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跑了!【五千字】
第168章:跑了!
「知道知道,這還用你說?」張鳳霞擺擺手,語氣有點不耐煩,「東西都是悠悠寄回來的,錢肯定也給她。聽建國說,悠悠每天都出海。好傢夥,那可是海啊,你說她咋不害怕呢?」
「有怕的就有不怕的,這有啥好稀奇?」秦江河還是有點不放心,他又叮囑道,「建軍媳婦剛剛又來了,我問她有啥事,她也不說,我估計……」
他皺了皺眉頭,猜測著葛大花的心思,「興許是聽到了什麼風聲,起了點心思。」
「她敢!」張鳳霞虎著一張臉,惡聲惡氣地說,「一天到晚正事不幹,光想著歪門邪道!她要是正干一點,不用她說,我能幫襯的絕不含糊!可你看看她那小氣的樣子,哎喲我不想說了!」
對於二兒媳婦葛大花,張鳳霞真是一千個看不上。
可能怎麼辦呢?人又不是她看上的,是她二兒子自己看中,非要娶回家。
張鳳霞又不是封建大家長,再說那時候都流行婚姻自主,她可不敢頂風作案,當那個棒打鴛鴦的封建餘孽。
兒子看上了,她就去打聽情況。
葛大花老大,下面還有一串妹妹,分別是二三四五六七花,一共七朵金花!
葛家雖然窮,但葛家老兩口也是老實人,雖然有點重男輕女,但農村嘛,有幾家不想要兒子?這也不是啥大不了的缺點。
再說葛大花,長得不醜,圓盤子臉,胸大屁股大,就是皮膚有點黑。她是家裡老大,要照顧家裡一串妹妹,家務活肯定拿得出手。聽說人也勤快,也沒啥難聽的名聲。
張鳳霞看過葛大花,總覺得這姑娘不太愛乾淨,又有點摳摳搜搜的。她想讓二兒子再看看吧,秦建軍又不幹。
沒辦法,那就上門提親唄,反正人無完人,她兒子也不是什麼優秀人物。憑良心說,葛大花這人還是配得上秦建軍的。
結婚前沒怎麼接觸不知道,結婚後才發現,葛大花這人真是……讓人一言難盡。
早在老大秦建設結婚的時候,張鳳霞和秦江河就做主把這個家分了。又因秦建設在隔壁縣城當工人,結婚後,他把老婆也帶了過去,在那邊分了一個小單間,算是吃上國家糧,當了城裡人。
這樣一來,老兩口就不能跟著老大過了。在清泉大隊,分家之後要是不跟老大過,一般性都跟著老幺。
張鳳霞最喜歡秦建國這個小兒子,畢竟小兒子最像她,既聰明又孝順,她當然想跟小兒子過。
等給秦建軍娶了親之後,又把秦建軍分了出去。再給秦紅梅找好人家,這個家就分得特別乾脆,什麼矛盾都沒鬧,也鬧不起來。
因著結完婚就分家的緣故,張鳳霞也是等到葛大花懷了孕之後,才發現這個兒媳婦有點蠢。
怎麼個蠢法呢?
她摳,特別摳,恨不得家裡一年四季一天三頓吃糠咽菜。摳還罷了,又喜歡佔人便宜。
張鳳霞從見過葛大花的孝順,別說孝順了,她還隔三差五地跑家裡來吃飯。
張鳳霞想攆她走吧,這人又懷孕了,回家就吃糠吃鹹菜,這麼個吃法咋能養好身體?
雖說看不慣葛大花吧,可張鳳霞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葛大花時不時來蹭頓飯,張鳳霞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她就想啊,說葛大花蠢吧,她又精得很,知道去婆婆家裡蹭飯吃。說她精明吧,她幹啥那麼摳?秦建軍又不是養不起她!
張鳳霞起初還以為她把家裡的糧食拿去孝順娘家人,可後來她才知道,娘家人就沒收到過她一粒穀子!不只是沒收到啊,葛家那麼窮,她還偶爾空著手回娘家吃……
張鳳霞自認見多識廣,還真沒見過這種人。
後來她尋思,對誰都摳,對自己男人和孩子總不能摳吧?
不!一樣摳!
葛大花生了個女兒,自從生了女兒,葛大花自覺矮了一頭,不敢再來婆家蹭飯吃。她乾脆回娘家蹭去!
張鳳霞知道后,差點沒氣死!
秦家是短了她的吃還是短了她的喝,竟然回娘家吸血!張鳳霞把秦建軍叫回來,披頭蓋腦地罵了一頓,又給準備了糧食和肉,讓他給老丈人賠禮去。
葛大花之後還幹了不少奇葩事,但因為她生了女兒,怕婆婆刁難,也就不敢輕易上門。
張鳳霞真是怕了葛大花這種腦子不清醒的女人,怕她虐待孫女,隔三差五要去看看孩子。這一看,又被氣得夠嗆。
秦建軍結婚時才起的新房子,已經髒得沒法看!
雞屎鴨屎狗屎甚至人屎,能看到的屎,都在院子里鋪著呢。家裡就更別說了,一間堂屋一間睡房外加用稻草搭出來的廚房,裡面堆滿了爛布巾巾和破銅爛鐵,整個就是一垃圾場。
問葛大花咋回事吧,人家還特得意地說,都是撿別人不要的……
張鳳霞最後扶牆而出,至於小孫女,雖說當媽的是個奇葩吧,但當爹的還算靠譜,總算沒發生虐待嬰兒的事情。
再後來,葛大花的老爹癱瘓在床,葛老爹沒兒子,張鳳霞就打發秦建軍和葛大花過去伺候葛老爹。
兩口子把葛家老兩口的工分掙了,別的不說,至少飯能吃飽。
別人都說張鳳霞傻,讓兒子住到老丈人家去,那不就成了上門女婿嗎?
張鳳霞才不管這麼多,反正她兒子又不是真的上門女婿,難道孝順老人伺候親爹還有錯了?
她要是不打發人過去幫忙,葛家估計都要餓死了。
張鳳霞搖了搖頭,不再想葛大花這個糟心的兒媳婦。
「嘭嘭嘭!」張鳳霞正準備進屋放錢,就聽門外傳來重重的拍門聲。
她看了秦江河一眼,心想,難道葛大花又來了?
「誰啊?」她走到門口,從門縫那往外看,正對上一張滿是絡腮鬍子的臉。
那人雙目赤紅,眼裡冒著狠戾的凶光。
媽呀這是誰啊!忒嚇人了!張鳳霞拍了拍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張嬸,是我,忠明!」門外傳來一道嘶啞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幾天幾夜沒睡覺一樣。
「忠明?」張鳳霞皺了皺眉,她打開門,見余忠明滿身狼狽地走了進來,整個人看起來特別疲憊。
她有點碼不準余忠明這是怎麼了,便問:「你這是咋啦?」
余忠明先是喊了秦江河一聲,然後才說:「沒啥,我就想問問張嬸,您最近不是一直都在縣城賣東西嗎?我想問問,您,有沒有見過於迎娣?」
「於迎娣?」張鳳霞回想了一下,她搖了搖頭,「沒見過,我還經常從你家門口過,一次也沒見過。」
「咋啦?」張鳳霞其實有了點預感,於迎娣恐怕是……跑了!
「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余忠明咬牙切齒地說道,「她偷了家裡值錢的東西,跑了!」
「啥?」雖說已有猜測,但真正聽到這消息,張鳳霞還是驚了一下,「她跑了?你去她家裡找過沒有?還有她那個表哥,叫丁東方,就在昌州市裡。」
「我都找過了!她可能回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沒有,她就跟憑空消失了一樣,哪裡都沒有!」余忠明緊緊握著拳頭,眼睛紅得就跟充血一樣,看起來極為可怖。
他恨恨地說:「她把家裡的錢全都拿走了,還有電視機,收音機,縫紉機,手錶,自行車……凡是能賣錢的,都帶走了!我懷疑她已經坐火車跑了,至於跑哪裡去了……」
余忠明有點懷疑,於迎娣很有可能去長生市找秦建國。
但這句話他不可能當著張鳳霞和秦江河的面說,他這次回來,也只是病急亂投醫,想要問問張鳳霞知不知道於迎娣的下落。
「啥?她拿了這麼東西?」張鳳霞被於迎娣的大動作給驚呆了,她真是想不到,於迎娣竟然能幹出這種事來?
偷錢跑了也就罷了,這種女人她也不是沒見過。可她也是第一次聽說,跑之前竟然還把男人家裡值錢的東西都帶走!
秦江河也比較關心這件事,余忠明畢竟是大隊的人,又是他們看著長大的。
這孩子雖說有點小缺點,可人不壞,也懂得感恩。
「她拿了那麼多東西,肯定有人看到,你問過周圍的鄰居了沒有,他們咋說?」
余忠明搖了搖頭,聲音都帶著苦澀:「沒有,他們都說沒看到。這種事,他們不可能一起替於迎娣隱瞞。那麼多東西,她也帶不走,肯定賣了。可我找人問過,沒有,沒有誰買過這些東西。唯一買過的那幾家人,我也去看過了,不是我家的。」
「這就奇怪了,好端端的東西,總不可能憑空變沒了吧?」張鳳霞隨口吐槽了一句。
她卻不知道,她的隨口一說,還真說到了點子上。
余忠明眼神一閃,剛才那一瞬間,他的腦子裡突然閃現一道光,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卻怎麼也抓不住那根線。
既然張鳳霞也沒見過於迎娣,余忠明趕緊告辭,匆匆離開。
他打定主意,今天要是再沒消息,明天,明天他就坐上火車去長生市找人。
也許是男人的第六感,他總感覺,於迎娣應該是去了那個地方。
一時間,余忠明的心底湧起一股強烈的怒意。之前他對於迎娣生出的那些喜歡,全部消失,化為了恨意。
「唉,你說說,你說說現在這些年輕人,到底在想什麼?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作死!」張鳳霞搖了搖頭。
她頓時覺得,比起於迎娣,葛大花這樣的兒媳婦還是蠻可愛的。
秦江河把腿上的竹條扔在地上,他站起來就往外走,邊走邊說:「我覺得這事有點不對,於迎娣跑了,忠明幹啥要來問你?就算你這段時間老往城裡跑,但肯定比不過城裡的地頭蛇。他三教九流的人都認識,連那些人都不知道,你咋可能知道?」
「我去給建國打個電話。」秦江河難得一次說了這麼多話,他主要是想解釋給張鳳霞聽,免得她不小心著了別人的道。
「你說的對,我剛才也納悶呢,他找我問啥?我每天在城裡待的時間也不長,要是看到於迎娣,其他人也能看到。」張鳳霞的臉色有點凝重,她拉住秦江河,「你等等,我把錢放了跟你一起去。」
陸悠接到消息后,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於迎娣跑了,余忠明沒找到人,又去問咱媽?」陸悠第一反應是好笑,隨即她又明白過來,余忠明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懷疑於迎娣要來找你?」
秦建國捏了捏眉心,他剛接到電話的時候,也覺得有點荒唐。
不過現在再想想,還真有點說不定,畢竟於迎娣那個人的腦迴路跟常人不太一樣。
她認定陸悠已經死了,似乎還認定他以後會有大作為,否則,他實在想不到她為什麼非要纏上來。
「不用管她,反正她找不到駐地,也到不了這裡。」秦建國握著陸悠的手,一起往回走,「對了,媽跟我說,你寄回去的海貨她都賣光了,賺了挺多錢,要給你寄過來。」
「寄過來幹啥?讓他們留著花吧!」陸悠並不是很在意這筆錢,她擺了擺手,「等這批海味幹了,我再給她寫封信,讓她別寄錢了。」
「可惜他們吃不到活海鮮,乾貨的味道,還是沒有新鮮的好吃。」陸悠面露遺憾,不過,她眼眸一動,突然想到一個好辦法,「建國,等天冷了,我回去接爸媽到這邊住一段時間吧?」
「這邊氣候溫暖,就算到了冬天,也不冷。他們年紀大了,受不得冷,來這邊過冬,肯定舒服!還能吃海鮮,嘿嘿!」陸悠越想越覺得可行,反正駐地也有很多親屬過來探親,建國的親屬也可以過來探親啊!
秦建國微微揚起嘴角,眼裡帶著令人心醉的柔情。
他笑著說:「好,等你下次寫信,就把這事告訴爸媽。兩邊的爸媽都接過來,還有奶奶。」
到了冬天,地里也沒什麼活兒可以干。長時間不上工是不可能的,但出來玩幾天還是可以的。
「那我先問問他們,看他們願不願意來?」陸悠靠在秦建國身上,兩人緊緊挨在一起,任誰看到,都能感覺到小兩口之間的濃情蜜意。
蔣小玲躲在轉角處,看著那對夫妻從她面前走過。兩人之間的氣氛實在太和諧太融洽,讓人忍不住想要破壞,卻又無從下手。
她突然有點茫然,自以為追求的美好生活,轉眼就成了鏡花水月。親哥不知道在哪裡,親媽還躺在床上需要人伺候,嫂子,嫂子打定主意要跟她哥離婚。
一時之間,她覺得自己好像什麼都沒有了。
走到家屬院門口時,陸悠往蔣小玲的方向看了一眼,蔣小玲急急往後退了一步。
「咔嚓」一聲,她只覺腳底一痛,有什麼東西刺穿了涼鞋,刺破了她的腳。
才接到消息,說於迎娣跑了,還有可能來找秦建國。第二天,陸悠和秦建國去長生市買東西,就碰到了一個長得跟於迎娣很像的女人。
之所以說很像而不是確定,實在是因為兩者之間的變化太大了!
之前的於迎娣水水靈靈,看起來就是二十齣頭的小姑娘。而現在這個呢,精神萎靡,皮膚暗沉無光,就連頭髮絲都很乾枯,整個人就跟被掏空了身體一樣。
「建國,你看看那個人,她是不是於迎娣?」陸悠剛剛下船,出了碼頭就看到有個人在附近鬼鬼祟祟探頭探腦。
陸悠對這種窺探性的眼神非常敏感,於迎娣一出現,她立刻就發現了。
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整個人靠在秦建國身上,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怎麼感覺她有點不對勁,你看她那個樣子,是不是有點像……」
有點像被榨乾了身體一樣!
秦建國順著陸悠所說的方向看過去,只看了一眼,他又收回視線。
於迎娣當初的行為實在太大膽,秦建國現在想起來還有點噁心。
不過噁心歸噁心,大膽歸大膽,至少叫秦建國對她印象深刻,儘管這不是什麼好印象。
秦建國回憶了一下於迎娣之前的形象,再對比現在的樣子……確實就是陸悠說的那樣,不太對勁,有點像生了一場大病。
「你還說她找不到駐地,這下打臉了吧?」陸悠似笑非笑地看著秦建國,眼底帶著明顯的幸災樂禍。
對此,秦建國也有點無奈:「估計是丁東方告訴她的,畢竟,他也在駐地待過一段時間。」
他倒是差點把丁東方這個人給忘了,不過無所謂,艦隊駐地是海軍軍事重地,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
要想入島,必須有認識的人在島上,且經過對方同意。
丁東方現在雖然也算島上的一員,可他現在人不在島上,於迎娣想要靠他入島,是絕對不可行的。
不過……他目光一厲,眼裡閃過一抹幽光。
這個於迎娣,從一開始就有點邪乎,說不定她還真能找到辦法入島。
秦建國垂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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