀也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就正了臉色,不說話了。


  陶菁滿心失望,上前一步拉毓秀的手,“皇上才剛不是還委屈的要哭嗎,怎麽變臉變的這麽快,你跟我要是也這麽假惺惺的,我可要傷心了。”


  他心裏也知道,自從進入帝陵之後,毓秀就經曆了很多失望,也受了很多委屈,她是她,所以要保持風度故作無恙,她的傷心絕不僅僅是因為他的一點胡鬧,必定是積攢了很多時候了。


  毓秀本想甩開陶菁的手,可她身子不聽使喚,被他抓了好半晌也動不了一下。


  陶菁收斂了笑容,上前一步輕輕把毓秀抱在懷裏,“皇上在怕?”


  毓秀心裏一驚,“奇怪了,我怕什麽?”


  “皇上好不容易才走出這一步明棋,你怕最後的結果不但不盡如人意,反而會打草驚蛇,破壞你全盤的布置。”


  毓秀心裏翻了幾翻,她已經受夠了每一次都被他看穿看透,這種感覺就像是他床下埋了一包火藥,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爆炸。


  更讓她擔心的是,如果陶菁想的清楚,那薑鬱又有幾分明白?


  陶菁像是猜到毓秀心裏的擔憂,“皇上在皇後麵前從來都嚴陣以待,你現在還沒有露出馬腳,他也不知道你的能耐。”


  毓秀禁不住嗤笑一聲,“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能耐。好聽的話,難聽的話,你對別人說吧。我不是你的對手,也不想跟你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陶菁的表情終於有了一點波動,兩個人抱在一起,毓秀根本就看不到,“我知道你的心思都留著對付更重要的人,可事到如今,你要是還不承認我,未免太無情了。”


  “如果你覺得因為你救過我的命,就可以隨意左右我的決定,未免癡人說夢。”


  陶菁才要回應,門外就響起薑鬱的叫門聲。


  情急之下,毓秀一把推開陶菁,快步回桌前坐了。


  陶菁對毓秀眨眨眼,一邊慢悠悠地去開門。


  薑鬱看到陶菁的時候,心裏十分別扭,他不知道聞人離是什麽時候離開的,陶菁又是什麽時候進來的,為什麽客人走了,毓秀不找他,反而跟這個人關在屋子裏說話。


  陶菁是薑汜安排的人,這個薑鬱早就知道了。


  陶菁在大好年華遭受了兩年的牢獄之災,功名前程毀於一旦,他心裏有怨恨,所以才遷怒毓秀,生出報複之心。


  薑汜正是抓住了這一點,才把陶菁招致麾下。


  陶菁接近毓秀的目的,薑鬱一開始就知道了,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卻越來越看不清楚。如果單單是為了報仇,又或是為了薑汜許諾給他的功名前程,他又何必冒著危險進帝陵來找她。


  毓秀見薑鬱站在門口,用審視的目光盯著陶菁,就站起身對他問一句,“伯良不進來嗎?”


  陶菁順勢讓開路,等薑鬱進門,他就在外頭把門關了。


  薑鬱走到桌前,在毓秀身邊坐了,“聞人離什麽時候離開的?”


  “才走了沒多久。”


  薑鬱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問聞人離同毓秀說了什麽。


  “皇上以為,舒皇後是不是對我有偏見?”


  毓秀笑著回想了一下,點頭道,“說來奇怪,先生對人一貫和顏悅色,為何對你卻比對其他人都嚴厲許多。又或許你是靈犀伴讀的緣故,他對你寄予厚望,所以在你麵前才不苟言笑。”


  薑鬱尷尬一笑,他心裏知道舒辛忌諱他的緣故絕不是毓秀說的那麽簡單。


  十有七八跟明哲弦顧忌他的原因一樣。


  “我隻是不懂,他為何要為你我準備兩間房。”


  毓秀笑道,“先生這麽安排,大約隻是為了我們方便,並沒有別的意思,伯良若想留在我房裏,留下就是了。”


  薑鬱藍眸閃了閃,“皇上準我留下?”


  毓秀笑著點點頭,“你我之間哪有什麽準不準的。才經曆過那些惡心的事,我也不想一個人睡,有你陪我,我興許能睡得更安穩。”


  薑鬱本以為毓秀會拒絕,沒想到她竟應承的這麽痛快。


  這是不是說明,她還沒有懷疑舒嫻與他真正的關係。


  毓秀見薑鬱盯著他看直了眼,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今天是真的累了,我們準備就寢吧。”


  薑鬱開門叫人來服侍,兩人洗漱更衣,一同在床上躺了。


  毓秀原本還擔心見到陶菁會尷尬,可他出去之後就再不見人,丫鬟們伺候就寢的時候他也不在。


  毓秀心裏存著事,躺在床上之後就沒有馬上入睡。


  薑鬱伸手握住毓秀的手,“皇上睡不著?”


  毓秀哪裏會告訴他她心裏真正擔心的事,就隨口敷衍一句,“一閉上眼睛,我就覺得身上爬滿了大老鼠。”


  薑鬱把毓秀的手又握緊一些,“我倒是很感謝那些大老鼠,要不是它們嚇到了你,你也不會叫我陪你睡了。”


  毓秀才想說一句合適的回應,鼻子裏就聞到一股馨香。


  “伯良,你叫他們點安神香了嗎?”


  薑鬱也嗅到房裏飄進了淡淡的味道,“不是我吩咐的,又或是管家為了為你助眠特別準備的?”


  毓秀頭昏身沉,舌頭也有點打結,“悅聲從前幫我點過安神香,好像跟這個不是一樣的味道。聞過之後,身體的感覺也相差甚遠……”


  她話還沒說完,人就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識。


  薑鬱心道不好,拚命掙動了幾下手腳,手臂大腿卻還像灌了鉛一樣,怎麽也動不了。


  又過了不知多久,房門被輕輕打開,薑鬱知道有人進門,他卻一點動靜也聽不到。


  床簾被掀開,借著昏暗的燭光,薑鬱勉強睜開眼,隱約看到拿刀的一條手臂。


  舒嫻見薑鬱還醒著,一張臉變了顏色,“你怎麽?”


  薑鬱的聲音都不像是自己的,“你想問我為什麽沒昏過去?我從前中過的毒比這個厲害多少你不是不知道。靜嫻,皇上答應了不追究,你不要執迷不悟了。”


  舒嫻眼裏盡是殺意,“執迷不悟的是你,她說不追究,隻是要穩住你,來日出了帝陵,她第一個要算賬的對象就是你。”


  她說的話,他之前不是沒想過,可類似的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在他腦子裏都隻是一閃而過,他不相信也不想相信。


  “皇上無權無勢,又無人可用,她就算心存不滿想算賬,也動不了任何人。且不說她從未表露出要對付舒家的意思,就算她真的對舒家有忌諱,想扳動伯爵,也得有一個靠得住的罪名,確鑿的證據。”


  舒嫻咬了咬牙,“我真是不明白,為什麽到了現在你還是不願麵對現實,難道真要等到無可挽回的時候,你才要後悔。就算舒家不會被這次的事牽連,工部也會被問責。你預想的是最好的結果,皇上小懲大誡,帝陵之事不了了之,而我預想的是最壞的結果,舒家在帝陵中私藏寶藏,暗設機關,若皇上借機發難,徹查工部這些年各項修繕用度,扯出的牽連是你我都不能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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