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飛機
冷冰諾走的時候是一個人，並沒有再跟穆雲浩說什麽，隻是在出病房門口的時候，拍了拍柳風依的肩膀，她相信她是明白她想說什麽的。
穆雲浩對自己的心意，冷冰諾不是不懂，但是現在對他來說，有些感情，也許隻能深埋在心底，珍惜眼前人，才是最應該做的。柳風依是他曾經愛過的女人，即便是感情不再如故，可是那份親切和熟悉的情意，是任何人都不能改變的。
複婚了，這樣也好，對於他們來說，剩下的隻是兩個人相守的這樣的時光，能快樂幾時，便是幾時吧。
走的時候冷冰諾看的出來，柳風依是有話要問的，但是最終沒有問出口，她不說，她也就不便多說什麽了。但是她知道對方想要問的是關於司徒風雷的消息，沒有問出口，大概也是想要忘記這些前塵舊事，繼續向前走了吧。
一個人坐在飛機上，看著小小的窗口外麵的那片廣袤的天空，雲海翻騰，是那麽的美麗，可是又是那麽的虛幻。腦海中出現了太多太多的過往，那個人居然就這樣消失了，帶著一身的傷痛，帶著失敗的下場。
可是為什麽，自己心裏沒有那份喜悅，贏了那個人，現在他變得一無所有，相信現在任何一家公司也不會要他。可是沒有看到他哭天喊地，沒有看到他痛苦萬分，他竟然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選擇了逃避。
可惡！冷冰諾不由的握緊了拳頭，為什麽那個男人可以這麽瀟灑的逃避，為什麽曾經可以讓自己麵對那麽多的痛苦。而更可惡的是，為什麽自己每晚上都會夢到他，夢到他對自己說愛，夢到他們竟然可以平靜相對，醒來的時候，悵然，難受，心裏翻騰的，卻總是自己一個人。憑什麽，那個人強加給了自己多麽多的感情之後，他可以逃離的那麽灑脫。
“你好，你沒事吧？”聲音很低，很輕，帶著奇妙的安撫感，在自己的耳邊響起，冷冰諾心中一動，扭過頭，就看到坐在自己旁邊的那個男人。
淺藍色的格子衫，戴著金絲眼鏡，目光澄澈，雖然從來沒有相識過，可是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冷冰諾突然有種想要傾訴所有的事情的欲望，他就是安靜的，嘴角微揚的看著你，就讓你覺得，他是可以信賴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發傻發呆的盯著這個人，表情似乎怪了一點，對方似乎也有些困惑，冷冰諾趕緊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抱歉，隻是沒有想到會影響到你，抱歉。”
“沒關係。我隻是看到你似乎心情不是很好，情緒有波動，所有有些擔心。”那個男人完全不介意的說道。
奇怪，如果是別人這麽說的話，冷冰諾或許會覺得那個人會有什麽企圖，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人說了之後，竟然覺得那麽誠懇。
“謝謝關心，冷冰諾。很高興見到你。”
“顧遠航。我也很高興見到你。”叫做顧遠航的男人指了指小窗口說道：“外麵的雲海很漂亮。”
“恩，的確很漂亮。隻是太虛幻了，因為那一切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冷冰諾眼神中透著一絲傷感。
“你似乎有很多的心事。”顧遠航認真的說道：“不過人生中肯定都是有各種各樣的事情發生的，有好的，自然也有壞的，但是人生肯定都是向前看的。”
“你說的不錯。人生的確是向前看的。因為即便你想要回頭，卻發現已經走不回去了。”冷冰諾淡淡的說道：“即便是有你想要找回的東西，可是因為我們是向前的看的。所以有些人，有些事情，隻能丟棄。”
“不是這麽說的。”顧遠航聲音很暖，低聲說道：“有很多珍惜的人，珍惜的事情，如果想要尋回的話，隻有努力，就一定可以找回來的。找不回來的，也許是遺憾，可是如果能夠去找回，但是不去找回的話，那就是自己選擇的放棄了。”
冷冰諾靜靜的聽著，自己也很奇怪，為什麽會和一個剛認識幾分鍾的人說這些，可是這個人說話，自己卻覺得格外的熨帖，好像沒說一句話，都讓自己的心裏溫暖幾分。這個有些書卷氣的男人，為什麽竟然可以這麽平和。
“你的心態真的很好。”冷冰諾忍不住讚歎道：“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想到那麽多。”
“嗬嗬，大概是因為已經沒有了什麽可以在意的人或者事了吧。”顧遠航低聲笑道：“其實很多事情，是我們自己看不開，而選擇傷害了關心自己的人，當這些人都離開了，徹底的在自己的生活中失去了影蹤，自己才開始靠著懷念生活，即便那些曾經自己認為憤怒的傷害，也似乎不過是微末的事件，如果自己當初換一種處理方式，也許一切都不會走到這樣的地步。可是人總還是向前看的。”
“我真的不如你。”冷冰諾低聲說道：“生活在這樣的俗世，本來就有很多事情是看不開的，即便是現在聽到你說了這麽說，我佩服你的同時，捫心自問的話，我還是看不開，我受到傷害的時候，承受的痛苦，一個人背負的所有，不是我可以原諒就能夠原諒的。”
“嗬嗬，不用讓自己那麽辛苦。”顧遠航開口道：“不管怎麽樣，我們現在都還活著不是嗎，活著的人就要做讓自己不能白活的事情。熱愛生活，熱愛生命，把自己的一生，都壓抑在痛苦裏麵，是最不值得的事情，你閉上眼睛回想的時候，難道不會想到開心的事嗎？”
冷冰諾沒有再說話，慢慢的閉上眼睛，怎麽會沒有開心的事情呢，可是就是因為這些開心的事情，才是讓自己最痛苦的來源。如果隻是單純的恨，或許自己在這個時候，隻能開心的大笑，而不是現在那麽的糾結難受。
“累了？”
冷冰諾點了點頭說道：“很累。”
“那就休息一下吧。”顧遠航說道：“我看你似乎很困倦的樣子。”
冷冰諾歎了口氣：“我不知道，雖然很累，可是不是很困。”
顧遠航看著她，突然笑起來說道：“沒關係的，睡吧。吃飯的時間，我會叫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個人的笑容感染，冷冰諾突然覺得好像什麽事情都無所謂了一般，調整了一下座位，躺了下來。
顧遠航看著她躺好，然後慢慢的呼吸均勻，嘴角的笑意微微的揚起來，可是眼神中卻帶著一些困惑。在這樣的異國他鄉的歸途中，竟然遇到一個長相如此像她的女人。不過顧遠航也清楚的知道不是她，因為這個人身上沒有那麽溫柔，更多的是一種幹練的氣質，可是看著她哀傷的時候，顧遠航有些恍惚，隻是想要安慰她，不想看到她這樣的表情。
小音，是你麽？在你離開了那麽多年之後，讓我再遇到一個和你那麽相似的女人。到底你想要告訴我什麽，是要幫她嗎？
望著外麵的雲海，顧遠航心緒有些翻騰，每次坐飛機都習慣的坐在靠窗的座位，因為可以去看雲海，這樣好像是更接近小音的地方。她在天堂，我也在天上，不知道雲海中，是不是有美麗的宮殿，而你是不是最美麗的仙女。
顧遠航慢慢的閉上眼睛，表情卻變得有些幸福，隻是眼角卻慢慢的滲出一滴眼淚。小音，從你離開之後，我一直想要找到最接近你的地方，走之前，你告訴我，一定要過的幸福。你看，我在笑，我過的很幸福。
冷冰諾是被顧遠航叫醒的，睜開眼睛，就看到那個人溫柔的眼神，讓冷冰諾心中一暖，這樣對一個陌生的人產生一種近乎依賴幸福的感覺，還是第一次。
“謝謝。”冷冰諾坐起身說道：“真的沒有想到竟然睡著了。而且竟然都沒有做夢，睡的很好。”
“嗬嗬，我早就說過了。”顧遠航說道：“你肯定沒有問題的。現在可以吃飯了。”
“好的，謝謝你。你真的是一個不錯的人。我有些懷疑你是心理專家了。”冷冰諾打趣的說道。
“嗬嗬，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是心理醫生。”顧遠航微笑的說道。
“真的？”冷冰諾有些驚訝：“你知道我隻是隨便一說的，但是沒有想到，果然呢??????你是一個不錯的心理醫生。是在美國工作嗎？”
“不是，去美國參加一個會議。”顧遠航說道：“在北京工作。”
“啊，北京啊。”冷冰諾說道：“你一定很優秀。結婚了嗎？”說完之後，又有些後悔，趕緊說道：“抱歉，問了你私人的問題，如果冒犯了，請原諒。”
“沒有關係。”顧遠航搖了搖頭說道：“嗬嗬，沒有結婚。不過有喜歡的人了。”
“啊，這樣啊。那個女孩一定很幸福啊。你那麽貼心的人。”冷冰諾說道：“你們一定關係很好。”
“是啊，關係很好。”顧遠航低聲說道：“不過她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