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你已經好了?
顧珏清問道:「那你們打算隱瞞他到何時?」
「不能確保計劃完善之前,我們不會告訴他。以他的性格,若他知道天域國皇帝就是他最恨的生父,他沒準會帶著蝶群潛入皇宮去刺殺呢?他這個人沒多少耐心,又學不會隱忍,所以,我們告訴他真相時,只能說一半。」
只說敵人在天域國,不說敵人是誰。
蝶王為了追尋真相,必然會跟著他們同行,在敵人不明確的情況下,他多半也不會輕舉妄動。
「也好。」顧珏清道,「他心中既然有恨,總要發泄,能夠讓他參與復仇,事後他也會覺得痛快,若是我們的行動從頭到尾他都不參與進來,等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必定會怪我們的隱瞞。」
「嗯,這也是我和神墨的考慮。」
……
再說蝶王離開了顧府之後,便轉頭去了衛府,想要去找神墨告別。
而他到了衛府外,並不踏進去,而是叫人進去通報一聲,讓神墨出來。
神墨見到他的那一刻,唇角勾起了一抹無奈的笑意,「我還以為你之前說不踏入長琴的地盤是氣話,如今看來,你是當真了?你真的就不願意踏進他的家門一步嗎?」
蝶王道:「其實,我已經想通了不少,也沒那麼生他的氣了,只不過,我依然不知道與他見面應該說些什麼,即使他站在我面前,我也無話可說,既然如此,還不如先避開不見。」
「那你就還是在鬧彆扭,並沒有真正釋懷。今日長琴不在府里,你就算進來也不可能遇見他的。」
「不在府里,那他去了何處?」
「他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去辦,反正我能保證你不會跟他碰面。咱們就別站在這門外說話了,進去坐著說罷,去我住的院子里,很清靜。」
「那好。」
兩人一同去了神墨居住的院落。
落英繽紛的庭院內有一座六角涼亭,是個喝茶聊天的好地方。
神墨從屋裡拿了一套紫砂茶具出來擺上,親自沏了一壺花茶,倒滿了兩杯。
「好香。」蝶王拿了一杯,聞了聞,「這是用什麼泡的?」
「五種花朵合併而成的茶包,顧相送來的。」神墨道,「她知道我喜歡喝茶,特意給我送來了一箱子,夠我喝到明年的。」
「這麼說來,你這裡應該還有不少量了?」蝶王笑道,「能不能拿個盒子裝一些給我?我正好帶著路上喝。」
「路上喝?」神墨捕捉到了關鍵的辭彙,眉眼間浮現一絲疑惑,「你要去哪?」
「我今日過來,就是來跟你辭行的。」蝶王道,「我剛從顧府里出來,已經跟顧珏清告別完了,再來跟你說一聲,這皇城裡我呆得已經夠久了,想去別的地方看看,遊山玩水,你有什麼好地方推薦給我?」
「遊山玩水……」神墨挑了一下眉頭,「你出去玩難道就沒有一點計劃?」
「哪裡需要什麼計劃?只是想出遠門散散心。」蝶王道,「原本我是不打算找人結伴同行的,但如果……你有意願跟我一起遊山玩水的話,我接受。」
「我可沒那麼清閑。」神墨笑了笑,「你別看我平時沒事可干,我忙起來的時候,比任何人都忙,那兩位相爺都沒我忙。」
「不會吧?」蝶王顯然不信,「你有什麼好忙的?你雖然有一身高明的醫術,我也沒見你出去給人治病,整天呆在衛府里研究那一堆瓶瓶罐罐,這叫忙碌?這是興趣所致,稱不上忙。」
「原來在你的眼裡,我就是那種閑得沒事幹的人。」神墨白了他一眼,「有些事情你看不見,僅僅憑靠著感覺來判斷是不正確的,我所研究的東西,是長琴他們必須要用到的,而且是非常關鍵,不容疏忽怠慢的東西,就像是皇帝對臣子交代政務一樣,不得不辦理,我忙起來,甚至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這麼認真?」蝶王的目光中頓時浮現出好奇,「那你到底研究的什麼東西?能不能給我看?」
神墨並不想這麼早就讓他見識到毒液,便忽悠道:「現在還不是時機,等時機到了一定會給你看的。」
蝶王聽著這話,便誤以為他還沒完全製造出來。
「你那藥房里有沒有什麼好寶貝?讓我遊山玩水的時候能夠派上用場的。」
「無非就是迷藥、毒藥、解毒藥一類的。」
「我能不能進去看看?」
「最好不要。」神墨道。
那藥房里,還鎖著用來做試驗的人。
一些窮凶極惡之徒,拿來檢測毒液的威力。之前在老鼠身上試過了,拿來人身上再試一遍,才可以確保萬無一失。
試驗的現場有些慘不忍睹,蝶王若是看見了,八成就會對毒液產生好奇心。
要是他想索要一些毒液去玩……
那就真的讓人有些頭疼了。
「不去就不去。」蝶王冷哼了一聲,「你不就是怕那些瓶瓶罐罐不小心讓我給碰壞了么?我在你眼裡就是那麼的粗枝大葉。」
神墨雖然好脾氣,但是對於他那間藥房的監管是十分嚴格的,沒有經過他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踏進位藥房里,誰若是壞了規矩,他鐵定翻臉。
蝶王雖然好奇,但是好奇的程度還沒大到去壞了神墨的規矩,對於那個藥房里的瓶瓶罐罐,他也知道不能亂碰。
「我只是覺得你有些心浮氣躁罷了,遇事總是不冷靜,你方才說你要去遊山玩水?」
「是,怎麼了?」
「你的行程只怕得拖一拖了。」神墨道,「有些事情我還沒告訴你,我和長琴他們,大概要離開祁國了,希望你能夠同行,給我們當幫手。」
「你們也要出遠門嗎?幹什麼去?」
「不是出遠門,而是離開。」神墨淡淡一笑,「離開之後,或許就不會回來了呢。」
「不回來?」蝶王驚訝,「那他不做他的相爺了嗎?那顧珏清呢?」
「她當然是要跟我們一起走。」
「你真的不是在跟我開玩笑么……祁國一下子少了左右丞相,那皇帝哪裡能坐得住?好端端的你們為何要離開?他們不是挺喜歡做大官的?威風八面,橫行無忌。」
「這天底下總有比做官發財更重要的事情,比如復仇。」神墨注視著蝶王,輕嘆了一聲,「有件事情……說了希望你不要責怪我。你曾經問過我們,知不知道你的親生父親是誰。」
此話一出,蝶王的神色立刻變得有些振奮。
「你們知道?那當初為何不告訴我!」
他的身世,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一個疑惑,母親到死都不願意告訴他,生父是誰。
他想要調查自己的身世,卻根本不知道該從哪裡調查,母親沒有透露出關於生父的任何信息。
衛長琴的母親,與她的母親是親生姐妹,可惜她也不在世了,姐妹二人分離多年,對於各自的家庭狀況,了解的大概也都不多……
於是,即使找到了衛長琴這個親戚,線索也還是斷的。
他以為,或許他到老都不會找到自己的混蛋父親。
可神墨今天再一次提起……
他絕不會無緣無故地提起,他肯定是知道些什麼的。
「你先不要太激動,我只知道你的生父在天域國而已。」神墨道,「具體是哪位,還不知曉,你想找他算賬,也沒那麼容易找到的。」
「你怎麼知道他在天域國?是最近突然打聽到的,還是你早就知道了?」
「這就是我要跟你道歉的原因了,長琴的母親在世時曾提起過你的母親,你的父親是天域國人,身份也很尊貴。之前不告訴你,是怕你腦子一熱,獨自跑到天域國去尋仇,你這衝動的性子很容易讓你吃虧,所以……」
「所以你就想讓我當個遊手好閒的人,安安穩穩地過完這一生?」蝶王蹙起了眉頭,「你這種想法跟我母親有什麼兩樣!她到入土,都不願意把我的身世告知我!她明明知道我心中有多麼怨恨,她卻依然要選擇隱瞞,年少的時候,我和她過得有多苦,有多累,只有我們自己知道,而那位拋妻棄子的父親,在天域國過著養尊處優的快活日子……他憑什麼快活?他還記得自己有流落在外的妻兒嗎?」
神墨不語。
而那位拋妻棄子的父親,的確在天域國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
他還記得自己有流落在外的妻兒嗎?怕是早就不記得了。
就算記得又能怎樣,他絲毫都不在意。
「不要誤會我,我與你母親是不一樣的。」神墨溫聲解釋,「我知道這是你的一塊心病,要是不治這個病,恐怕你到老都無法釋懷,我並沒有打算一直隱瞞著你,只是在等待著合適的時機告訴你,因為我心裡有數,我和長琴不屬於這個國度,我們也要去天域國,你想報仇,就等我們去的時候與我們同行,也好有個照應,不是嗎?我只不過是多隱瞞了你一段時間罷了。」
蝶王聞言,神色有所緩和,「抱歉,剛才不應該對你發火的……」
神墨和他那懦弱的母親,還是不一樣的。
神墨的考慮,更加長遠。
不是不願告訴,只是在等候時機。
「用不著跟我道歉。」神墨道,「我們是自己人,我不會放在心上。」
「你們準備何時去天域國?去的時候一定要叫上我。」
「那是自然,如果不想帶你,我也就不必阻止你遠行了。」
「你剛才說,他們放棄做官也是為了尋仇,他們要尋什麼仇?」
「這個,暫時保密。」神墨道,「總之你記住,該你知道的,你遲早會知道,你想知道的我不會隱瞞你,但我必須選在合適的時機告訴你,你急也無用的。」
「有時候我真不喜歡你這樣賣關子。」
「我賣關子還不是為了你好?」
「……」蝶王嘆了口氣,「罷了,我已經習慣你這樣了。」
……
一晃眼,又是兩日的時間過去了。
這天夜裡,龍祁世又去李湘水的寢宮裡陪伴她,兩人才說了一會兒話,便有太監進來,朝著龍祁世稟報——
「陛下,衛大人求見。」
這要是一般的臣子來求見,龍祁世定然會覺得不識相,這個時辰,正是要休息的時候。
可偏偏來的人是衛長琴,龍祁世便不得不重視了。
他已經有多長的時間沒見到衛長琴了?
十天八天?不止了。
沒去算日子,只知道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挺久了。
衛長琴不知是什麼原因染上了毒液,向他求助,他給了神墨幾滴毒液,指望神墨能有本事制出解藥來。
前段時間,向神墨問起衛長琴的病情,神墨說是找到了一種方法,給衛長琴吊著命,反正短期之內不會有性命危險,由於毒液能夠傳染,衛長琴便讓人送了書信過來,書信上說:承蒙陛下挂念,奈何微臣久病不愈,陛下莫要來探望,以免沾染了病氣。
毒液的影響力的確非同小可,衛長琴既然在信上這麼說了,他便也就不去探望了,隔兩三天從神墨那裡了解一下情況便好。
今夜衛長琴來求見,那豈不是說明……病情大有好轉了?
若非如此,他根本就不會有力氣出房門的。
難道神墨已經找到了毒液的解法?
想到這裡,龍祁世連忙轉頭朝著李湘水說道:「愛妃,朕有事情先出去一趟,你若是困了就先休息。」
「陛下有要緊事便去吧。」李湘水沖他笑了笑。
龍祁世起了身,走向大殿之外。
一踏出大殿,就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大殿之外,那人的面容俊美無儔,可不正是衛長琴嗎?
他竟然已經可以好好地站起來了……
不但如此,眉眼間似乎已經沒有了病態,就連之前有些發黑的肌膚,也恢復了原來的白皙。
龍祁世心中有些驚喜於神墨的醫術。
竟然連毒液都能解,這實在是太了不得了。
「微臣參見陛下。」衛長琴沖著龍祁世行禮,「有一段時間沒見到陛下了,陛下近來可好?」
「朕好著呢,倒是你啊……」龍祁世把衛長琴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衛卿你現在的精神狀態似乎不錯,你已經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