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4 章 第 194 章
從窗外一眼似乎都能夠望到橫濱港繁忙的港口,在結論既定的情況下再待在東京的醫院裡也沒了什麼意義。
確認過他們的暫居地是橫濱后,為他們辦理手續的醫生很是意外,並且直接開了橫濱市立大學附屬醫院的介紹信。
「如果不想放棄還要繼續尋找治療手段的話,橫濱當地的這家醫院反而是走在前面的喔。」
相當多的診室都沒有設立挂號的窗口,而零的檔案一來也是讓研究為主的醫生們圍著嘖嘖稱奇了好一番。
但即使是這樣,他們最多也只是除開保守治療的方案用藥更加大膽了——不怎麼舒服的治療手段與藥效讓零度日如年的同時也憂心忡忡吃的都更少了,生怕哪天鬼舞辻無慘那冰冷眼神中的殺氣會化作實質。
「你怎麼……為什麼要一直瞞著我們啊!」
同樣的內容不同的語調,中島敦匆匆趕來時彷彿全身都在用力拒絕這個消息,身後的腰帶耷拉了下去半天也不見精神。
雖然沒有哭的很大聲但那意思也差不多了,他本都想撲到床邊上來問個清楚,只是被鬼舞辻無慘眼底郁紅的血色給驚得停留在了原地。
近日來的鬼舞辻無慘變得更加神出鬼沒了,對於自己都沒什麼好臉色,而對這些收到了消息不免來探望他的朋友就更別說。
一轉眼的功夫,在攔住了兩人過於激動的動作后無慘又不知道去了哪裡。
他似乎見不得這種場面,那很能加劇某些念頭開始暗自滋生。
「如果還是不死心要試一試我的異能力[請君勿死]到底有沒有效,那就做好面對瀕死的準備吧?」
畢竟並非隸屬醫療機構,在中島敦的請求下板著臉接下了委託的與謝野晶子也不知是怎麼偷渡過的一包裹違禁物品,零一臉空白地看著對方從裙子底下掏出一把豎鋸來的時候臉都綠了。
「倒也不用笑得這麼開(hen)心(tai)啊,與謝野小姐?!」
和代表了咒術師之中最高醫療水平的家入硝子小姐一樣,與謝野晶子小姐也不外乎可以說得上是擁有著異能者中最強的治癒型異能力,她過去的檔案即使是現在也被封存在少有人拿得到的地方。
也是對方不在場,怎麼聽都有些玩味的意思,與謝野晶子笑了一聲:「硝子也給那位找過來過了?」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東西立下了束縛一樣,受的傷勢無論多重都能將之反轉過來的咒術對於他的病情完全無能為力,而與謝野晶子的異能力的規則雖然與之並不相同,但就針對結果而言,也沒有什麼不同之處。
興許只是覺得逗弄中島敦和他比較有意思,零在反應過來了瀕死是什麼意思后饒有興緻地打量了一會兒著那泛著寒光的鋸齒,就是中島敦還是一副受驚炸毛的樣,讓與謝野晶子也體驗到了太宰治的樂趣所在。
「真想要最後掙扎嘗試一下就打我電話,保不齊能有效呢。」
最熱的時節已經走到了尾聲,夏日一年勝過一年地熱,潮濕的港岸擁有著拍打翅膀的飛鳥。
只需停歇一時,它們就能飛得很遠。
暫且將這事放在一邊,叉著中島敦想要削成兔子然而耳朵尾巴一個短一個長顯得有點兒參差不齊的蘋果塊,零放下那隻吃了一半就塞不下去了的果盤。
「與謝野小姐,您知道[詛咒]是什麼意思嗎?」
「詛咒?就我理解來說咒靈可能是和鬼魂之類差不多的東西而詛咒就是他們使用的手段了?」與謝野晶子稍稍抬眼,「反正沒有咒力的普通人看不見,那些東西也只有咒術師能對付。」
零點了點頭又問:「異能力者也不例外?」
「這要看是什麼異能力者。」
搖晃了一下手指,與謝野晶子沒做多想就扯出了一個很有代表性的例子:「如果是讓敦君化身[月下獸]去和咒靈戰鬥,他最多能保證自身的恢復力不受到詛咒的影響,至於到底怎麼個情況還要看對方——總之不太樂觀。」
「但譬如要是太宰那傢伙的話,雖然看不見,但他確實是能夠消除咒力與被他們稱作領域的影響的,儘管在知情的咒術師看來這很不科學。」
零:「?」
要是家入硝子小姐還在,他可能早就忍不住要發問了。
好好笑哦,你們咒術師還講科學這一套嗎?
不知道他的心裡活動與謝野晶子只是自顧自地說著:「在擁有咒力的人特意亦或是無意識的詛咒中,會產生名為[咒靈]的存在,這還可能會和地域差異和神明信仰有關……?」
「所以咒靈是在人類的情緒之中誕生的東西,是這個意思吧?」
到了這裡,家入硝子臨走時所說的那句話的意義依然不明但到底有了些許的解釋,從他們的接觸來看千年間鬼舞辻無慘或許與咒術師的接觸還不少,從前他倒是將精力都放在對方以及鬼殺隊的身上從而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何況照這樣的情況來說,他沒有咒力也看不見那奇奇怪怪的世界呢。
探訪的時間很快過去,在與謝野晶子小姐和中島敦離開后零小睡了一會兒,只是很快他也在不太安穩的預感中睜開了眼。
身上投射下一片陰影,鬼舞辻無慘正站在他的床前居高臨下地望著。
像是在打量從哪裡下手方便快捷又不會留下什麼難看的痕迹,不抱有提前通知的意味或是平等的溝通,這種舉動該被稱作狩獵才更加合適。
「醒了?」也不知道含不含有一絲遺憾在其中,游弋的視線四目相對,那聲音停頓了一下無慘才想起來這是他們不知道過了多久后第一次的平靜對話。
「嗯……現在幾點了?」
沒了回應的聲音零隻好慢慢坐了起來,說實話他的指尖有點發麻——生理性質的,這兩天掛鹽水打點滴的時候針尖埋入皮膚的針刺痛感都已經消失得快差不多了,而備在一旁的氧氣管半夜時不時的也會工作一下。
理想情況下他應當是能拖到差不多寒冬臘月結束春弦之音響起的時分,不多的病例中得了這病的病人在病發后存活的時間並不太統一。
有一拖就是七八年的也有剛確診沒多久便在icu里蓋上白布的,他既搭不上前者的邊但也算不得後者。
夕陽的餘暉落在兩人的身上將淺色的東西映得一片通紅。
無論是那一種大概都是鬼舞辻無慘無法接受的吧,在重逢過後午夜偶爾清醒過來的時分,零回過神來想想這段時間的寧靜也蠻不可思議。
就算沒有這個情況加快進程,說得樂觀點以正常人的平均年齡來算他也就是能多活個五六七八十撐頂了不過一百年,這樣的時間說長也足夠換過兩三個年號——當然像大正那樣倒霉的那位也是個特例,咱們還是別把他加入計算了。
可要說短也著實短,千年的十分之一都不足,流淌過去不過也是眨眼間的事。
沒有鬼存在的世界好像想讓他忘了對於這個問題鬼舞辻無慘到底持有怎樣偏執的一個態度,而在這樣的狀態下能否再將血液傳播開去製造出從一開始就在往深淵中滑落的怪物,這個問題本來也是存疑的。
就是現在看來好像也沒有什麼疑惑了。
可以造,但沒有必要。
看著鬼舞辻無慘舉棋不定了好一陣時間,才狀若無事般地伸手將他額前亂了的一縷頭髮攏去了腦後,零默契十足地不敢對此提起半個字眼。
如果說那是好事,無慘又怎麼會對此閉口不言呢。
不過至少對方開始猶豫遲疑的那些東西——讓他倒是難得地有了點兒欣慰。
「上次買回去放在窗台上的花快開了吧?」零看著空蕩蕩的窗檯想了想,「或者已經過花期了?」
稍有波動的殷紅眼眸停駐在了同樣的地方,無慘沒法給出答案,畢竟他也再沒踏足過那間公寓半步。
只是到底他用著低沉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地說:「都開了。」
「白色的?」
「紅色的。」
「……可我種下去的是是鈴蘭啊。」
「……」
零欲言又止,也聽出來了這種花可能並不存在什麼紅色的品種,在夜色里也漸漸平靜下來的迤邐容顏中又染上了富有生氣的惱怒。
「其實吧橫濱的天氣本來也種不太活。」
零趕緊轉移話題,就是可能一覺睡到傍晚他也是睡飽了有點兒閑不住,安靜了沒多久他又哼起了歌來。
「摘下紅花送伊人,紅花似火綰青絲,紅花啊紅花,綰起伊人發……後面什麼來著?」
有點兒走了調的曲子也是很頑強地才能記起前半段,後半的調子都唱不對味兒何況也記不得詞了,只是零抬眼見著鬼舞辻無慘將眼神挪去了別處時也是氣結。
他嘀咕著:「有跑調那麼嚴重嗎?都到了聽不下去的地步了?」
「……耳熟。」
沒曾想到的答案,零陡然掏出了手機一搜歌名查無此曲后,他咳了兩聲堅強追問:「您有見過……」
在無慘緊隨而來的薄涼視線中他自顧自地語噎。
也是,也有可能是後人之類的存在將這首歌唱了下來吧?
也沒這麼巧合,無慘還能記住他認識的那個紅衣服的姑娘甚至還記住了這首歌呢。
啊不對,這輩子他們連認識都不認識了。
倒也不是他渣。
……那個有著黑色長發喜歡穿紅顏色衣服的姑娘的名字是叫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