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2章 陸木
“除非我們有辦法,隱匿身份······”
林熙沉吟了許久,想出了一個辦法。
商隊能瞞過大巫覡,同樣也能瞞過他們,要想出其不意,殺他個措手不及,隻有改頭換麵。
“隱匿身份簡單,但是已經有很多人,見過我們的相貌,不好隱瞞啊······”
吳幽楠猜出林熙的用意,覺得切實可行,不過他們三個人,身份實在太特殊,又在人前顯過聖,人家又不是瞎子,肯定會認出來的。
這是最棘手的地方!
吳幽楠覺得棘手,林熙卻不以為然,他早就有了應對之策——鄧小雨!
他相信鄧小雨,肯定有辦法,否則就不會提出來。
林熙看向鄧小雨,目光灼灼,似乎在說:“有什麽好辦法,趕緊拿出來吧,別藏著掖著了······”
“熙哥哥,你這麽看著人家,人家怪不好意思呢······”
鄧小雨裝作沒看到,微微低頭,臉色飛起兩片紅霞,好像真的害羞了。
吳幽楠看在眼裏,心裏有些不爽,不過林熙告訴過她,這是鄧小雨的障眼法,當不得真,這才好受一些。
把障眼法當真,死都不知怎麽死的!
“我沒心情跟你玩笑······”
林熙臉色一沉,沒有絲毫憐香惜玉,反而有些不善。
對待鄧小雨,就得這個態度,她強你更強,否則得遭殃。
“好嘛,好嘛,真是無趣!用這個,帶上記性了······”
鄧小雨撇了撇嘴,收斂了玩心,然後從小背包裏,拿出兩個麵具,給林熙扔去。
“人皮麵具······”
林熙接住麵具,入手細膩,跟真人皮一般無二,頓時駭然不已。
做出這兩張麵具,用得是兩個活生生的人啊!
“怕了?愛用不用······”
鄧小雨嘿嘿一笑,笑聲充滿了戲謔,態度也極其強硬。
對她來說,一張人皮麵具,一個活生生的人,算不得什麽!
林熙沒有回答她,默默地收起麵具,現在這個時候,不是糾結旁枝末節,也不是矯情的時候。
而且有這兩張麵具,再去接近商隊,無疑方便了很多!
不時,衛兵把處理好的野鹿,給林熙送來,林熙直接架上篝火,當場烤炙起來,並商量接下來的計劃。
“滋滋滋······”
野鹿在篝火的烤炙下,漸漸變得金黃,淌出金黃的油脂,滿是飄香,香味誘人。
林熙的手藝,還是不錯的,以前沒白學廚!
說到學廚,他又想到了那個明亮的少女——虞青茗,如果她也在這裏,隻要有吃的,所有煩惱都不會在乎吧。
“帝使大人,朋徒帶少山求見······”
林熙分出一隻鹿腿,一半給吳幽楠,一半給鄧小雨,自己掰下另一隻鹿腿,大快朵頤的吃起來。
還沒吃多少,外麵傳來朋徒的聲音。
“讓少山進來!你可以回去了·······”
林熙想了想,下達命令。
“遵命······”
朋徒答應一聲,便沒有動靜,隨後少山走進來,雙腳踩在地麵上,發出咚咚的響聲,然後跪在林熙麵前,匍匐在地。
“不錯,幹淨了,不臭了!以後,你就守在神殿外麵,沒有我的命令,不準任何人進來,大巫覡也不行······”
林熙打量少山,還是那副模樣,不過身上的汙穢,已經清洗幹淨,臭味淡了許多,被處理過的窗口,也已經結痂發黑。
用不了多久,所有創口都能痊愈。
“吼吼······”
聽到林熙的命令,少山發出低沉的吼聲,雖不能通人言,但是能感受到,他的絕對服從。
“好了,去吧······”
林熙一揮手,讓少山出去。
“吼吼······”
少山爬起來,向神殿外走去,但一步三回頭,似乎戀戀不舍,一雙眼睛,盯在烤野鹿上,仿佛長了釘子。
“賞你了······”
林熙看出他的羨慕,抱起剩下的烤鹿,果斷扔給了少山。
反正他們也吃不完。
“吼吼吼······”
少山接過烤鹿,想也沒想,大口的吃起來,開心的像個孩子。
他以前的食物,雖然也有野獸,但都是生吃,茹毛飲血,從沒有吃過熟食,如今甫一吃到,簡直如珍饈美味。
很快,他便將半頭野鹿吃完,連骨頭都沒有剩下,然後跪拜林熙,履行使命去了。
“真是個傻大個······”
鄧小雨撇了撇嘴,嘴上說傻大個,眼睛裏卻是羨慕。
有這麽個奴仆在,簡直不要太舒服。
林熙笑了笑,也露出了笑容,從這一刻起,他們在並蒂垣,才算有了保障。
至少他們前麵,有少山守衛安全。
······
黃昏,日暮西山。
並蒂垣幅員遼闊,在這個時代,算是一個大部落,子民數以萬計,繁榮昌盛,後世的社會結構,基礎設施,在這裏都能看到雛形。
誰說古人不如今?古人的智慧,即便在這個時代,也能令後世仰止。
並蒂垣以神殿和祭祀廣場為中心,不斷向外麵延伸,道路橫平豎直,開闊空曠,兩旁的吊腳樓,鱗比櫛次的排列,不時有衛兵經過,可謂秩序分明。
西南角,是這裏的匠作區,燒紙陶器,製作炊具,編織竹器,打造土磚,都是在這裏完成,是並蒂垣的重要之地。
辛苦了一天的匠工們,黃昏時圍坐在一起,架起篝火,烤上食物,迎接黑夜的降臨,分享食物的美味,甚至有人模擬野獸,吼著沒有韻律的嗓子。
匠工當中,有一人名叫陸木,麵容生的有些醜陋,尖嘴猴腮,塌鼻蛇目,頭上戴著野雞羽毛做的頭帽,身穿葛色麻衣,腰間用草繩,係著一把石匕首。
匕首雖是石器,但是鋒銳異常,遠遠地,便能感受到寒光,不比衛兵的兵器差。
陸木不是並蒂垣的子民,原本也是一名兵奴,本來要隨奴隸祭祀,但因為他有匠作手藝,大巫覡格外開恩,免了他的兵奴身份,成為並蒂垣的子民。
他的匠作手藝很好,燒得一手好陶器,久而久之,所有人都忘記了他曾經的身份,隻記得他叫陸木,是自己的兄弟姐妹。
陸木也告訴自己,自己不再是兵奴,而是帝君的子民,是並蒂垣的子民,平日裏深居簡出,除了燒製陶器,很少與人接觸,甚至沒出過並蒂垣。
直到不久前,有苗的使者找到他,他才記起曾經的身份——他是兵奴,是兵魔的子民,他可以為兵魔,獻上生命。
而今,是他為兵魔效命的時候了!
他從篝火架上麵,撕下半塊獸肉,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獨自享用的,等待合適的機會,淡出所有人的視線。
他以前也這樣,大家都習慣了!
西南角再往西,有一個環繞百丈的池塘。
和別處的熱鬧不同,池塘四周很安靜,枯萎蕭索的枯草,長的到處都是,幾乎要把這裏掩蓋,幾座拉胯的吊腳樓,矗立在枯草當中,顯得尤為破敗。
這裏,仿佛被畫地成牢,隔絕出並蒂垣外。
這裏,是外來商隊的落腳地——聖主部落的商隊,就棲息在這裏。
“唏律律······”
吊腳樓外的空地上,幾匹家馬打著鼻響,後麵拉著簡單的獨輪車,車上裝滿了貨物。
幾名衣著明顯不是並蒂垣土著的人,正在將貨物上車,捆綁好,以便明天隨時能出發。
這個時代的貨物,簡單的不能再簡單——都是以物易物,並蒂垣有什麽,他們就換什麽,比如陶器、竹器、炊具,及並蒂垣特產的野獸皮毛。
“呼嘯······”
陸木在吊腳樓前駐足,伸出右手,微曲雙指,放在嘴邊吹了個呼哨,引起了聖主部落的注意。
“我們的貨物已經換完了,客人來晚了······”
聖主部落走出一名青年,響應陸木的呼哨。
交換貨物,以換完為止,他們來並蒂垣,已經有些日子了,早就換好了貨物,若非神物失竊,大巫覡要排查他們,他們商隊早就返回了。
“告訴南農,兵神的子民陸木要見他······”
陸木用嘶啞的嗓音,表明自己的來意。
兵魔是帝君對兵魔的貶稱,兵神,才是兵魔子民的尊稱。
“你在這裏等著,我去請示首領······”
聽到兵魔的子民,青年臉色劇變,其他人也如臨大敵,警惕地盯著陸木。
不過青年沒有發難,而是決定報告首領,讓首領來定奪——他們的首領,名叫南農。
陸木耐心的等待著,默數流逝的時間,並在某個恍惚間,忽然有所察覺,猛地看向池塘對麵。
那裏沒枯草遮掩,有幾隻水鳥盤旋,沒有任何異樣。
不知道為什麽,陸木忽然覺得,那裏有一雙眼睛,正在窺探他似的。
“首領請你進去······”
恰好這時,青年折返回來,請陸木入內。
陸木收回目光,以為是自己想多了,然後進入吊腳樓。
樓內布局很簡單,中間架著篝火,兩邊或堆放貨物,或鋪著枯草獸皮,是用來休憩的。
“兵魔餘孽陸木,你敢單獨來見我······”
正前方,長相英武的南農,發出雷鳴般的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