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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晉江獨發

  明哲戟趕忙詢問呈上玉佩的是誰, 宮人向下首的坐席看了一眼, 低頭答了句,“是寧遠侯的近身侍衛。”


  明哲戟細細打量那侍衛,他的容貌身形都與聞人桀很不相同, 絕不可能是他本人, 那麽就是他托人帶信物來給她?

  “你把那個侍衛叫過來, 我要問他幾句話。”


  宮人見明哲戟麵色陰鬱, 接旨的時候也頗有些忐忑。


  侍衛低著頭走到明哲戟近前,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皇帝陛下。”


  明哲戟揮手叫平身,“這塊玉佩是寡人送給肅親王殿下的禮物,怎麽會落到你手裏?”


  侍衛抬頭看了明哲戟一眼,又馬上低下頭去, “侯爺途經多州出關的時候,肅王殿下托他把玉佩帶到西琳還給皇帝陛下。”


  明哲戟聞言, 一時如鯁在喉, “你說是他要還給我的?”


  侍衛大著膽子又抬頭看了明哲戟一眼,“肅王殿下還囑托侯爺告訴皇上,當初皇上送他離開的時候他就應該把玉佩還給你, 不過如今也不晚。殿下不久就要娶妃了,這種信物自然不能再留在身邊。”


  明哲戟半晌無語, 被侍衛用詫異的目光看了幾眼之後才勉強說了一句, “替我恭喜肅親王。”


  “要是見到王爺, 我一定把皇上的恭賀轉達給他。”


  侍衛行了個禮, 轉身回到寧遠侯身邊。寧遠侯起身對明哲戟行禮,又隔空敬了她一杯酒。


  明哲戟笑著把杯中酒一飲而盡,一扭頭就看到皺著眉頭,一臉探尋的舒辛。


  也不知他們剛才說的話被他聽到多少,一想到她的失態可能被他看在眼裏,明哲戟就麵熱不已。


  舒辛起身走到明哲戟身邊,“皇上是不是又頭痛了,臣陪你回去歇息。”


  明哲戟看了一下自得其樂的北瓊諸使臣,點頭對舒辛笑道,“也好,請皇後同眾人知會一聲,陪朕一起回金麟殿。”


  二人一出殿門,明哲戟就被風吹的打了個冷戰,舒辛幫她把鬥篷披的緊些,笑著問了句,“之前那個北瓊侍衛遞給皇上的,是當初皇上送給小皇子的鴛鴦玉佩?”


  明哲戟拿回玉佩之後並沒有係在身上,而是貼身放在袖袋裏,被舒辛一問,手不自覺地就攥緊了。


  舒辛見明哲戟不答話,就訕笑著又問一句,“皇上與那下臣說的話,臣在一旁也聽到了幾句,小皇子不久就要娶妃了,這也是皇上當初期盼的結果吧?”


  明哲戟默然不語,隻點頭輕笑。


  舒辛心中越發不安,“皇上原本要把玉佩作為狩獵的賞物,說的是誰活捉的獵物多,玉佩就送給誰,你把鴛鴦送給小皇子是恩典,他本來就拿的名不正言不順,如今物歸原主,也合情合理,皇上萬萬不要傷心。”


  明哲戟搖頭笑了幾聲,“朕沒有傷心,多謝皇後掛懷。聞人桀已經被瓊帝封為戍邊親王,再稱呼他小皇子不太合適,皇後不如想想他大婚的時候送什麽賀禮。”


  舒辛一皺眉頭,“皇上還要為小……肅親王準備大婚的賀禮?”


  “繁雜的不必,送些金銀錢帛就是了。”


  舒辛輕哼一聲,冷顏笑道,“自從聞人桀被遣到封地,皇上就三番兩次找借口送他錢財,你是想用我們西琳的金庫幫他招兵買馬,養精蓄銳?”


  明哲戟看了舒辛一眼,淡然笑道,“西琳國庫空虛,自給自足尚且不易,如何還能供養一位藩王,少不得要皇後慷慨解囊。”


  這一句當真觸到舒辛的逆鱗,“皇上要臣用舒家的錢財養別國的皇子?”


  明哲戟聽舒辛話裏藏著怒氣,忙安撫他道,“朕之前就說瓊帝狼子野心,他在位一日,若無內憂,必定會舉兵圖謀南瑜西琳。舒家富可敵國,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買的西琳長久的平安,對皇後來說,也算是一筆劃算的生意吧。”


  舒家行商起家,兒女行為做事,總要盤算收付盈虧。舒辛從前從不覺得他這麽做事有什麽不對,直到今日明哲戟的這一番話。


  明哲戟走出去好遠,舒辛還站在原處,寒風一吹,他身上冷得刺骨,禁不住就打了一個冷戰。


  明哲戟原以為舒辛會馬上跟上來,可她走了半晌也不見他的人,隻好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舒辛長身矗立,直直站在原處,望著她的眼神竟有些迷茫。


  明哲戟一聲輕笑,踱步又走回來,“皇後怎麽站住了?”


  舒辛麵上已經恢複到和暖的神情,看向明哲戟的眼神也滿是柔情,“臣在皇上眼裏,難道就隻有錢袋的作用?”


  明哲戟嫣然一笑,“皇後調侃了。”


  舒辛麵上雖笑,心裏卻笑不出來,“皇上要臣出錢也不是不行,不如你拿那塊被退回來的鴛鴦玉佩交換。”


  明哲戟把袖子又攥緊了些,麵上卻雲淡風輕,“當初朕送給皇後的龍鳳金鐲做工精致,比那塊玉佩名貴了幾倍,還不夠交換?”


  舒辛琢磨半晌,笑著搖搖頭,“皇上說的不錯,你我的龍鳳金鐲的確要比那塊鴛鴦玉佩名貴。”


  明哲戟低頭看了一眼宮裝鞋頭,“朕的頭痛症又犯了,我們快些回宮吧。”


  舒辛笑著幫明哲戟把鬥篷帽子蓋到頭上,與她相攜回宮。


  二人洗漱睡下,三更時分,舒辛隱隱聽到帳外有響動,一摸身邊,明哲戟果然不在床上。


  外間有人竊竊私語,正是明哲戟與修羅堂主一雲。


  “子梟果然也來容京了嗎?”


  “千真萬確。寧遠侯到多州時,外頭就傳出消息,說王爺臥病,閉門不出。臣一開始也被蒙騙,後來找到機會潛入他的正寢才知,是他找替身幫他裝病,他自己喬裝打扮,跟著寧遠侯來西琳了。”


  明哲戟驚詫不已,坐在座上久久不發一言。


  一雲扭頭看了一眼龍床的方向,附耳對明哲戟笑道,“皇上,臣這些日子一直跟著那些人,已經猜出王爺假扮的是誰了。”


  明哲戟抬手做了一個手勢,苦笑著回了句,“寧遠侯身邊的那個侍衛?”


  “不錯。”


  “難得他花心思偽裝自己,還故弄玄虛地跑到朕麵前還玉佩。”她才說完這一句,就像想到了什麽似的馬上問道,“他是長個子了嗎,怎麽身材比從前高了那麽多?”


  一雲低頭答道,“殿下的確長高了,臣以為這事不重要,就沒有在給皇上的密函中提及。”


  明哲戟笑著擺擺手,“的確不重要,朕隻是隨口一問。”


  一雲又看了一眼龍床的方向,說話的聲音更輕,“皇上,臣先告退了。”


  明哲戟順著她的眼光也看一眼,笑著點點頭,等一雲走了,她才輕手輕腳地爬上床。


  舒辛呼吸深遠綿長,不像醒過來的樣子,明哲戟這才放下心來,慢慢也睡了過去。


  等她睡熟,舒辛才睜眼看了她,輕輕歎了一口氣。


  第二日和談,明哲戟就特別留意了寧遠侯身邊的侍衛。


  他的眼睛的確跟聞人桀很像,一個人的目光果然不會因為容貌的改變就失去光彩。


  細細看來,他的笑容也跟聞人桀有點像。


  他的個子比從前高了大半個頭,他們分開才不到一年的時間,他怎麽會長高這麽多?

  明哲戟正盯著人出神,她身邊的宮人就低聲叫“皇上。”


  叫了五六聲她才聽到,慌忙回頭看了宮人一眼,“怎麽了?”


  宮人惶惶一拜,“寧遠侯在問皇上話,等回複等了好久了。”


  明哲戟尷尬地清咳兩聲,對寧遠侯抱歉一笑,“侯爺才說了什麽,朕沒有聽清。”


  寧遠侯心裏忍不住好笑,“既然皇上身子不爽,不如我們明日再議,本侯這次來,也帶來了皇上送給皇帝陛下的禮物,讓他們留下來幫陛下清點,我先回驛館歇息。”


  明哲戟不明所以,就派人送一眾使臣出宮。


  等人都走光了,喬裝侍衛的聞人桀就帶著幾個侍從打扮的搬著兩隻箱子進殿,當著明哲戟的麵打開。


  箱子裏裝的是做工精巧的銀製餐具,杯盤上的雕花十分用心,明哲戟一看就喜歡得很。


  聞人桀親手拿了一隻銀飯碗走到明哲戟麵前,“皇上從前隻用銀筷子,碗碟都用瓷器玉器,從今晚後,不如一並都試試銀器。”


  明哲戟接過他呈上來的銀碗,低聲笑道,“你怎麽知道我從前隻用瓷器玉器?”


  聞人桀眼皮都不抬,“我還以為過了一晚,皇上已經想清楚了,原來你沒想清楚。那你剛才一直盯著我看什麽?”


  殿中服侍的宮人都忍不住拿眼看他們兩個。


  明哲戟不好意思,就紅著臉叫閑雜人等都出去,等殿中隻剩他們二人,她才笑著問了句,“你來就來,幹嘛把自己扮成這個鬼樣子?”


  聞人桀本還遊刃有餘,等旁人都走光了,他反倒緊張起來,“什麽叫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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