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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7.23晉江獨發

  毓秀對薑汜笑道,“這兩年忙的焦頭爛額,好不容易得了三日空閑,反倒不知怎麽打發,虧得皇叔還記掛我。”


  薑汜身後的侍子端著幾樣精致點心,毓秀食欲大動,二人並肩又走回東宮。


  他們進院時,撞見靈犀半彎著身子趴在薑鬱耳邊說悄悄話,薑鬱雖挺直了背,卻沒有刻意躲遠避嫌。遠遠看去,兩個人像是貼在一起,十分曖昧。


  薑汜看到這種情景,笑容當場冷在臉上;毓秀就隻是尷尬。


  等靈犀與薑鬱看見去而複返的毓秀與麵色深沉的薑汜,才笑著分開來,行禮問安。


  薑汜請毓秀同坐,四人笑著同飲了一杯茶。


  替換梁岱的侍從步堯匆匆趕來,薑鬱對他之前盯著毓秀換衣服的事還耿耿於懷,靈犀也禁不住嘲諷,“從前並未覺得,現在看來,皇姐身邊的人一個比一個俊俏?”


  毓秀明知靈犀刻意挑釁,便半字不回應。


  靈犀巧眉彎彎,才要開口再說什麽,卻被薑汜插話打斷,“皇上,公主年過十五,該出宮封府。”


  毓秀滿心糾結,薑鬱做皇後還不到一天,她就讓靈犀出宮,恐怕會被人詬病心胸狹窄。


  薑汜見毓秀不應聲,就笑著再勸一句,“公主笄禮出宮是規矩,皇上當年還是皇儲時,也是十五歲就離了東宮,公主還未婚配,皇上該為公主的清譽著想。”


  靈犀冷著臉不說話,薑鬱也麵無表情,毓秀看著他二人,一時也動了惻隱之心,“離靈犀十六歲生辰還有不足半年,留她在宮裏住一陣子也無妨,姐妹時常歡聚,省得我寂寞。”


  薑汜搖頭道,“皇上不日就要選妃,公主留在宮中不合體麵。”


  毓秀搖頭笑道,“我與皇後才大婚,選妃之事宜晚不宜早。”


  薑鬱聽了這一句,不自覺地就看了毓秀一眼。


  靈犀在一旁冷笑,“早選晚選一樣要選,皇姐何必故作姿態。”


  毓秀哭笑不得,“既如此,請皇叔為公主置辦出宮事宜,以一月為期入府安頓,公主府也不用特別修建,用我空下來的府邸,需添置什麽,內務府酌情安排,節儉為宜,切勿鋪張。”


  薑汜才應一聲是,毓秀就接著說了句,“辦妥靈犀出宮之事,皇叔與禮部再著手安排選妃事宜。”


  薑汜聽毓秀話說的堅定,也不敢多說什麽,喏喏應了。


  靈犀看了一眼薑鬱,薑鬱卻沒有看她,隻皺著眉頭望著毓秀,眼中晦暗不明。


  暗潮洶湧之時,毓秀起身對薑汜笑道,“公主出宮之事與來日選妃之事,一並托付給皇叔。朕還有奏章要看,先去勤政殿了。”


  大婚之前她極少自稱為朕,薑汜幾人都有些吃驚。


  近來毓秀在忙大婚的事,朝政難免有積壓,勤政殿的折子已積讚厚厚一摞。


  但凡有遞折子資格的官員,不管是朝中的還是地方的,無一遺漏都上書恭賀女皇大喜,有的僅僅為了道賀,有的卻還長篇大論摻雜重要的事說,毓秀看著看著就花了眼,隻盼有人能幫她把折子裏有用的事情都挑揀出來。


  直到殿裏掌燈,毓秀才意識到入夜了,就胡亂在勤政殿用飯。用到一半,梁岱來請,說皇後在金麟殿備了晚膳等皇上回去。


  毓秀不想跑來跑去,順勢吩咐一句,“請皇後與公主自行用膳,不用等我。”


  梁岱猶豫著要不要稟報隻有皇後沒有公主,一抬頭瞧見步堯搖頭的動作,就把到嘴邊的話收了回去,默默退出殿外。


  喝過茶,毓秀又看了一會奏折,眼睛被燭火灼的生疼,一邊歎氣,一邊揉眼,正想要不要明天繼續,步堯就躬身說了句,“下士為皇上念。”


  毓秀擺擺手,趴在桌上閉目養神。


  薑鬱來勤政殿時,正撞見步堯輕手輕腳地給毓秀披外袍,眼神一黯,不發一言。


  步堯等見到薑鬱紛紛跪拜,薑鬱卻並不叫平身,猶豫半晌要不要叫醒毓秀,最後還是一個人回了金麟殿。


  毓秀醒來時夜已深,勤政殿內外都靜悄悄的,步堯一直守在旁邊,連個瞌睡都沒打。


  毓秀想了想,吩咐一句,“就在偏殿為我準備床鋪。”


  步堯吞吐半晌,試探著勸道,“帝後隻有三日婚房之享,皇上若歇在勤政殿,於皇後顏麵有損。三日後皇後搬去永樂宮,陛下要獨處,也熬過這幾日。”


  毓秀望著步堯一聲長歎,吩咐擺駕回金麟殿。


  她進內殿時,薑鬱躺在床上像是睡熟了,她怕吵醒他,就去偏殿洗漱換裝。


  大概是在勤政殿睡了一覺,毓秀躺到床上時,反而睡不著了。她還記得之前看的那一封左相與大理寺卿聯名上書的折子。


  折子的內容與當初鬧事的外籍士子有關,大理寺卿請她赦免當初以下犯上,因變法事件受牽連的生員,尤其是關在牢裏不見天日的陶菁。


  毓秀登基大赦天下時,就有心將那人放出牢獄,提議一出,卻遭到以右相為首的權貴眾臣的極力反對。


  左相雖位高,手中握有的權利卻遠遠不及右相,行事常中庸求全,不肯輕易得罪人。


  毓秀是登基前一天才知道,左相手裏竟執掌著一枚她母上的九龍圖章,淩寒香對她母親無疑是忠心耿耿,對她的態度卻還不明朗。


  如今的朝局看似一灘靜水,實則暗潮洶湧,錯綜複雜。毓秀登基之後,很想找個機會試一試左相的立場,沒想到大理寺卿行動比她還要快一步。


  歎息罷,毓秀輕輕翻了個身,翻了一半就聽到薑鬱的沉聲,“皇上為國事憂心?”


  毓秀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時隔三年,薑鬱居然會主動跟她說話。


  “吵醒皇後了嗎?”


  薑鬱沉默半晌,才又開口,“臣一直都沒睡著。”


  毓秀斟酌道,“過了這三日,皇後便可搬到永樂宮,不必事事掣肘。”


  薑鬱並不接話,轉而問一句“皇上在想什麽?”


  毓秀想的事牽扯到右相,如何能同薑鬱實言,唯有顧左右而言他,“皇後從前有什麽心願沒有?”


  “皇上何出此言?”


  毓秀一聲輕歎,“我們從前從來沒有心平氣和地說過話,我過去給皇後帶來的難堪,你隻當我年少無知。”


  薑鬱沉默不語,毓秀訕訕笑道,“皇後入宮是迫於家族的壓力,並非你本願,你有什麽心願,我一定幫你實現。”


  薑鬱的嗓音悲涼低沉,如同他吹的塤,帶著莫名的滄桑之感,“皇上如何幫我實現心願?”


  “嫡庶之分,我也深為痛恨,皇後身為庶子,不能繼承家業,不能追求心中所愛,若我是你,必定心存怨懟。來日,你想出宮封府,入朝為官,我絕不阻攔,以你的資質,即便不借助薑家的威勢,也必有位極人臣的一日。”


  話說完等了半晌,薑鬱才終於開口,“皇上還在為華硯的事耿耿於懷?”


  毓秀淡然笑道,“華硯是母上選的人,我隻望他得償所願。”


  薑鬱還記得,自己十二歲時被明哲弦召見,她說的那一番改變他一生的話。


  他從前麵對毓秀遊刃有餘,直到三年前的錦鯉池事件,他們的關係才漸漸脫離了他的掌控,特別是毓秀擔任監國之後,變化更是一日勝似一日。


  過了良久,薑鬱才鼓起勇氣說了一句話,半晌卻沒得到回應,他支起身子看了一眼不知何時睡熟的毓秀,胸中一陣憋悶,禁不住在龍鳳帳裏,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毓秀一夜安眠,醒的也早,相比之下,薑鬱卻有些憔悴。兩人在金麟殿擺早膳,飯食還沒上桌,毓秀就降旨召左右相與大理寺卿進宮覲見。


  薑鬱隨口一問,毓秀卻含糊搪塞,“永樂宮已置辦妥當,服侍的宮人等你親自去挑。”


  薑鬱明知毓秀敷衍,麵上卻不動聲色。


  午膳用到一半,毓秀就急匆匆往勤政殿去。


  薑鬱用罷早膳,擺駕去見薑汜。


  毓秀在勤政殿批了一個時辰的折子,左右相先後到了,人沒齊毓秀也不說話,命人奉茶伺候,她在上麵默默批奏折。


  左相想的是前日淩音在大婚宴上敬酒鬧得有些過分,連累她被小皇帝記仇。


  右相的心思卻比較複雜。


  直到大理寺卿也來了,毓秀才露出笑容,似不經意提起左相與大理寺卿聯名的折子。


  “母上在位時,我就有心變法,雖說外籍士子之中考得功名的也是少數,可誤一人就誤是終身,朝廷遇到有才之士,該破格錄用。”


  此言一出,大理寺卿雖未於第一時間出聲應和,卻點頭作應。


  左相也笑道,“臣等為皇上馬首是瞻。”


  右相一雙眼在左相與大理寺卿麵上來回逡巡,冷笑道,“依老臣看,外籍之事還不宜處置,獻帝按照祖宗規矩懲治鬧事的士子,皇上放人出獄,於情於理都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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