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母親身世（二更）
沒有人不想知道自己親生父母是誰，尤其像李晨曦這樣五歲便被拐來賣給人當童養媳的，對親人更是期盼。
只是沒辦法，她五歲以前的記憶都沒了，當年將她拐來的人她也沒有能力去找到，就算知道自己孩子現在都有本事，她也不想在這個事上去給他們添麻煩，畢竟她現在過得很幸福。
丈夫疼愛，兒女孝順。
縱然如此，也不能否決她的確想要知道自己親人是誰，也想要知道當年她為何會被拐，是家中人的意願還是其他？
她都想弄清楚。
五歲離家，而今她已有四十五。整整四十年，她沒見過自己的親人，如果不是遇到穆無雙，他又費那麼大勁將她從李家娶來，現在她還不知過的什麼日子。
李福大了她整整十五歲，因自身瘸腿，有些暴力傾向，沒出息，人又長得賊眉鼠眼……單是想想以後要與這種人過一輩子，她就一陣反胃。
她很感激李家買下她，將她養大，但一碼歸一碼。他們養她，卻不允許她交朋友，除了上學時間，也不允許她在外多停留，甚至在她上高中時，因樣貌出眾受人歡迎便直接讓她輟學……
如果不是那時剛好遇到穆無雙，她估計早就被逼瘋了。
而李家的養育之恩，穆無雙給的那將近三十萬「彩禮」已足夠還清。
三十萬，在那個年代相當於如今的三百萬。三百萬，在陵江這個小地方就是一筆巨款。
他們一家人苦了大半輩子，就為還這個高利，好在日子雖然過得苦，卻是幸福的。
兒女成雙，夫妻和睦。
四十年，與其說她對自己的親人有感情，還不如說是一種執念，一種想要知道自己親人究竟是誰的執念。
藍家？和穆無雙生活多年，這些事他幾乎不瞞著她，從他口中，她早便知曉藍家是怎樣的存在。
「本……本來想給你們送些水果過來……」李晨曦笑得很是牽強，就要彎腰卻撿摔碎的水果盤，穆燁急忙起身跑過去。
「媽，我來吧！」先她一步將碎了的盤子撿起。
穆芣苡一默，道：「媽，您也過來坐吧。」
她這次回來本也想詢問她媽媽的意思。如今已幾乎確定她媽媽是藍家多年前丟失的女兒，若她媽媽想要與藍家人相認，她會安排，若是不想，他們一家人也照常過著自己的日子。
李晨曦走到穆無雙身側落座。
穆無雙寬慰的拍拍她手背，看向穆芣苡，「你如何得知？」
此話一出，不止肯定了穆芣苡的說法，也表明了他自始至終都知道李晨曦的身世。
李晨曦驚詫看他，「你……你知道？那你怎麼……」
「我比你大三歲，你走丟之前我們見過很多次，你走丟之後，藍家人滿世界的找你，我也曾找過，只是那時我家族中出了些事不能全力去打探你的下落……直到我十五歲那年，家族再容不下我，為逃追殺來到陵江，後來輾轉又去了檀溪。」
「當初我身受重傷被人救起，醒來后問我身世，我只說父母雙亡便被送到檀溪唯一的孤兒院，那時我只有十五歲，後來孤兒院資金不足便勸我退學，於老爺子見我可憐就將我領養到於家，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
「所以，你第一次看到我就認出我來了？」李晨曦還記得，那天她被迫退學，在回李家的路上偷偷在李家人眼皮子底下溜了，一個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哭，穆無雙就是那時出現在她視線中。
「嗯，你和小時候相差不大。」
「那……那你將我從李家娶來，還花了那麼多錢欠下那麼多高利，也是因為小時候的情分？」李晨曦問出這話時，語氣有些酸溜溜的。
穆無雙失笑，「你在想什麼呢？我們都一起過了二十多年，難道你還覺得僅是小時候那點情分？你走丟那年我才八歲你也才五歲，能有什麼情分值得我天天被人追債也要從李家手裡把你搶過來？」
他沒說的是，剛開始見到時，確實是因小時候的情分才會對她心生憐憫，但後來相處得多，感情自然就深了。
李晨曦瞪他一眼，「當著孩子的面，說什麼呢？」但不可否認，她很高興他這樣說。
這時將碎掉的水果盤扔到垃圾桶回來的穆燁不由問：「爸，既然你知道我媽的身世，怎麼這麼多年也不說？」
李晨曦其實也想問。
倒是穆芣苡和穆清都保持著沉默，因為他們大抵猜到了原因。
穆無雙嘆息一聲，細細道來：「你們也知道有仇家在四處打探我的行蹤，甚至這麼多年過去他們也從未放棄，若是將你們媽媽的身份說出來，勢必要和藍家接觸，一旦藍家知道我們的存在，那些人也會知道，我不能冒這個險。」
「其實我也可以在沒有與你媽媽結婚之前直接聯繫藍家，但那時……咳咳……如果你媽媽回了藍家，我和她估計這輩子都沒有緣分。」
穆燁像沒看出穆無雙的尷尬一樣，發自肺腑的感嘆：「還好爸你沒這麼做，不然現在還有我們什麼事兒。」
李晨曦本還有些不好意思，一聽穆燁這番話，沒好氣道：「你這個臭小子，盡說些有的沒的！」
見一家人相處融洽，穆芣苡也很高興。
「這些年藍家一直沒放棄過尋找媽媽，我也遇到過藍家人幾次，藍家少主總明裡暗裡打探我父母身份，估計也是覺得我與媽媽眉眼間有些相似故而如此。上次藍家家主見到阿錦，也給過阿錦見面禮，想也是有了些猜測。」
「媽媽如果想與藍家人相認，我會安排。」
李晨曦有些動容，穆無雙也道：「如果你有意相認，我也會陪著你。」左右兒女都有本事，他的經脈也能治好，也是時候著手準備出現在那些人視線中了。
從前敵不過那些人，不過是因他年紀小勢單力薄，才落得經脈盡斷還要忍受斷裂續接痛苦的下場。
現在不一樣，至少他不再是孤軍奮戰。
穆無雙比誰都清楚，若非顧及著他想要親自報仇的感受，他的兒女們怕是此番就會直接去尋仇人算賬。
良久，李晨曦道：「算了，先等你的身子養好再說。」她也害怕驟然出現會給穆無雙招來麻煩，儘管她很想和自己父母相認。
四十年，他們從未放棄過找她。
僅憑這一點，她也該與他們相認。
穆清一笑，「媽且放心，我爸的事大姐方才與我們說過，大姐今次回來也是因著找到了根治我爸癥狀的辦法。」
李晨曦一激動，「你說的是真的？」急忙轉向穆芣苡，「芣苡，你真找到方法救你爸了？」
「嗯，媽放心。」
一得她肯定的回答，李晨曦便不由紅了眼眶，「太好了，太好了……」從前不知道還沒什麼，自知道后她也親眼看過他發作一次，是那麼痛苦。
即便是那番痛苦，據說也還是自己女兒幫著診治過一次壓制了一些的結果。可想而知，在過去這幾十年裡，這份痛苦是如何折磨他的。
眼淚掉了一陣，李晨曦看向一直安靜坐在一旁的楚逸，有些不好意思道：「讓小逸看笑話了。」
楚逸抿唇搖頭，卻是看向穆無雙，「若有什麼需要晚輩幫忙的，伯父儘管開口。」
他指的是復仇一事。
穆無雙笑笑，帶著幾許儒雅，「好，如果確有需要，伯父不會客氣。」
楚家當家人，在那個世界的身份無可比擬，能得他親口允諾會相幫，穆無雙自然高興，但他也明白，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向他尋求任何幫幫助。
此番高興，與其說是因得他允諾相幫，還不如說是因=大女兒找到一個真心對她又有能力護住她的人。
「那……那我去做飯，等吃過飯後芣苡就給你爸爸看看？」李晨曦一秒都不想等，就希望穆無雙能快些好。
穆芣苡點頭，「嗯，我也正有這個打算，不如我去給您打打下手？」
李晨曦面色一僵。
穆清咳嗽一聲，「大姐，你陪楚大哥坐著，我去幫媽吧。」
「對對對，小逸第一次來，你陪著他坐著，有阿清幫我就行。」說著李晨曦像是怕她再堅持，急忙領著穆清就朝廚房而去。
見識過穆芣苡在廚房的樣子，楚逸不由失笑，捏捏她有些不自然的臉，「好了，你媽媽和弟弟也是捨不得你吃苦。」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確實不擅長做飯，但是……也沒那麼糟吧？」
「嗯，沒那麼糟，大家都是照顧你。」
穆芣苡看著他嘴角擒著的笑，一把捏在他腰間的軟肉上，「哼！你其實也覺得我進廚房只會搗亂吧？不然為何之前你做飯時都讓我在客廳等著？」
楚逸握住她作亂的手，「哪有？那是廚房油煙太大怕熏到你。」
穆芣苡冷哼一聲，心底卻是甜的。她知道他這話不是全部，卻也佔了大半。
看著兩人相處得如常和諧，穆無雙淡笑著起身也往廚房而去。
親自下廚？似乎還不是一次？
以楚逸的身份能為芣苡做到這一步，他這個做父親的還有什麼不放心？
吃了一把狗糧的穆燁也跟去廚房，處理他剛才沒殺好的那條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