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女人的手段【五更】
第129章:女人的手段
「我現在也挺討厭李桂芝這人的,尤其不喜歡她那張嘴,什麼髒的臭的都往外倒。」
陸悠站在門口,看著不遠處燈火通明的李桂芝家,認真說道:「別看平時媽跟李桂芝吵得厲害,跟仇人一樣,可到了關鍵時刻,還是會幫忙。」
「都是一個大隊的,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平時吵歸吵,一有大事,都挺團結。」秦建國輕輕拍了拍陸悠的肩膀,打趣她,「鄰里之間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如今你也是農村小媳婦中的一員,以後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生在末世長在末世的陸悠,可能永遠都無法理解這種相處模式。
複雜的人情社會,跟末世完全不一樣。但陸悠不得不承認,她有時候還挺喜歡這樣的氛圍。
「建國,爸媽啥時候回來,要不要留燈?」洗完澡,陸悠拉開屋檐下的電燈,將整個小院都照亮了。
秦建國正在院子角落沖涼,燈泡一閃,他下意識眯了下眼睛。
等再睜開眼時,就見自家媳婦坐在屋檐下,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看。
「媳婦兒,不用開燈。」沖澡的時候被自家媳婦盯著看,秦建國覺得怪難為情的。
雖說他還穿著短褲,但被水淋濕,穿了跟沒穿,差別真不大。
「哦,不好意思,忘了你在沖澡。」陸悠臉上的表情一本正經,她趁機多看了兩眼,才關掉電燈,「建國,你身材真好。」
秦建國:「……還想看?」
「想啊,我不僅想看,還想摸。」陸悠大言不慚,撩人的話張嘴就來。「建國,你最近是不是懈怠了?我怎麼瞧著,你最下面那兩塊腹肌不太明顯了呢?」
「是嘛?我真沒注意!」秦建國將水桶舉到頭頂,涼水傾瀉而下。
頓時,他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感受到一股涼爽的快意。
他拎著水桶走到屋檐下,在陸悠面前站定,「媳婦兒,你說咋辦?」
腹肌不明顯了咋辦?
當然是鍛煉啊!
於是當天晚上,陸悠被迫鍛煉了秦建國一整夜。
累得狠了,陸悠倒頭就睡,但睡著了也不安穩,她做了一個無比詭異的夢。
在夢裡,她又去了一趟青江,準備捉點河鮮賣錢。
這一次,她的運氣就跟開了掛似的,一下水,就碰到鱉群。
好傢夥!數百隻王八跟趕集似的,往一個方向前進。但速度賊慢,跟七老八十行動不便的老頭老太太似的,一晃一晃,一晃一晃地往前走。
陸悠眼疾手快,不停抓鱉,怎麼抓都抓不完。
「哈哈,哈哈,發財了!」陸悠忍不住笑出聲。
什麼叫「做夢都能笑醒」?
陸悠覺得,她現在的情況就能很好地詮釋這句話的含義。
等她累得半死,總算把鱉群一網打盡的時候,突然發現還有一隻漏網之魚。
等抓過來一看,這隻掉隊的鱉它根本就不是鱉,圓頭圓腦的,它是只烏龜!
「也不知道這烏龜能不能吃,味道怎樣?」陸悠在夢裡舔了舔嘴巴。
哪知就在這一刻,變故陡生!
那隻圓潤可愛的烏龜突然張大嘴巴,綠豆大小的眼珠子里透出兇狠之色,它居然口吐人言:「吃!就知道吃!吃個槌子!」
陸悠:……烏龜說話不稀奇,稀奇的是烏龜居然說髒話!
這種操蛋的感覺,陸悠覺得很熟悉。
「看!看個球!你這個始亂終棄的渣女!」凶神惡煞的小烏龜身體一翻,龜殼朝下肚朝上,四肢亂顫,狀似打滾。
陸悠:……這糟心的感覺,真是越來越熟悉了。
烏龜見陸悠不搭理它,一怒之下,它猛地往前一竄,跑陸悠腦袋上趴著。
「冤家!一別數年,你可想人家?」
陸悠頭頂著烏龜殼,心裡有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想,我可想死你了!」陸悠在想,這隻烏龜雖然體積不大,但四肢圓圓潤潤的,應該挺肥。
紅燒還是清蒸,或者燉海帶湯?
陸悠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
烏龜可不知道它在陸悠眼裡已經是一道盤中餐,得到滿意答覆,它歡喜得不能自已,在陸悠腦袋上翻了兩次身,四肢抖動跟得了帕金森病一樣。
「渣渣,雖然你很渣,但人家就是忘不了你。」烏龜一邊翻身一邊說,「你等著,我會來找你的。就是現在速度有點慢,要是能搭上順風船,也許能快點見到你。」
「等我啊!冤家……」
「冤家,什麼冤家?媳婦兒,該起了,今天要收稻子。」
陸悠睜開眼,就看到穿好衣服的秦建國正打開房門往外走。
「建國,起這麼早啊?」陸悠眨眨乾澀的眼睛,連說話聲都有點嘶啞。
秦建國回頭看了她一眼,伸手指了指外面:「陸叔剛在外面喊人,今天天色好,趁太陽還沒出來,早點去田裡割稻子。」
「你先起來,我去弄點吃的。」
「哦。」陸悠看了看錶,才凌晨三點半,現在就去田裡割稻子,看得見嗎?
當然看不見!但能怎麼辦呢?不早點去田裡,等太陽一出來,人都要曬暈,還怎麼幹活?
現在就去,黑了黑了點,但也不是啥都看不見,還能看到個模糊的影子。再說了,隊里大部分都是老莊稼把式,閉著眼都能把稻子割下來,壓根就不礙事。
沒太陽,就代表涼爽,這時候下地幹活,可比天亮了干著舒服多了!
陸悠趕緊起床穿衣服,一出門,就看到張鳳霞打著哈欠走出來。
「媽,你跟爸再睡會吧,我跟建國先過去。」
張鳳霞昨天晚上忙到十點才回家,就睡了幾個小時,等會收割稻子,身體肯定吃不消。
「沒事,趁天色好,趕緊把稻子收回家才是正經。」張鳳霞用冷水洗了一把臉,頓時清醒過來,她嘆了口氣,說,「咱們農民就是看天吃飯,老天爺不高興,咱們就沒飯吃。」
「我跟你爸還好,好歹能躺著睡,那一大家子怕是不敢閉眼。」張鳳霞指了指余家的方向,「本來就窮,要是耽擱夏收,等分糧的時候,分到的糧食就少。」
家裡有人去世,就得辦喪事,這是大事,不能耽擱。可活著的人也要吃飯啊,夏收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任務,不去幹活,糧食就分得少。
能怎麼辦呢?熬吧!
都是一個大隊的,能幫一把是一把。就算再苦再累,隊里大部分人還是會去余家幫忙。
當然,幫多幫少,這就要看各家的人際關係了。
像余有糧和李桂芝這種……真是不好說。
一家人隨便吃了點早飯,收拾好東西就出發。
清泉大隊的田地並不集中,東一片西一片的,面積最大的那一片,緊挨著路口,秦家人就被分到了這一片。
去田裡要經過余家,在大路西邊,走過一條長長的田埂,就是余家的茅草房。
「李桂芝,你他媽不要臉,生個兒子也不要臉,把我們余家的臉都給丟盡了!死了好!他不死,老子也要把他打死!一個大男人,臉皮都不要了,跟在女人後頭舔屁股……」
「哐當!」
「你們一個二個的,還不趕緊下地幹活去?給一個連婚都沒結的小子辦啥喪事?破草席一裹,在墳山上挖個坑埋了!家裡沒錢,辦個球事!」
茅草土房裡,余有糧罵罵咧咧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張鳳霞「呸」了一聲,罵道:「賤骨頭!窩囊廢!靠老婆吃飯的軟蛋!以前只知道余有糧窩囊,十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現在才知道,這男人心肝都壞透了!」
兒子再不好,那也是他的種!他沒教好,倒是怪兒子丟了他的臉。
余老四人都死了,就算他做過什麼不好的事,作為親爹,也不該把話罵得這麼難聽。
什麼「給女人舔屁股」,這是一個當爹的該說的話嗎?
更何況,余老四也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跟余老四比起來,余有糧這個養不起老婆孩子,反而還得靠老婆吃飯的軟蛋,才是最自私可怕的人。
有了余有糧做對比,李桂芝這個嘴上沒把門的潑婦,反而顯得不那麼討厭了。
「行了,胡說八道啥呢?」秦江河瞪了張鳳霞一眼,「別人家的事,你少管,免得羊肉沒吃到白惹一身騷。」
「我管啥了?我管得著嘛!」張鳳霞白了他一眼,低聲嘟噥了一句,「我也就是隨口說說而已,難道連說都不能說了?這裡又沒外人!」
秦江河把臉一轉,乾脆走到前面去,假裝沒聽到她說的話。
「你這老頭子!」張鳳霞頓時好氣又好笑。
秦建國和陸悠走在後頭,看這對年紀加起來能有一百歲的夫妻拌嘴,真是哭笑不得。
油鹽醬醋;吵吵鬧鬧;白頭偕老;相濡以沫,這也是一種浪漫啊。
到了田裡,陸悠突然看到了李桂芝。
跟所有人一樣,李桂芝穿著長袖長褲,打著赤腳,手裡拿著一把帶齒的鐮刀,正彎腰割著稻穗。
李桂芝瘋了,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可她瘋了也知道下地幹活,好像這些行為已經刻入她的骨子裡,就算腦子再糊塗,也忘不了。
陸悠四下看了一眼,並沒有看到余有糧。
她把這事跟秦建國說了,還感嘆了一句:「一個正常男人,居然連瘋了的女人都比不上,真是……」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這話在八十年代的農村,真是再現實沒有了。
陸悠並不知道,還有一個人,將這句話當成真理,並一直為之努力。
昌州市公安局宿舍,於迎娣早早醒來,打水洗臉,照著鏡子在臉上仔細塗抹雪花膏。
等把一切收拾好,她才走出去,敲響了隔壁宿舍的門。
這幾天,她一直住在表哥丁東方的宿舍里。丁東方和他的舍友,則去了隔壁宿舍,跟其他隊友擠在一起。
說實話,大熱天的,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張單人床上,真是受罪得很。
但看著這麼一個年輕小姑娘無家可歸,其他人也不好意思開口趕人。
大部分蛙人隊隊員,都是秦建國帶出來的老隊員,平時吃住都在一處,關係比那親兄弟也不差什麼。
可丁東方才來兩年不到,跟其他人的關係並沒有好到那個份上。要不是看著他跟秦建國算得上是老鄉的份上,其他人其實也不願給他這個面子。
相處了一年多,誰還不了解誰呢?丁東方這人,太精,太滑!
「表哥,你起了嗎?」於迎娣站在門外問。
丁東方這幾天正愁退伍的事,他想找個好單位,但他一沒人脈二沒錢,也沒有出色的能力,這事還真不好辦。
昨天晚上,他在其他隊友面前旁敲側擊地打聽,想要得到點有用的消息。
可惜隊友們個個都是人精,要麼含糊其辭,要麼就是避而不談,還有乾脆不理人的,真是狗眼看人低!
「起來了,等著!」丁東方語氣很沖地回了一句。
他起床的動作很大,將睡在同一張床上的蔣大川給吵醒了。
「大川,對不起啊,把你吵醒了。」見蔣大川醒了,丁東方抱歉地說道,「是我表妹,她有事找我,我先走了啊!」
「嗯。」蔣大川瓮聲瓮氣地回了一個字。
等丁東方一出門,睡在另一張床上的蔣小川立馬跳下來,拉開窗帘往外一看。見人走了,這才一屁股坐在蔣大川的床上。
「哥,我說你是不是有病啊!這種人,你搭理他做啥?」蔣小川是蔣大川的雙胞胎兄弟,兩人都是青州人,只不過家不在昌州。
蔣大川躺在床上沒動,蔣小川就戳了他一下,湊近他耳邊低聲說:「我跟你說,你可別不信,丁東方那表妹……對咱們隊長肯定有企圖!」
「小川!別胡說!」蔣大川瞪了蔣小川一眼,語氣嚴厲地說,「隊長不是那種人!」
「咱隊長當然不是那種人!」蔣小川白了他哥一眼,用一種看二傻子的眼神看著他哥,說,「可現在的問題是,那女的看上了咱隊長!」
「我給你打個比方吧,如果這女的是一條餓狗,那麼隊長就是一塊冒著香氣的肥肉。別管這塊肥肉有沒有主,這餓狗啊,只要逮著機會就能撲上去咬一口!」
「我去!你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比喻?」蔣大川猛地捶了蔣小川一下,臉上的表情卻有些凝重。
被蔣小川比喻為「餓狗」的於迎娣,此時此刻,正坐在隔壁宿舍的床上,給丁東方出主意。
「表哥,你這事也怪不著別人。大家都是什麼情況,相處這麼久了,誰家情況什麼樣,你也應該知道。但凡有能力幫忙,誰又不願伸手呢?」於迎娣有理有據地分析道。
她看了丁東方一眼,狀似不經意地說了一句:「你覺得公安局宿舍的條件怎麼樣?」
「你啥意思?」丁東方眯了眯眼,問,「你是說,分到公安局?」
於迎娣點點頭,「是啊,公安局宿舍條件這麼好,整個昌州估計都找不到這麼好的單位宿舍。你說,這公安局的福利能不好嗎?」
「呵呵,你可真敢想啊!」丁東方頓時就笑了,他難道不想進市公安局嗎?
他想啊,做夢都想!
可他哪來那個資本,分到這麼好的單位?就算能當公安,頂多去縣裡街道派出所,想分到市總局?基本沒有這個可能。
就連他進蛙人隊,那也是踩了狗屎運,正好遇上蛙人隊改制擴編。要不然,他也只是個普通兵!
優秀的蛙人,會繼續留在蛙人隊,進入海陸兩棲陸戰隊,成為其中的一員。
他之前打聽過,陸戰隊正式隊員出一次任務,獎金高得嚇死人。再加上陸戰隊下屬的蛙人隊經常出海,出一次海,也有不菲的補貼。
這一年下來,不知能賺多少錢,那才是悶聲發大財的好去處!
於迎娣不管丁東方怎麼想,她繼續說:「徐強兵你認識吧?他是建……他是你們秦隊長的戰友,算起來,也是你的戰友。聽說,他現在混得挺不錯的。」
「那又怎樣?我跟他不熟,人家就算願意幫忙,也沒那麼大能耐。」丁東方皺了皺眉頭,不想跟於迎娣談論這個話題。
「對了,你啥時候回去?總不能一直待在我這兒吧?」丁東方知道於迎娣離家出走的原因,在不影響他的情況下,他也願意搭把手,「再怎麼說,你媽那是你親媽,她還真能害了你?」
「我的事你不用管,我心裡有數。你只要暫時給我提供住處就行,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搬出去。」於迎娣也不想提起她媽,一提起,這心裡都是恨意。
她看著丁東方,一字一句地說:「我現在有個辦法,可以讓你進入市公安局,但是需要你的配合,你願不願意做?」
「什麼辦法?」丁東方滿臉狐疑地盯著於迎娣,在看到她那張水靈靈俏生生的臉蛋時,突然恍然大悟。
「當然是用女人特有的辦法。」於迎娣的回答證實了丁東方的猜測。
丁東方的眼裡頓時閃過一抹掙扎之色,最終,想要出人頭地的念頭和慾望,戰勝了他作為人的底線。
「好,我配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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