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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8.16晉江獨發

  毓秀嗔笑道, “悅聲又信口開河, 你燃的明明是讓人安睡的安神香。”


  淩音狡黠一笑,“皇上英明,臣自然瞞不過皇上。此香名曰一點紅, 並非在外采買, 而是我本家的秘製。”


  毓秀點頭笑道, “一點紅的功效實在神奇, 朕昨晚隻聞到一點就已昏昏欲睡,不知悅聲能不能送給朕些許以備不時之需?”


  淩音猶豫了一下,搖頭笑道,“一點紅雖效果奇佳,卻不能常用,否則對身體無益。皇上以後若睡不著就請來永福宮, 臣為皇上彈琴。”


  毓秀蹙眉道,“既然一點紅對身體無益, 悅聲為何還要自用?”


  淩音眼中有什麽一閃而過, 被他燦然一笑掩飾過了,“臣從前常常整夜整夜睡不著,父母親才為我特製了一點紅。”


  淩音自幼入修羅堂, 毓秀猜他一定經曆過不少磨難,“悅聲不喜歡做修羅使?”


  “小時候的確很不喜歡, 隨著年紀增卻慢慢習慣, 也明白了許多道理。”


  毓秀見淩音言之鑿鑿, 忍不住想逗弄他, “悅聲明白了什麽道理?”


  淩音收斂笑意,正色道,“臣身為皇家死士,手中握刀,卻無生殺大權。真正掌控人生死榮辱的是皇上,我西琳萬千臣民的安危福祉都在你手裏。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臣懇請皇上,飲水思源,要時時以天下為己任,整治吏治,心係民生。”


  毓秀見淩音一本正色,心中五味雜陳,握著他的手笑道,“君權神授,然以我一人之力,遠不能左右乾坤,君有君道,臣有臣綱,相輔相成,此消彼長。誰說悅聲手中無生殺大權,朕的命從一開始就已交到修羅堂主手裏。若朕代天行事,國泰民安,你便保我平安;若朕昏庸無道,逆天而行,你就替天行道,親手了結我的性命。”


  淩音從前極少在人前表露真心,如今為毓秀破例,並非不忐忑,最終如願以償得她真心相待,自是滿心歡喜。


  康寧等人在殿外漸漸聽不到殿中有笑聲,個個嚴陣以待,預備進殿伺候,隻有陶菁一人笑容不減,老神在在。


  毓秀扶起淩音,小聲吩咐他派人尋找當初修建孝恭帝帝陵的工匠與帝陵的機關圖。二人商議半晌,她才傳宮人進殿伺候。


  淩音拒絕了想為他更衣的宮人,鬆鬆套了一件外袍,坐在床上看毓秀洗漱,半晌之後,又親自上前服侍她更衣,為她梳頭畫眉。


  毓秀見淩音巧笑倩兮,一派風流姿態,禁不住調侃他道,“朕從前就聽說悅聲是個多情公子,如今看來,果然不錯。”


  淩音一頭霧水,笑著反問一句,“陛下何出此言?”


  毓秀摸了摸自己才穿上身的衣服,又瞄了瞄淩音手中的畫眉筆,笑道,“可見你閱人無數。”


  淩音聽出毓秀的言外之意,紅了臉辯解道,“臣從前從不曾為女子脫衣更衣,更不曾為女子梳頭畫眉,皇上是第一人。”


  毓秀隨手拿起一盒胭脂,對淩音挑眉笑道,“那悅聲是如何知曉這些機關機巧的?”


  淩音訕笑,“臣八字哀薄,易夭折,自幼被父母當成女兒撫養。”


  怪不得他眉眼之間總帶著幾分媚態。


  毓秀見淩音麵上似有羞赧之意,不比平日妖嬈張揚,不好再打趣他,隻笑著捏了捏他的下巴。


  “時辰尚早,皇上可要用早膳?”


  “不必了,朕不餓。”


  淩音笑著點點頭,一路送毓秀出永福宮。


  毓秀自去上朝。昨夜刺客在宮中行刺的消息一早已傳到前朝,彼時還在觀望的牆頭草也紛紛站出來抨擊禁軍失職。


  右相薑壖雖不在列,吏部尚書何澤,戶部尚書嶽倫與兵部尚書南宮秋卻紛紛帶路薑黨表明立場。


  毓秀心裏冷笑,麵上故作為難,“既然眾卿家篤定禁軍幾位統領不堪重任,那你們心中可有適合接管要職的人選?”


  各部長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為避嫌都不願第一個諫言,最終還是兵部尚書南宮秋出列拜道,“臣舉薦一人,此人帶兵多年,屢立戰功,皇上若將禁軍交到他手裏,京城與皇城必定萬無一失。”


  朝臣之中就算有人原本不知右相心中屬意的人是誰,聽到此處也聽出端倪。


  毓秀由皇儲升任監國的第二年,做過幾件出人意料的大事,其中一件就是把定遠將軍紀辭調回京中賦閑。


  紀辭帶兵軍紀嚴明,鎮守邊關時,曾在朝廷編製的官兵之外訓練府兵。府兵農忙耕種,閑時操練,節省募兵開支,卻效果奇佳。除此之外,他還自募軍費訓練了一支鐵律傭兵,傭兵比募兵與府兵更曆練有素,忠誠職守,戰時以一敵百,聲名遠揚。


  不出幾年,紀家軍的名號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紀辭風光正盛之時,朝中有許多關於他私募養兵款來路不明的傳言,明哲弦更收到風聲,說他私下與薑黨與舒黨都有勾連。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未免紀辭羽翼豐滿,終有一日功高震主成為南宮第二,毓秀苦勸明哲弦將其調離邊關,回京待命。


  本是前途無量的西林第一猛將,卻被迫急流勇退,紀辭一腔抱負不得施展,對皇家自有怨懟,回京之後由南宮秋引薦,秘密拜在薑壖門下,隻待時機東山再起。


  如今天賜良機,薑壖自然牢牢把握,一早同紀辭商議要他接管禁軍。


  紀辭思慮良多,幾番婉拒。


  薑壖明知紀辭對京城統兵的繁文縟節敬謝不敏,一心想回邊關,卻苦心勸誘,還找了幾位司部長官做說客。


  紀辭與南宮秋青梅竹馬,本有婚約,後因紀家家道中落,紀辭不肯放棄仕途,二人才被迫斬斷姻緣。即便如此,紀辭能有今日,也多仰仗南宮秋的扶助。南宮秋受薑壖吩咐力勸紀辭接下禁軍統領之職,他也隻能應承下來。


  萬事俱備,隻差朝廷一紙任令。


  眾臣見南宮秋首當其衝,紛紛隨後力薦,毓秀耐心聽眾人說完,笑道,“眾愛卿是否都認定紀辭將軍是接管禁軍的不二人選,還有哪位卿家有異議?”


  大理寺卿程棉躬身拜道,“臣有異議。定遠將軍對禁軍軍紀編製、京城皇城布防並不熟知,貿然接管禁軍,唯恐有失。”


  刑部尚書遲朗見程棉態度激進,笑著替老友打圓場,“如今邊關安寧,並無戰事,若來日情勢有變,必定要定遠將軍出戰平亂,皇上若委以禁軍重任,將軍何以分*身?”


  吏部尚書何澤看了一眼神威將軍華笙,對毓秀一拜,“我西琳猛將無數,倘若邊關生變,絕不會無將可派。”


  南宮秋忙道,“何尚書所言極是,神威將軍巾幗不讓須眉,效力軍中多年,有她在朝,北瓊南瑜絕不敢妄動。”


  華笙原也打算出來講話,可她被扯入局中,不好再多言。左相看了毓秀一眼,見她對她搖頭示意,便也沒有開口。


  毓秀目光淩厲,掃過殿下眾人,沉默半晌,笑著對紀辭問一句,“眾愛卿既力薦紀將軍,不如問問將軍自己的意思。”


  以往這種時候,被舉薦的官員都要辭謝一番,誰知紀辭反其道而行,瀟灑上前拜道,“承蒙皇上不棄,臣必當竭盡全力。”


  一言既出,不止毓秀變了臉色,眾臣也十分驚異,皇上還未正式下旨封紀辭為禁軍統領,他言辭之間已有表忠謝恩之意,顯然一早就胸有成竹。


  一時之間,毓秀騎虎難下,麵上露出不悅之色,“朕已下旨命劉先在三日之內查清刺客之事,刑部與大理寺協同辦案,若三日之後還沒有結果,幾位統領皆罰俸一年,官降兩級,禁軍交由紀卿接管。”


  劉先等人惶惶跪地謝恩,程棉拜道,“三日太短,請皇上多寬限些時日。”


  淩寒香與遲朗出聲附和,毓秀便改口道,“如此就以半月為期,屆時若還找不到線索,幾個統領一起領罪。”


  薑黨見塵埃落定,麵上皆有笑意。散朝之後,何澤嶽倫與南宮秋以探病為名,一同去右相府上拜會。


  薑壖聽眾人描述早朝時的情形,心中反倒生出一絲疑慮,“皇上妥協的如此輕易,當中是否有蹊蹺?”


  南宮秋笑道,“皇上避諱紀辭人所共知,然紀辭接任禁軍是眾望所歸,她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薑壖冷笑道,“皇上看似溫順,卻並非事事軟弱,當日為初元令之事,她也曾力排眾議,以帝王威勢攬言。此番禁軍出了紕漏,眾人推牆她不扶,反而有順勢而為之意。南宮賢侄與紀辭交深,你確定他別無二心,不會中途倒戈,歸順皇上?”


  南宮秋思索半晌,謹慎答話,“紀辭入仕之初受了不少委屈,本就對獻帝心存不滿,若非我南宮家從中幫襯,他也不會棄文從武,奔往邊關。他這些年雖有功績,本無野心,平白惹得皇家忌憚,抑鬱不得誌,若能重獲軍權,他必感念薑相提攜,怎會倒戈?”


  薑壖笑而不語,叫仆從添了一回茶,半晌才開口道,“賢侄不要小看了皇上,她年紀雖小,卻很會收買人心。皇上登基之前,朝上隻有程棉一人對她死心塌地;登基之後,她卻對崔縉、華笙、淩寒香等幾個獻帝的老臣諸多仰仗,如今又把刑部尚書也拉攏過去。遲朗在朝中雖算不得一言九鼎,卻也左右逢源,他原本不肯擇主從之,如今竟堂而皇之站明立場,可見皇上暗下用功。老夫聽聞紀辭曾在大婚宴上醉言傾慕聖上,若他玩笑便罷,若他並非玩笑,來日唯恐有變。”


  何澤見南宮秋變了臉色,居中和泥,“薑相不必擔憂。紀辭外曠內細,大婚宴上失態,似乎隻是刻意戲弄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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