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8章 兵奴罪族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並蒂垣籠罩在白霧中，朦朦朧朧，村寨掩映其中，若隱若現，如同仙境一般。
土著們三三兩兩，開始新一天的勞作，各司其職，安穩有序，仿佛昨夜的祭祀，給了他們新動力，令他們對生活，充滿了憧憬。
這一刻，他們隻有勤勞，沒有蠻荒和蒙昧。
更遠處，並蒂垣外的矮山，埋藏在雲霧中，隻剩一條輪廓，好像雲霧中的蒼龍，神龍見首不見尾。
大巫覡按林熙的吩咐，帶著神物被盜當日，負責看守的衛兵和相關人等，在神殿下躬身等候，神情凝重且恭敬。
昨晚帝劍之威，令他們既敬又畏！
“見過帝使大人，女使大人，騶虞之女······”
終於，林熙帶著吳幽楠、鄧小雨走出神殿，大巫覡帶著衛兵們，趕緊躬身拜見。
“都起來吧······”
林熙已經適應身份，像模像樣，大手一揮，免了拜見之禮。
“帝使大人，按照您的吩咐，神物被盜當日，負責看守的相關人等，都在這裏了······”
大巫覡拄著骨杖，側身到林熙麵前，指著身後其他人，介紹狀況。
林熙放眼望去，共有衛兵十二人，分別負責看守神殿，及廣場的不同方位，另外還有兩人，一人是那個如小山般的身影，另一人則恰恰相反。
那人身材極為矮小，仿佛侏儒一般，脊背彎曲如鐵鉤，麵容極其蒼老，而且非常醜陋，如毛臉雷公嘴的猴子，稀稀疏疏的白頭發，隨意搭在頭上，隨風飄揚，隨時有可能禿頂。
“這兩個人是誰······”
那位衛兵都還好說，職責所在，真正讓林熙注意的，是這一高一矮，一老一少的兩個怪人，他們為什麽站在這裏。
“稟告帝使大人，他是兵奴少山，原是兵魔的後裔，兵魔戰敗被斬後，他便淪為了兵奴，流落至我族······”
大巫覡指著小山般的身影，繼續解釋道：“我族見他可憐，便收留了他！少山力大無窮，長相猙獰，可以震懾鬼怪，負責看守神殿外圍······”
林熙再度打量少山，沒想到這傻大個，來曆竟如此驚人，乃是兵魔的後裔，難怪長成這幅模樣。
他那身怪力，林熙昨天便領教過了。
“他身上的傷，還有那個青銅圈是怎麽回事······”
更讓林熙注意的是，少山不止身材魁梧，且身上遍布傷痕，甚至有的傷痕，已經化作膿血，秘密的流淌著，散發著惡臭，令人不敢逼視。
此外，他脖子上的青銅圈，也是一個異類。
“少山是兵奴，隻需服從管教即可，生死自有天命······”
大巫覡回答的理所當然，沒有絲毫惻隱之心。
林熙也聽明白了，兵奴隻是工具，跟奴隸差不多——奴隸拿來祭祀，兵奴拿來物盡其用，他們的生死，沒有人會在乎，他們的傷痕，更沒人放在心上。
這個蠻荒的時代，再度展現它的殘忍。
“而這個青銅圈，乃是仙人廣成子所作，專門禁錮兵奴，以防兵奴有異心······”
解釋青銅圈的時候，大巫覡略顯疑惑——林熙身為帝使，不知道青銅圈？
礙於帝劍神威，他不敢多問！
林熙打量青銅圈，工藝相比後世，簡單粗獷了許多，不過在圈上麵，有很多奇特符號，環環相扣，組成一個連體圖紋，仿佛一個小型陣法。
青銅圈的大小，恰好跟少山的脖子相等，緊緊地箍在上麵，好像緊箍咒似的。
“仙人，廣成子······”
林熙在這個時候，已經是第二次，聽到廣成子這個稱呼，不覺思索起來。
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
傳說中，廣成子是這個時代的仙人，修行於崆峒山神仙洞。
帝君聽說後，專程去拜訪他，並拜他為師，問治國之術、長生之法，被傳授一卷《自然經》。
此後，廣成子的傳說絕跡。
看來這段傳說，並非空穴來風！
隻是不知道，出自仙人之手的青銅圈，有什麽神異之處。
“吼吼······”
突然，少山低聲吼叫起來，露出痛苦之色，並扭曲著身體，仿佛身上有東西，正在啃他的血肉，讓他難以承受。
林熙被嚇了一跳，下意識退了半步，警惕的盯著少山。
吳幽楠也很緊張，不覺抓住了林熙，她對這個時代，還沒有完全適應。
反倒是鄧小雨，饒有興趣的樣子，盯著少山的變化，越看越有趣。
“兵奴，跪下······”
大巫覡急忙站出來，重重的拄了下骨杖，大聲嗬斥少山。
“吼······”
少山痛苦未減少，臉孔扭曲的更厲害，但在大巫覡的威懾下，還是跪了下去，發出低沉的吼聲。
他身上的痛苦，正在加重！
“他這是怎麽了······”林熙驚疑的問道。
大巫覡答道：“許是創傷發作了，帝使大人不必在意······”
林熙眉峰一揚，許是創傷發作？騙鬼呢！
少山的痛苦，明顯是發自體內，跟創傷有毛關係？
林熙也不點破，越過少山，看向那個矮小侏儒，問道：“他又是誰······”
大巫覡恭敬道：“他叫朋徒，誇父族的後裔，與少山一樣，流落至我族······”
林熙聞言一驚，想起某段傳說，忍不住打量朋徒，帶上了認真。
鄧小雨對誇父一族，好像也很吃驚，意外道：“這裏怎麽會有誇父族人······”
“女使，什麽是誇父族人······”
吳幽楠很是好奇，借著騶虞之女的角色，問起緣由。
鄧小雨沒有回答，而是低下了頭，思索著什麽，格外認真，又許是遇到難處，一雙好看的眉毛，漸漸靠在了一起。
誇父族的存在，超乎她的意料！
更準確的說，誇父族不該在這裏。
“騶虞之女有所被不知，誇父族乃是罪族······”
大巫覡念吳幽楠年少，不知當年的血腥大戰，主動解釋給她聽，化解先前的怨氣。
吳幽楠越聽越糊塗：“罪族？從何說起······”
大巫覡頓了一下，娓娓道來：“北方大荒中，有一座大山，拔地而起，高與天齊，名曰成都載天，那山削岩絕壁間雲霧繚繞，鬆柏挺立，一派雄偉壯麗的景色，在那仙境般的大山上，居住著大神後土的子孫，叫做誇父族，······”
“誇父族人身材高，力氣大，喜好替人打抱不平，當年兵魔被帝君打敗，派人向誇父族求援，誇父族多數人覺得，應該幫助弱者，遂出兵幫助兵魔，共同攻打帝君······”
“兵魔得到誇父族之助，如虎添翼，再與帝君大戰時，已經是勢均力敵，不相上下，後來，兵魔使用妖術，致使帝君九戰九敗，無奈之下，隻好去泰山拜謁諸神，求諸神幫他退敵······”
“諸神將帝君的訴求，稟告天帝，天帝派遣九天玄女，為帝君送去無字天書，帝君從天書中，領悟兵法等退敵之策，又打造了帝劍，終於斬殺了兵魔······”
“兵魔戰敗後，誇父族退回了程度載天，淪為罪族，被流放至南方惡地，並請仙人廣成子出手，禁錮他們的血脈，以防止卷土從來······”
聽完故事始末，吳幽楠明白了大概。
林熙也是恍然，問朋徒道：“你就是誇父族後裔，罪族朋徒······”
朋徒噗通跪下，匍匐道：“正是朋徒······”
誇父族生來高大，朋徒卻矮小醜陋，如果沒有猜錯，他變成這幅模樣，跟血脈被筋骨有關。
“仙人廣成子，真有這麽厲害麽······”
林熙心裏冒出一個疑問，對那位仙人廣成子，愈加覺得不可捉摸。
“大巫覡，誇父族雖是罪族，但不是所有誇父族人，都是罪人吧······”
皺眉了許久的鄧小雨，突然問大巫覡。
這個問題對她很關鍵！
“女使大人明鑒，卻是如此！當年幫助兵魔的，隻是誇父族的一部分，還有一小部分，是反對這場戰爭的，遂沒有參戰······”
大巫覡緩緩說道：“誇父族淪為罪族後，整個部落南遷，不料當時南方，有惡神作亂，變成大火球，烤得大地龜裂，江湖涸幹，一片荒涼，生靈塗炭······
“誇父族全體出動，找水抗旱，但江湖涸幹，哪裏還有水呢？誇父首領氣急了，發誓要誅殺惡神，為民除害······”
“惡神見誇父動了真火，不敢對敵，向西方逃竄而去，誇父首領撥腳去追，惡神一邊逃，一邊發射冷箭，阻止誇父首領的腳步······”
“轉眼間，惡神逃進了西方禺穀，前方無路可逃，於是狠下心腸，與誇父首領大戰，誇父首領雖神勇，堪比兵魔的兄弟，但惡神是神，神威難測，打得誇父首領頭暈目眩，眼前金星亂迸，雙手垂軟，直至打死······”
“後來帝君趕到，持帝劍斬殺惡神，解救了南方生靈，並感念誇父首領勇武，赦免了當初沒有參戰的誇父族人，允許他們重返成都載天，繁衍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