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職務

  第307章:職務

  於迎娣站在鏡子前,眼神恍惚,呆若木雞。


  現在的她,跟野雞有什麼區別?

  上輩子雖說乾的也是這個行當,可好歹明面上掛著按摩技師的名頭。


  這輩子呢?


  她環顧四周,看著簡陋的門面房,灰撲撲的水泥地,粗糙的白牆,廉價的單人床和床單……說好聽點,她們這是洗頭店,可周圍的鄰居,誰不知道她究竟在做啥行當?

  說白了,她現在還不如上輩子。


  她怎麼,就走到今天這一步呢?


  於迎娣仔細看著鏡中的自己,突然有些迷糊,不知今夕何夕。


  她真的重生過嗎?

  她的經歷,究竟是重生,還是南柯一夢?又或者,所謂的上輩子,只是她的個人臆想?


  於迎娣悚然一驚,臉色煞白。


  這時,裡面那張床的布帘子突然拉開,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正提著褲子,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


  「喲,娣娣回來了?這是做了新髮型?不錯,蠻好看,花了多少錢?」男人一手扣皮帶,另一隻手還往躺在床上的女人身上摸了一下。


  那女人看起來三十來歲,皮膚白皙,臉盤子極小,眼尾上挑,看人一眼,總有點勾魂的意思。


  女人名叫焦嬌,是洗頭店的另一個老闆。


  焦嬌被男人一捏,輕聲叫了起來,男人扣皮帶的動作一頓,恨不得扒掉褲子,重新跟焦嬌再來一回。


  「妖精!老子遲早要被你吸干!」男人俯身,狠狠在女人胸脯上啃了一口,隨即打開錢包,從裡面掏出五張大團結,塞進女人的內衣里。


  焦嬌這才罷手,沖正盯著裡頭看的於迎娣揚了揚下巴,面露得意。


  於迎娣臉上憤恨,心裡卻不以為然。


  焦嬌賺再多錢又能怎樣?又有哪個男人願意取她么?


  就今天這男的,也不是什麼大人物,只不過是個擺地攤兒的小老闆而已。


  於迎娣現在,只想找個有房子的京城本地人嫁了。只要對方是個男的,不管年紀大小,長相如何,她都能接受。


  不接受又能怎樣呢?總好過一輩子吃這碗飯吧?


  干她這行的,也只能吃個青春飯。等年紀一大,選擇餘地就會小很多。


  還不如趁現在年輕,趕緊找到合適的人嫁了算了。


  多出一世記憶的於迎娣非常清楚,最多再過十幾年,這片地界的房子,會賣出怎樣的天價!

  到了那個時候,她坐擁上億房產,無論是秦建國還是余忠明,都比不上她。


  於迎娣不是沒有想過,靠著前世的記憶,做生意,搶佔先機。


  跟余忠明鬧翻后,她就偷拿了家裡的錢,坐上火車跑到南方沿海一帶去了。


  她擺過地攤,賣過衣服和吃食,可做生意真的太難了!

  就算她知道,現在開始做生意,肯定能賺到大錢,可她做不到啊!


  她既不能吃苦,也無法堅持,更沒有經商頭腦。做了幾回生意,就把身上的錢全都花光了,最終露宿街頭。


  無奈之下,她輕信焦嬌的話,跟著對方上了賊船,最後重操舊業,做起了皮肉生意。


  也只有這種生意,她比較熟悉,也懂得裡面的彎彎道道。


  更何況,這還是無本的買賣,賺錢多不說,也不用操什麼心,非常輕鬆。


  於迎娣也就剛開始鬧騰了兩回,後面比焦嬌還放得開。


  現在,她唯一的優勢,便是掌握先機,嫁一個有房的本地人,坐等房價瘋漲。


  她心裡已經有了目標,且挺有把握。


  而眼前這個男人,她卻是看不上的。


  男人見她不說話,又問了一句:「娣娣,你這頭髮到底花了多少錢?」


  「不貴,就五塊錢。」於迎娣回過神,坐在靠外面那張床上,把玩著自己的手指頭。


  她正想著,對面理髮店的劉師傅到底有沒有聽懂自己的意思,他打算什麼時候過來?

  還沒想明白呢,就看到一張鈔票憑空而降,正好落到自己腿上。


  抬頭一看,正對上男人火熱的視線。


  她又不是什麼清純玉女,當然看懂了男人的眼神。


  「你這是做什麼?」於迎娣明知故問。


  男人笑呵呵地說:「給你錢,燙頭髮。」


  若是以前,於迎娣收了也就收了,又便宜不佔王八蛋。


  但現在嘛,於迎娣也不是很看得上這十塊錢。跟十幾年後的天價四合院比起來,十塊錢算什麼呢?


  於迎娣把錢還給男人,不等他再開口,起身就往外走。


  雖說她心裡已經有了打算,但也不能肆意得罪客人。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焦嬌的大客戶。


  於迎娣一出門,就看到理髮店門口站著的年輕女人。


  女人唇紅齒白,容貌依舊,穿著紅底白點布拉吉,手裡還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胖娃娃。


  不知為何,於迎娣的心底,突然生出一絲自慚形穢的感覺。


  她輕咬下唇,臉上閃過一抹難堪之色。


  陸悠,竟然是陸悠,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看到陸悠,於迎娣趕緊背過身,生怕被對方認出來。


  陸悠也察覺到於迎娣的視線,知道於迎娣這是發現自己,她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這才抱著不停喊「麻麻」的紅燒肉走了。


  陸悠實在想不通,於迎娣怎麼會做起這門生意?


  據她所知,於迎娣應該是從「未來」回到現在,她完全可以憑著「前世」的經驗,過上比大部分普通人好很多的生活。


  更別說,在陸悠的認知里,於迎娣是一個掐尖要強的女人。就算沒有空間異能,又跟余忠明離了婚,也不應該走到現在這一步啊!


  等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陸悠正跟秦建國說她今天的收穫,說著說著,就提到於迎娣。


  「建國,你猜我今天碰到誰了?」提到這件事,陸悠不得不感嘆,「之前還說京城太大,說起來也不算大,我竟然在市中心碰到熟人!」


  「你這是碰到誰?」秦建國想了想,實在想不出這個「熟人」究竟是誰。


  「你絕對想不到,我竟然碰到於迎娣了。」陸悠說這話沒別的意思,她就是單純感嘆一句,「我實在想不明白,人的貪戀為何那麼大?」


  說實話,跟於迎娣這種運氣爆棚的人比起來,像陸悠這種穿越人士,都得望其項背。


  陸悠穿越,唯一的金手指就是異能。可到頭來,她的異能也消失了。現在的陸悠,跟普通人並沒有兩樣。


  哦,不對,她還有一個像定時炸彈般存在的空間。


  這個空間,不耗費能量,跟她的生命連在一起,保不齊哪天就消失了。


  她只敢把食品和生活用品存在裡面,像貴重物品,她卻不敢全放裡面,就怕哪天空間突然消失,她也跟於迎娣似的,財產全掉出來。


  而於迎娣呢?

  她簡直就是老天爺的親閨女,竟然擁有重來一回的機會。


  不僅如此,老天爺還給了她一個空間,能裝東西能種地。這不是金手指,是金大腿。


  有這麼好的運氣,就算上輩子是個乞丐,這輩子也能發達。


  於迎娣手裡拿了這麼一副好牌,卻偏偏打得稀巴爛,可把陸悠給心疼壞了。


  當然,她不是心疼於迎娣,她心疼那副牌!


  「我剛剛認識她那會兒,她的空間異能雖然不算穩定,可也沒到崩潰的地步。要是她好好經營,能量未嘗不能自給自足。這樣一來,就算寧九阿姨封鎖了空間通道,也不會對於迎娣的空間造成多大的影響。而且,她還知道未來的大致走向……」陸悠覺得自己實在是說不下去了,越說越心痛。


  「每個人都有貪念,有的人可以控制自己的貪念,將它化為前進的動力;而有的人,只會被貪念驅使,最終變成慾望的奴隸,成為利益的傀儡。」秦建國搖了搖頭,不置可否,「所以說,知道自己是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這兩點很重要。」


  前者可以讓人很快認清現實,不做遙不可及的白日夢;後者可以讓人確定目標,堅定不移地向目標前進。


  「建國,你懂得真多!」陸悠笑眯眯地看著秦建國,眼裡帶著顯而易見的欣賞和佩服。「我認為,你就是這樣一個人。」


  「失去異能核珠,你失望嗎?」


  「失望,我確實挺失望的。」想到意識世界中那個跟紅燒肉長得一模一樣的糯米糰子,秦建國的眼裡透著一絲不舍,「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跟珠珠認識這麼久,她又幫了我挺多忙,突然分開,我確實不太習慣。」


  「不過,她現在應該回到屬於她的『聖地』,不管我們怎麼想,她肯定是開心的吧?只要想到這一點,我就很放心。」


  至於精神異能的消失,秦建國倒是沒放在心上。


  以前沒有精神異能的時候,他照樣是艦隊最優秀的海軍蛙人。異能於他而言,談不上失去,就當是借來的能力終於還掉,他並不遺憾。


  不過,陸悠怎麼突然提起異能的事?


  難道……「媳婦兒,你失望么?」


  他媳婦兒從小就有異能,這麼多年來,異能就像她的四肢,她身體的其他器官一樣,不可或缺。


  失去異能,對於陸悠而言,或許就像普通人被砍掉四肢一樣。


  想到這裡,他的呼吸猛地一窒,一陣鈍痛如潮水般襲來,瞬間侵佔胸腔。


  「失望么?確實有。就像你說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水系能量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一直存在,與我密不可分。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失去它。」可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她從來不會在無法改變的事實上過多糾結。


  她沒有告訴秦建國,異能核珠並沒有回到聖地,她是真正的消失了。


  就跟她的水系能量一樣,消失在天地間,化為整個星球的能量,為世界萬物,提供生機。


  就像人類總會經歷生老病死,每天都有新的生命降生,也會有生命結束。人死之後,身體回歸天地,同樣會成為這個星球的能量。


  至於靈魂,或許也會跟她一樣,穿越到不同的時空,經歷不同的人生。


  談及這類沉重的話題,秦建國和陸悠兩人都有點難受。


  見勢不對,秦建國趕緊轉移話題:「對了,顧君華同志有沒有說,他明天什麼時間過來?」


  「上午九點,他準時到這裡。」陸悠收回思緒,想起明天的事,她忍不住笑道,「我估計,顧同志這回是要收回我的身份,畢竟我也沒有幫到什麼忙。空占著這個身份,我也有點不好意思。」


  對此,秦建國卻有不同意見:「媳婦兒,你這是妄自菲薄。顧同志不是傻子,特事中心的其他領導,也不可能是傻子。」


  他媳婦兒有啥能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總覺得,顧同志找你,應該是有別的什麼事。你也別想太多,反正明天就知道。」秦建國站起身,拿起水瓶去打開水。


  「你今晚住哪兒?」陸悠下意識問。


  在陸悠沒來之前,秦建國另有房間住。等陸悠來了,他也不好帶陸悠一起住,那畢竟是單位給定的房間,不好帶家屬。


  昨天晚上,他沒回自己的房間,就抱著媳婦兒和閨女睡了一夜。


  許是床小的緣故,他昨晚上並沒有睡好。


  聽陸悠這麼一問,他神色一僵,暗道:好吧,被媳婦兒發現。


  不過,即便如此,他依然死不悔改:「睡哪兒,當然睡這兒!你們娘倆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陸悠笑了笑,說:「好。」


  當天晚上,陸悠從空間里拿出紅燒肉的嬰兒床,將睡覺特佔位置的紅燒肉放到她自己的床上。


  小兩口小別勝新婚,之前沒條件就算了,這回有了條件,自然就……如乾柴遇上烈火,在陌生的城市,度過了美好的一夜。


  第二天起來,照樣不見秦建國的身影,只看到桌子上有倆大飯盒,還散著熱氣,應該是剛拿回來不久。


  陸悠展顏一笑,白裡透紅的面色愈發嬌艷,如同被雨水滋潤過的鮮花,煞是好看。


  顧君華過來時,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張臉。


  他微微一愣,不知怎地,對於自己的來意,竟有些難以啟齒。


  「顧同志,你來啦,吃過早飯沒?」


  「陸悠同志,我已經吃過。」顧君華並不拐彎抹角,他直接開口,「你我都是爽快人,我就不跟你賣關子。這次找你來,其實是為了確定你的職務問題。」


  「確定我的職務?」陸悠之前有過很多念頭,卻唯獨沒有猜到,顧君華這次找來,竟是為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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