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你垂涎我
顧珏清聞言,無聲地笑了笑,掀開被子下榻去開門。
才把門打開,衛長琴就閃了進來,迅速關上了門。
「小清當真有勇氣跟我同床共枕?」衛長琴悠然道,「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我若現在反悔,你又要在雨中狂奔回自己的屋子裡嗎?」顧珏清牽住了他的手,「我既然說得出來,就不會改變主意……你的手好涼,趕緊鑽被窩裡去吧,裡面暖和。」
顧珏清沒有再點燭火,二人借著稀薄的月色走到床榻邊坐下。
衛長琴褪去了外衫,著中衣床的外側坐下了。
顧珏清躺到了床的里側,由於剛才把湯婆子塞了進來,被褥已經有暖意了。
「我這張床夠大,睡下兩個人綽綽有餘。」顧珏清望著還沒躺下的衛長琴,道,「怎的還不躺下來?坐著會覺得冷。」
「你知道我此刻心裡在想什麼嗎?」衛長琴輕描淡寫道。
「嗯?」
「我在想,幸福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不就是蓋著棉被純聊天么?」
「即使只是單純地與你躺在一起,心情也覺得愉悅,能夠聽著你的呼吸聲入眠,難道不值得開心?」
衛長琴話音落下,已經躺了下來,把被褥往上提了提,確保顧珏清被蓋得嚴實了,這才把手收進了被子里。
顧珏清朝著他挪近了些,「不用緊張,你就當自己是來暖被窩的就行。」
「這有什麼好緊張的,你是女孩,按理說應該是你緊張才對。」
「都這麼熟了,還緊張個什麼。」顧珏清不緊不慢道,「時辰不早了,歇息吧。」
「好。」衛長琴應了一聲,緩緩閉上了眼眸。
打定主意要做一個君子,腦海之內自然就不能浮想聯翩。
良久的時間過去。
顧珏清還沒睡著,窩在衛長琴的懷中,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黑暗中與衛長琴面對面,她自然是看不清他的臉龐,卻可以感受到他清淺均勻的呼吸。
鼻翼間有淺淺的淡香縈繞,那是屬於他身上特有的氣息,十分淡雅。他的屋子裡有焚香的習慣,所以身上會沾染一點兒香氣,只有近距離接觸的時候才能嗅到。此刻,空氣靜得只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黑暗中,顧珏清緩緩抬起了手,指尖輕觸上衛長琴的臉龐。
她的指腹在他的臉頰上游移,描繪他眉眼的輪廓,再滑過鼻尖、一路游移了他的唇上,一片柔軟的觸覺。
不禁想起親吻起來時的感覺,柔軟又溫潤,那種觸覺真是相當不錯。
才這麼想著,就聽見對面傳來他的聲音——
「大半夜的不睡覺,在我臉上摸來摸去,想打什麼鬼主意呢?」
這冷不丁的一句話,把顧珏清的思緒一下子扯了回來,她下意識就收回了手。
黑暗中,衛長琴也準確無誤地抓住了她的手,輕笑一聲,隨即又放回自己的臉頰上,「想摸我的臉,隨時都能摸,不需要趁我睡著的時候偷偷摸。」
顧珏清:「……」
這話說得……好像她是個流氓似的。
什麼叫做趁著他睡覺偷摸他的臉……這隻不過是她下意識的舉動而已。
「我沒偷摸你臉,只是我睡覺的時候本來就不老實,伸手的時候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你的臉,覺得手感還不錯,就多摸了一會兒。」
「只是這樣嗎?」衛長琴慢條斯理道,「如果真的只是不小心碰到,動作怎麼會那麼輕柔呢?你的指尖分明就很眷戀,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可能還想偷親我。」
她的手指觸摸他的唇時,他真不應該出聲的。
就應該裝睡,看看她接下來會幹些什麼。
顧珏清被戳穿了心思,下意識否認,「我才沒有呢,你想太多了。」
「小清這話的意思,就是不想親了?」
「不想。」
「你不想,我想。」
顧珏清聽到一聲輕笑傳入耳畔,下一刻,衛長琴的氣息忽然就近了,隨即她覺得身上微微一沉。
衛長琴俯下了身,在黑暗中捕捉到了她的唇瓣,輕柔的吻,覆在她的唇上。
黑暗中,顧珏清眨巴了一下眼睛,沒有絲毫抗拒。
衛長琴察覺到她的安靜,鼻尖都是她身上的淡雅香氣在流連,他想了想,便輕啟唇齒,舌尖微微一頂,迅速從顧珏清的唇間鑽了進去。
顧珏清察覺到口中忽有一片柔軟竄入,反應過來之後,抬起雙手環住了衛長琴的脖頸,給予回應。
而顧珏清的回應,卻沒有讓衛長琴有太多的留戀,很快他便撤開了唇,笑道:「小清,你剛才明明說不想親我的,既然如此,我親你的時候怎麼沒推開?」「你真的很煞風景。」顧珏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衛長琴自然看不到她的白眼,可她還是想翻。
雙手抵住衛長琴的肩膀,稍微一使勁,就把他從自己身上推了下去,隨即轉過身背對著他,朝床的里側縮了縮。
「不是我煞風景,是你口是心非。」衛長琴湊到了她的身後,緊貼著她的背部,「連自己的小心思都不願意承認,說出來我又不會笑話你,其實我心裡很清楚了,小清一直都在垂涎我……」
「睡你的覺。」顧珏清呵斥一聲,「再說話,我就把你踹到床底去。」
他的字裡行間都帶著笑意,彷彿在提醒著她,她是個流氓。
還垂涎呢,用的這叫什麼詞。
「這就惱了?」衛長琴伸手環住了她的腰肢,柔聲道,「好了,不說了,睡吧。」
語氣里仍然帶著淡淡的笑意。
言罷,在她的髮絲上輕吻了一下。
顧珏清沒再搭理他,緩緩閉上了眼。
次日早晨,顧珏清醒過來的時候,床榻上只有她一個人。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摸了摸自己身旁的位置,已經沒有餘溫了,想來衛長琴已經離開了挺長時間,他一定是起得很早,在下人們還睡醒的時候就溜回了自己的屋子。
顧珏清掀開被子,下榻穿衣洗漱。
走出房門時,看大門的人過來了,帶來一條消息,「相爺,剛才皇宮裡的人過來傳信了,說陛下身體不適,免朝兩日。」
顧珏清聞言,應了聲,「知道了。」
不知是真的生病,還是又犯懶了。
對面的人又繼續說道:「對了相爺,傳話的人過來說,陛下從昨天到今天的胃口一直都不太好,請您給陛下做一份早點,他順便帶回去。」
「好,你讓他等一會兒。」顧珏清挑了一下眉頭,轉身走向了廚房。
不上朝也好,落了個清閑,有時間自己做早點吃了。
多做一些,打包一份給皇帝陛下,其餘的她和長琴吃。
顧珏清到了廚房裡,就吩咐廚娘給自己打下手。
早點做些什麼好呢。
乾脆做蛋撻,這個皇帝似乎還沒吃過呢。
這麼一想,便開始行動了。
這個時代沒有烤箱,可以拿到爐子上烤,掌握好火候,味道也能好。
之前為了做糕點曬了一些葡萄乾,還剩下不少,剛好可以拿來蛋撻上面用。
之前早就萌生過做蛋撻的念頭了,所以連模具也準備好了。
顧珏清忙活了大半個時辰,做了二十個,心想著這東西吃多了也容易膩,不用給皇帝陛下太多,五六個肯定夠了,一次要是吃太多,他以後肯定就沒有想吃的慾望。
她拿了個雙層食盒,把六個蛋撻放在第一層,第二層食盒則是撿了幾塊炭火放進去,這食盒的夾層薄,第二層的溫度可以傳遞到第一層,就不會那麼容易涼了。
她提著食盒交給了下人,「告訴宮裡來的人,要把這份早點儘快送到陛下面前,不能耽誤,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是。」
顧珏清回到了廚房,給廚娘賞了幾個,剩下的全都拿到了托盤裡,端著去了大堂。
正準備讓人去叫衛長琴過來,餘光卻瞥見了一抹修長的影子,她轉頭一看,可不就是長琴?
「相爺,我剛才就看見你進廚房了,不知又做了什麼好吃的?」衛長琴悠悠道,「屬下不請自來,您應該不會責怪吧?還未走近,就聞到了一陣誘人的香味,屬下有些管不住自己的腳步,就走過來了。」
顧珏清憋著笑,一本正經道:「這麼多,本相也吃不完,分給你幾個也無妨,過來坐吧。」
「謝相爺。」
衛長琴循規蹈矩地道了一聲謝,隨即走到了顧珏清的身旁坐下,望著桌上金黃色的一片,好奇道:「似乎又是新鮮玩意兒。」
「這叫蛋撻,好吃。」顧珏清說話時,已經拿起了一個,「這東西一定要趁熱吃,可不能等涼了,趕緊的。」
說著,已經咬下了一大口。
衛長琴也對著蛋撻的邊緣咬下一口,只覺得入口酥脆,熱乎香甜又不膩味,滋味頗好。
「好吃。」他稱讚道,「聞著香,吃著更香。」
「那是。不過這玩意畢竟放了不少蜜糖,吃一兩個你會覺得滋味很好,再多吃幾個恐怕就要膩了,等你吃到不想吃的時候,就千萬不要勉強自己再吃,寧可剩下,也別把自己給膩著。」
「好。」
衛長琴笑了笑,吃完了第一個,又拿了第二個。
一連吃下了四個,仍然沒覺得膩。
等他拿起第五個的時候,顧珏清忍不住發問了,「你確定自己還能繼續吃?」
「為何不能?」
「怕你會膩,可不能因為這些是我做的,你就要勉強自己把它們吃完。」
「不膩,這話不是給你面子,是實話。」衛長琴唇角輕揚,「再讓我把這個吃掉就好了。」
「那行,吃吧。」顧珏清笑道,「要是喜歡,下次再給你做。」
「嗯。」
最後剩下兩個,顧珏清打賞給了下人。
「小衛啊,陛下這兩日稱病不早朝,本相落了個清閑,想出門去逛逛,你陪著本相一起吧。」
「是,相爺。」
於是,兩人便一同出府了。
大街上一派繁華熱鬧的景象,兩人慢條斯理地散著步聊天,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落月湖邊。
這是皇城內一條有名的大湖,一座約莫十丈長的拱橋從湖的這邊跨到了那邊,橋上的行人絡繹不絕。
顧珏清本來只是路過此地,也沒太注意橋上的景象,忽然聽見身後響起一聲——
「哎呀!」
是女子的驚呼聲。
「馬志豐,你竟然為了這個小賤人來推我!你是不是鬼迷心竅了?我罵這個賤人沒有規矩哪裡錯了,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子,總是想跟我搶東西,她算什麼?你把她縱容得無法無天,她都要爬到我頭上來了!」
「你這個瘋女人,你小點聲!」
「怎麼?你還怕被外人聽見?我就是要讓路過的人來評理,看你是如何寵妾滅妻,亂了妻妾之位!」
顧珏清腳下的步子頓了頓。
如果是別人家的破事兒,她聽完也就罷了,不會去管。
然而……
剛才那罵人的女子叫出來的名字是:馬志豐。
太師的大兒子。
父子倆是一個德行,都太寵妾室,不顧妻子的感受。
顧珏清轉過頭,望著拱橋橋頭的鬧劇。
一個約莫三十齣頭的男子,面容端正,手裡牽著一個大概雙十年華的美艷女子,而他對面的婦人,與他的年紀似乎相差不大。
顧珏清不禁感慨:太師的四夫人楊氏,跟太師兒媳婦差不多的年紀。
太師家的這大公子不給他媳婦面子,他媳婦乾脆也不給他面子,在橋頭就直接鬧起來了,讓外人看了笑話,可見都不是聰明人。
顧珏清跨出了腳步,手裡的摺扇啪的一下打開,「馬公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馬志豐一聽有人干涉自己的家事,目露凶光地看向來人,卻沒想到來人是顧珏清。
顧相,他認得,他爹總罵的人,他哪能不認得。
雖然心裡不爽,礙於對方的身份還是得問候,「原來是顧大人,久仰大名。」
顧珏清看了一眼那名委屈的正室,再看了一眼小人得志的妾室,悠悠道:「馬公子啊,此情此景,讓本相不禁想要吟詩一首。」
馬志豐聞言,不知道顧珏清心裡打的什麼名堂,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卻又沒膽子叫對方滾蛋,只覺得這人肯定是唯恐天下不亂,想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心裡煩著,表面上還得耐心問道:「顧大人,您到底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