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 151 章
與從前的屋宅相比並沒有發生多少變化的房子里, 溫馨居住著的一家人非常熱情地招待了零。
果然無論時間流淌過了多久,流淌著相同血液的後代總會繼承他們的意志。
從前的炭吉是怎樣的溫柔樂觀即使是短暫的接觸下零也能夠體會一二,而如今在眼前忙前忙后的炭治郎全然就是一個小號的炭吉, 即使中間隔了有十代人之久, 可依然與他的先祖簡直可以說是長得一模一樣的。
抱著扁扁的籮筐走進來,炭治郎看著屋內吵吵鬧鬧的弟弟妹妹們也是沒轍:「剛剛烤好的仙貝,有誰要吃嗎?」
一二三隻手同時舉了起來, 年歲相近的孩子們不約而同地喊:「我我我!」
第四隻手也默默地跟上了隊形:「……我?」
「真是麻煩你啦, 零先生!」炭治郎先在零的手裡塞了一個燙呼呼的仙貝,才一邊給弟弟妹妹們分了起來, 「我和媽媽都沒有時間, 還要你來陪他們玩鬧。」
「你真的是……」零也無奈了, 明明是灶門家收留了他, 好像是怕他擔心炭治郎還總是有意無意說這樣的話來安慰他, 「你也忙了很久了,坐下來休息一下吧,對了——還有夫人?」
「媽媽和禰豆子去收外面翻曬的乾菜了。」炭治郎說,「冬天裡新鮮的蔬菜很珍貴,這還是我們在秋天之前就準備好了的, 現在拿出來曬一曬免得壞掉。」
零點了點頭, 聽見他提到的那個名字又看了眼屋裡的孩子們:「禰豆子是?」
聽起來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的名字啊!
「是我妹妹,我有兩個妹妹, 花子和禰豆子!」炭治郎提起妹妹時神色果然和提起那三個弟弟時是不一樣的,可能妹妹是珍寶而弟弟是臭小子這個情況全世界都通用,「六太年紀太小了是媽媽一直在帶著, 而禰豆子年紀比他們大, 已經能幫上媽媽的忙了。」
零看著他自豪的樣子眯起眼捂著嘴笑了:「所以炭治郎年紀最大, 在這個家裡是長兄如父咯?」
完全沒想到這一茬的炭治郎慌慌張張搖頭但又沒感覺這個說法哪裡不對勁,最後只好摸了摸腦袋的憨憨樣把大家都給逗樂了。
「哥哥你們在說什麼呢!怎麼這麼開心?」
可能也是聽見了他們在談論自己的名字,背著竹筐踏著雪從屋外歸來的少女直直就往他們所在的屋子裡跑了過來,扎著頭巾的葵枝夫人攔也攔不住,只好無奈瞧著自己的大女兒帶著屋外的冷風闖了進去。
不怎麼老實坐在門邊透氣的零也就第一個和禰豆子撞上了視線。
與那身漂亮合身的粉色和服相同的布料裁成的髮帶將柔順的黑色長發全挽在了腦後,灶門禰豆子就如炭治郎誇了不知道多少遍那樣是個廣受好評的美人。
他看著禰豆子那雙繼承自母親的溫柔眼睛困惑地眨了眨:「咦……零先生你怎麼坐在這裡,不覺得冷嗎?」
「屋裡的炭火太旺了,這不是正想透透氣。」零也是被料峭的寒風吹地往裡挪了挪,他的傷勢不重,一個上午熬過來傷口處便也沒什麼感覺了。
而以他先前的手感來說,黑死牟應當也是這樣的,停戰分別之時他已經暫時傾瀉完了那股永遠無法完全熄滅的火焰,從拔刀至離去,他自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
像是對著雙方的要害而去為了至對方於死地的招數總能微妙地在最後關頭收下那一份力,可即使這樣零好似也打出了真火。
所以他才會在在黑死牟離去之後,沒有選擇找個地方休息,而是直接往深山裡趕路直到凌晨時分體力不支暈倒在炭治郎家一步之遙的門口。
就好像誰沒個生氣的權力一樣呢,誠然被錯認成他那天賦卓絕無法比擬的兄弟是他最厭惡的雷區,又誠然零其實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何會發現了自己胸口處一直燃著的這團火,可他也有發泄一下的權力吧。
有所虧欠總不等同於他沒法發這個火了?
而至於會讓他生氣的理由,零覺得自己好像也找到了源頭。
葵枝夫人在他們打招呼時也慢慢走回了屋宅中,將背著的還在熟睡的孩子交給炭治郎以後,她很快就忙碌了起來。
廚房裡有炭治郎先前便準備好了的食材,她接過手后,很快便也從裡面飄出了一陣香味。
禰豆子和炭治郎則是在這午餐前短暫的時間裡收拾起了這間暖和而令人倍感寧靜的房間,兩人的動作熟練配合又默契,幾乎都不需要交流炭治郎就能從禰豆子手中接過遞來的物什后擺放到合適的地方去。
零不經意就看到了禰豆子肩上還沒卸下來的竹筐:「嗯?這些不需要先放起來嗎,背著幹活就算沒什麼分量也會累吧?」
禰豆子也愣了一下,表情無辜又可愛:「誒……我都忙忘了,完全沒感覺到呢!」
……少女你是不是不經意間透露出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聽著她的話零也無奈地一攤手,而後他想了想,為了證明自己已經沒有大礙完全不需要被這麼客客氣氣的好似個病號傷員一樣對待,他也便伸手想要幫禰豆子把那框乾菜接過去順帶再送去廚房。
不過禰豆子當然不給了,眼睛笑成一道彎月的少女好似一早就看透了他的舉動,將竹筐舉高了起來:「客人就要有客人的樣子噢?」
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這個笑容很有威懾力,而兩隻小手也在他背後扯了扯他的衣擺。
「嗚哇——別看姐姐這個樣子,你是不知道她發火起來可凶啦——」
「茂?竹雄?嘀嘀咕咕地在那裡說什麼呢?」
「——什麼都沒有!姐姐我們來幫你!」
嘻嘻哈哈在背後做著鬼臉的男孩子們簇擁著禰豆子去廚房將乾菜都安置了起來。
「好了——過會兒就可以洗洗手等吃飯了。」整理完了屋子將要用的餐具與桌几擺放了出來,炭治郎一回頭,便見著零正看著廚房的方向。
除了自己一直以來聞貫了也熱愛著的煙火氣,炭治郎好像還聞到了別的味道。
不能理解但大受震撼,他還是決定想要詢問一下:「零先生,你在看……?」
「我在看你們兄弟姐妹感情真好啊。」零輕鬆笑著轉頭望向炭治郎,絲毫不曉得對方聞見的味道卻並不是那樣說的。
很多的事就是如此的不合理,誰都沒有做錯,無論是嚴勝還是緣一,在那段短暫的時光之中他們當說誰都沒有對不起對方。
但偏偏事情就是事與願違。
灶門家的餐桌上又熱鬧了起來,分席落座下其實他們看上去是該遵守著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的,只是這個習慣好像也只存在於短暫的那麼一小下,這個年紀的孩子又怎麼能閑得住呢。
很少這麼熱鬧地和人圍在一塊兒吃飯的零覺得葵枝夫人的手藝真是好極了,米飯軟硬適中透著稻穗吸飽了陽光的香氣,冬日食材有些匱乏但卻也不影響她將幾道菜烹飪地相當美味。
放開了的閑談之下,還是炭治郎幫他想起了都快要丟到十里開外去的那些東西:「說起來零先生是不是有些事要問來著呢?」
零瞥了眼他的耳墜,停了筷子搖了搖頭:「不,沒有這個必要了,而且這耳墜的來源……你也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這倒不是他吊胃口什麼的,隱居在深山裡的生活也算不得與時代脫節,時間總是在推著人前行的。
而若是有朝一日炭治郎會得知耳墜的意義並且走出這深山,那邊也只代表了一件事。
零衷心不希望這件事會有發生的那一天。
「其實我還有個問題。」清了清嗓子零看著炭治郎欲言又止的神色決定還是轉移一下話題,「你們一直住在這山裡的話,有沒有見過一種花呢?」
名字里就帶著一個花字,想必也是十分喜愛那美麗之物的小姑娘花子立刻高高舉起了手:「這座山裡每個季節都開著不同的花呢,您想要找什麼樣的花和我說就行啦!」
炭治郎也贊同地點頭,他摸了摸花子仰起頭求表揚的小腦袋,用著肯定的語氣與有榮焉般說:「我們家花子最厲害了,春天和夏天的時候院子布置得那麼漂亮都是花子的功勞對不對?」
「呃,要是只知道名字可以嗎。」零說起來也是十分慚愧,他也真是拿那個好像捉迷藏一般藏了千年都沒個消息的青色彼岸花沒脾氣了,「我只知道那朵花……也可能不一定是花。」
花子:「……」
「總之那種植物——總該是植物了吧——名字叫做青色彼岸花,或許顏色就如它的名字命名的那樣是青色的。」
「青色……」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灶門花子似乎一臉沒有頭緒的樣子,可炭治郎和禰豆子卻不約而同地往自己面前的桌几上看了過去。
「那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您要找這個,這個花。」炭治郎神色凝重,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將面前看起來非常眼熟的、在燉煮后吸飽了湯汁十分入味的乾菜夾了起來,「但是要說青色的植物的話……」
禰豆子接上了他的話:「在晒乾前這個野菜就是青色的。」
零好像一下子沒有聽清他們在說什麼,嘴裡還機械地咀嚼著飯菜,但他好像又聽明白了,在將那口一瞬間不知道變得多麼珍貴——重點是真的很好吃——的乾菜咽下去后,他顫顫巍巍地將那疊菜肴挪到了眼前。
他看著躺在湯碗里呈現出深褐色澤,卻似乎也還在散發著最後一絲幽幽色澤的乾菜陷入沉思。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葵枝夫人溫溫柔柔捂嘴笑著給他補上了最後一刀:「我不知道它們算不算得上是這座山裡的特產,在春天和秋天的雨後往山脈腹地中多走一走的話,就能遇得到它們開放在樹蔭下。」
「不過呢,一定要在白天去才行噢。」
「為什麼?」
下意識的一句話一問出口,零好像也頓悟了。
炭治郎搖了搖手指,見怪不怪地說:「這種野菜……啊,這種花只在白天見得到,我們從來沒有在晚上找到過。」
「好像是一種,只會任性地在白天綻放的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