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詭計
孟昊軒聽著她的話,眸底有狠厲之色一閃而逝。
這個女人還真是知道什麼樣的話最能氣人,佯裝一副無辜的模樣來戳他痛處。
偏偏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不能流露出什麼異樣,只能沖對面的女子和顏悅色道:「多謝貴妃娘娘關懷,本宮並無大礙。」
二人正在假客套,孟昊軒的餘光瞥見有人靠近,轉頭一看,正是自己手底下的人。
那人走到了他的身旁,對他耳語,「太子殿下,顧相離開樂園了。」
「知道了。」孟昊軒的唇角輕輕勾起,不再跟李貴妃多說一句話,轉身走開。
和李貴妃耍嘴皮子多沒意思?接下來會發生的好戲才有意思。
行走之間,他又問身旁的人,「衛相此刻在何處?」
「衛相還留在園子里,沒走呢。」
「去通知茂大人一聲,讓他馬上離開樂園,按照計劃行動。」
「是。」
「還有,只要衛相一離開,立刻過來通知本宮。」
「屬下明白。」
……
顧珏清所乘坐的馬車已經到了顧府外。
「爺,我們到了。」
顧桃紫掀開了馬車的帘子,率先躍下了馬車,再讓顧珏清搭著她的手下車。
二人一同進了顧府,都還沒走到大堂,就聽見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
「相爺等等。」奔跑的人正是看門的護院。
顧珏清停下了腳步,轉頭看著來人。
來人道:「相爺,茂大人派人過來求見您,說是有緊急的事情,希望能夠儘快見到您。」
「知道了。」
顧珏清又立刻走向府外。
府外站著一名年輕的男子,眼見著顧珏清走出來,行了個禮,說道:「顧大人,我家大人有請,他說時間緊迫,請顧大人隨我立刻去君悅樓見他。」
顧珏清聽聞此話,心中第一想法是:莫非茂姜已經擺脫了孟昊軒的眼線,想要找她詳談?
但很快的,她又否定了這個想法。
如果茂姜真的已經脫身,為何不親自來一趟顧府?就算他本人不方便過來,把手下派出來了,直接讓手下送信給她不就好了。
顧珏清雖然心有疑慮,但依舊不能不去。
萬一茂姜真的有苦衷呢?
這個來帶話的人她確實見過,是茂姜身邊的隨從,她記得住。
對於茂姜,她還是有幾分信任的,只因為此人從一開始就很堅定地站在顧相陣營。但,這麼點信任不足以讓她放下戒備心。
去還是要去的,但,還得再找一個可靠的幫手,以備不時之需。
想到這裡,顧珏清朝著身邊的護衛耳語了幾句,聲線低到其他人壓根就聽不清。
說完之後,那護衛點了點頭。
顧珏清這才又回到了馬車上,讓顧桃紫隨行,前來通報的人在前邊騎馬帶路。
君悅樓,是帝都內比較著名的酒樓之一。
馬車在君悅樓外停了下來,顧珏清下了馬車,走進樓內。
通報的人在前頭領路,「顧大人請上樓,就在二樓第一間。」
顧珏清緩緩地走上樓梯,顧桃紫緊隨其後。
到了第一間雅間的房門外,那人推開了房門,「顧大人,裡邊請。」
顧珏清望向雅間里。
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你家大人不是要求見本相嗎?本相來了,他人在哪裡?」
「大人不在裡面嗎?」那隨從也看了一眼屋裡,頓時驚訝,「奇怪了,大人明明是先到的,不可能不在啊,也許暫時走開去茅房了?顧大人,您先彆氣惱,小的馬上下樓去找他,您先坐著吧。」
那人說著,便急忙下樓了。
顧珏清的臉色有些沉。
腦海之中飛速運轉,她排除了刺殺她的可能性。
樓下正常營業,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她進酒樓,顧府的人也知道她要來,如果她在這裡出個什麼事,茂姜第一個脫不了干係。
而且,要刺殺的話,總得進行清場才對,樓下那麼多人,亂鬨哄的,這時候要是有人持刀闖進來,百姓們一定四處逃開,去報官了。
在這種熱鬧的場合刺殺人是不太明智的行為,把她騙去荒郊野外刺殺還差不多。
既然不是刺殺,那究竟會是一個什麼陰謀?
顧珏清一時半刻也想不通。
「爺,剛才那人會不會是在騙我們?」顧桃紫望著那人急促下樓的背影。
「他的確是茂姜身邊的人,也許他家主子被孟昊軒給控制了,他為了救主,把咱們騙到這裡來。也許他本人被孟昊軒用更高的價格收買,賣主求榮。也許他根本就不是個騙子,只是一顆再普通不過的棋子,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一場什麼樣的陰謀,他只是按照吩咐辦事而已,畢竟這種平凡的棋子,太多了。」
最平凡的棋子,就是什麼都不知情,只懂得聽上面的命令,上面叫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就算逼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顧桃紫蹙了蹙眉,「爺,那咱們現在是走,還是不走?」
「你進來的時候,觀察過四周嗎?可曾察覺到有什麼危險?」
「我觀察過樓下的客人,似乎都挺正常,有老有少,怎麼看都不像是刺客。」
「不錯。年紀太大和年紀太小的都不具備殺傷力,還有些瘦弱的女子,精壯的成年男子只有一部分,都專註地吃飯,目不斜視,這些應該都是尋常的百姓。」顧珏清悠悠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先不必急著走了,反正咱們還有幫手在後頭呢。」
「那……進去坐坐?」
顧珏清點了一下頭,踏進了屋裡,「進來坐可以,不要動桌子上的茶水點心。」
顧桃紫道:「明白。」
兩人坐了片刻,聽到房門外有腳步聲傳來,抬頭一看,正是剛才帶路的茂家隨從。
顧珏清望著他,淡淡道:「找到你家大人了沒有?」
「找到了。」那人望著顧珏清,面上浮現出一絲歉意,「顧大人,對不住了!」
話音落下,他立刻伸手一拉房門!
顧桃紫立刻站了起來,等她衝到房門后的時候,外面的人已經把門給鎖上了。
顧桃紫拉不開門,伸手重重地捶了一下門板。
「可惡!」
顧珏清卻不急不躁,「桃紫,坐下來吧,我早就猜到這可能是個圈套,但我又不能不來,你想,如果茂姜真的要給我提供有價值的消息,我不來,豈不就錯過了嗎?所以,我還是決定前來赴約。雖然被算計了,你也不必氣餒,他們把我們關在這,顯然不是要殺我們,他們也殺不了我們。」
顧珏清說著,從衣袖裡掏出了一個小盒子,打開盒子,裡面躺著一顆丹藥。
「這是很早之前神墨送給我的禮物,你知道這是什麼嗎?百毒丹,劇毒無比。在十分危難的時刻,服下這顆丹藥,整個人全身上下的肌膚都會呈現黑紫色,因為全身的血肉都含有劇毒。服用此丹藥的人可以活半個時辰,而碰到服用者鮮血的人,喘不了幾口氣,就會全身僵化而死。」
顧桃紫驚訝,「爺,您的意思是……」
「如果等會兒真的遇到危險,你可以躲起來,我吃下這顆丹藥,劃破自己的手,拿一個杯子來盛血,誰碰到我的毒血,誰就死定了。如果一下子衝進來許多人,我就把這杯血朝著他們一揮灑……你可以想象到那個畫面。」
「那麼解藥呢?」
「沒有解藥。」顧珏清道,「這是它唯一的不足之處,它的毒素,是沒法靠著一顆丹藥就直接解除的,吃了它,半個時辰之內必須找到神墨,不然我也得死。」
「爺,這葯您可不能隨便吃啊。」顧桃紫的面上浮現擔憂之色,「我們無法保證半個時辰之內可以逃脫出去……如果真的遇到危險,還是讓屬下來吃吧。」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們還有幫手在後頭呢。」顧珏清淡淡一笑,「你以為,我臨走之前對護衛說了什麼?我讓他馬上去請神墨,並且要神墨悄悄地過來,不要輕舉妄動,如果我需要他,就會把瓷器扔到窗外打碎,他就知道我們的位置了,你覺得他半個時辰之內不會過來嗎?他大概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顧桃紫聞言,瞄了一眼雅間里的陳設。
有兩個花瓶,一個茶盤,一個茶壺。
把這些東西都扔到窗戶外打破,動靜可不小呢。
「爺,您果然想得周到。」
顧桃紫正說著,忽然覺得眼前的景物晃了晃,便伸手扶了扶腦袋。
「桃紫,你怎麼了?」
顧珏清看出了她的不對勁,正準備扶她一把,站起來的那一瞬間,自己都覺得腦袋有點兒暈乎。
顧珏清立刻道了一句,「糟糕,這屋子的空氣里怕是有迷藥。」
說著,她連忙到了窗戶邊,把窗戶打開,讓風能夠灌進來。
可之前吸進肺腑里的迷藥,依然在發揮著作用。
她是不是就快暈了?
顧珏清望著桌子上的那顆丹藥,考慮著,乾脆現在吃了吧?再放點兒血出來,抹自己衣服上和臉上,到時候碰到她血跡的人都得完蛋。
可如果衝進來的是自己人呢?
除了長琴、神墨,以及桃紫,其他人大概不會知道這丹藥的作用。
顧珏清正思考著,卻突然發現,自己雖然暈乎乎,卻並沒有要睡著的念頭。
如果她能夠保持清醒,她可以不必急著吃百毒丹。
想到這裡,她立刻打破了一隻杯子,把杯子的碎片握在掌心裡,用疼痛來使自己保持清醒。
而她也確實做到了,一點都不想睡覺。
可接下來,身上傳來的感覺卻讓她想要罵娘。
他娘的,她覺得自己身上開始燥熱,有種想扒自己衣服的衝動。
她再也坐不住了,立刻站起了身,在雅間里找尋著迷藥的來源。
準確來說,是媚葯。
她沒有吃任何東西,中藥的原因自然是空氣有異常。
這房間裡面大概是點燃了一種氣味淺淡的香,讓人的嗅覺感受不到。
把房間的每個角落都掃了一遍,都沒有發現香爐。
怎麼回事?沒有焚香又怎麼會中藥?
除了焚香,還有什麼東西能夠改變空氣?
顧珏清的目光忽然鎖定了角落小桌上擺著的一盆水仙花。
各大茶樓酒館的雅間里,擺放盆景不是稀奇事,越是有名的店鋪,越是喜歡製造雅緻,所以,客人們不會多注意屋子裡的花花草草。
顧珏清快步走上前,抬起了那盆水仙花,再迅速走到了窗戶邊,把整盆花扔了出去。
「啪」的一聲,花盆碎裂。
她探出頭往底下看,竟然沒有一個人經過。
就算此刻呼救,也不會有人聽見吧?
這雅間的窗戶外邊,正對著的是一條小巷,冷冷清清。
孟昊軒還真是選了個好方位。
顧珏清忽然覺得那段路面上有些細碎的光芒在閃爍,仔細一看,那些光芒正是被日光折射出的玻璃渣。
窗戶下方的這個路段,竟然鋪了大面積的玻璃渣!
很顯然,對方是考慮到了她會跳窗逃走的可能性,她要是現在跳下去……
不得被扎暈過去嗎?
由於中了葯,四肢有點發軟,武力值不比平時,就這麼跳下去的話,肯定站不穩腳跟。
顧珏清的腦海又開始飛速運轉。
孟昊軒把她困在這裡,又給她下媚葯……
他自己都沒有能力了,就算想跟她發生點什麼,也不大可能。
那麼,他是想要別人跟她發生點什麼?
反正不可能是桃紫,桃紫跟她發生關係,對孟昊軒來說沒有任何意思。
「爺,快打暈我……」身後響起顧桃紫的聲音,帶著輕喘,「我熱。」
顧珏清聞言,毫不猶豫地轉過身,正準備一個手刀劈在顧桃紫的頸部,卻忽然聽到門外有輕快的腳步聲。
「小清,你在裡面嗎?」
是衛長琴的聲音。
「長琴?」顧珏清驚訝,「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回去的路上,有人來通知我,說是你和茂姜遇到了危險。」
衛長琴的話音落下,房門『砰』的一聲,開了。
是衛長琴用劍把鎖給劈開了。
不等顧珏清說話,衛長琴已經進了屋子,快步走到她面前,「你怎麼樣了?為何你的臉色這麼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