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誰敢打(一更)
顧久:「……」
這天域國太子如此不講理,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偏偏還不能與之頂嘴。
太子的身份高於自家相爺,又是鄰國貴客,若自己冒犯了太子,太子去皇帝那邊埋怨相爺沒管教好手底下的人,相爺豈不是會受到陛下的責備?
他是顧珏清的隨從,言行舉止稍有不妥,就會連累了顧珏清。
天域國太子訓斥他,並且不聽他解釋,這已經讓他有些懷疑……太子是否故意要支開他,對相爺不利?
他之所以會把手裡的魚甩到太子身上,乃是因為腿部被人用石子偷襲,那一瞬間沒辦法站穩,才會整個人朝前撲,此刻他在思考著,那兩顆石子究竟是什麼人打過來的?
如果這附近有歹人或者刺客,偷襲他這個隨從有什麼意義?應該把目標放在太子或相爺身前,其餘人,都只不過是下人,下人怎麼能被當成目標呢?
再有,按照石子射過來的破空聲判斷,距離應該不遠,距離越遠,石子劃過氣流的聲音就越清晰,距離越近,聲音就越小,令人難以提防,他懷疑,偷襲他的人就在身邊。
如果是天域國太子的隨從們……那就不奇怪了。
偷襲他,讓他犯錯,太子有理由訓斥他,支開他,然後留下相爺一個人在這?
或許是他惡意揣測,但他實在沒辦法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
「太子殿下,我冒犯了您,自知有錯,不敢狡辯。您要打要罵都行,但我必須留下來,護衛您和相爺的安危。」
顧久此話,只為了試探對方的態度。
孟昊軒聞言,只是嗤笑了一聲,「有本宮身邊的這些高手在,本宮和相爺都安全得很,少你一個人也不算什麼,你有沒聽清楚本宮剛才的話?你把死魚扔到了本宮的身上,弄髒了本宮這身華貴的衣服,本宮看在顧相的面子上,只讓你滾,已經是對你很客氣了。」
「我乃顧府的護衛之首,相爺出門常常帶著我,因為信得過我的武力,太子殿下,你就讓我留下來吧,我可以不說話,您也可以當做我不存在。」
「放肆。」孟昊軒冷聲道,「一個小小的隨從,敢如此理直氣壯地違抗本宮,你剛才說,要打要罵都行是吧?好,本宮成全你,來人,打。」
孟昊軒一聲令下,身邊跟著的隨從們紛紛站了起來。
「誰敢打!」顧珏清冷喝一聲,「顧久是本相的貼身隨從,打他,就是打本相的臉,如果你們不擔心本相事後找你們算賬,你們就動手,顧久,你也用不著跟他們客氣,他們打,你就還手。」
她剛才沉默,是因為她想看看,孟昊軒究竟能明目張胆到什麼地步。
如此明顯地要把她的護衛驅逐,只留下她在這裡,可見目的多麼不單純。
他甚至不想掩飾他的蠻橫,就是要仗著身份胡來。
因為他有恃無恐,他為難區區一個隨從,不會有人指責他,就算這事兒告到龍祁世面前,龍祁世也決不會為了一個隨從而跟客人鬧得不愉快。
縱然如此……
她也不能畏縮,不能讓孟昊軒覺得她和她的人都好欺負。
大不了跟孟昊軒翻臉,回頭到龍祁世面前,她自然有說法。
她在朝廷里有關係,衛長琴、茂姜等人,都會幫她。
她在後宮裡也有關係,皇后在明,李貴妃在暗,她既然答應過皇后,將來要輔佐大皇子,她若有困難,皇后怎麼好意思袖手旁觀?
她有這麼多的勢力,還怕孟昊軒找麻煩?
怕他個鬼!
惹惱了她,看她怎麼回敬他。
眼見顧珏清發火罵人,孟昊軒的隨從們一時也沒敢直接動手,而是齊齊看向了孟昊軒,等著他的吩咐。
「顧相,你是要為了區區一個隨從,和本宮鬧得不愉快嗎?」孟昊軒望著顧珏清,面無表情道,「你剛才明明也看見了,他把魚甩到了本宮身上,就算他不是故意的,也確實弄髒了本宮的衣服,本宮難道還不能發脾氣了?如果他不是你的隨從,而是本宮身邊的下人,本宮一句話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富貴貧賤皆有命,可就算活得高高在上,也得講點兒道理。」顧珏清道,「顧久肩負著保護我們的職責,他想要留下來也沒什麼不對,太子殿下,你氣的不就是他弄髒了你的衣服嗎?你這件衣服值多少銀子?本相賠給你不就行了?」
「衣服能賠,好心情卻賠不起。」孟昊軒慢條斯理道,「本宮的心情,原本是很好的,在這樣景色宜人的地方,吃著顧相親手做的美食,何等愜意?可你的這個隨從,偏偏就要破壞本宮這份好心情,本宮一開始沒說要打他,也沒叫他賠償,只是看他覺得心煩,讓他滾遠,這難道過分了嗎?」
「當然不過分,可他一心為了我們的安危著想,難道他就過分了嗎?說句不好聽的話,太子殿下您跟我畢竟不熟悉,在顧府外的時候,您就讓我別帶太多隨從,我給你面子,只帶了一個顧久做車夫,如今你卻要把我身邊唯一的人都趕走,這難免讓人覺得,您想要對我不利,等我身邊沒人了,您就會以多欺少。」
「你為何這樣胡言亂語?從見面到現在,本宮對你的態度何時差過了?你竟然這樣揣測本宮。你們皇帝陛下讓你好好招待我,你就是這麼招待的嗎?你的待客之道,還真是讓本宮不敢稱讚。」孟昊軒冷哼了一聲,「今日這件事情,本宮回去后一定要問問你們皇帝陛下,究竟是誰錯。」
「您就當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在朝堂上混久了,我習慣對人保持警惕,有時候吧,一不小心也會把好人當成壞人,本相的心胸就是如此狹隘,讓太子殿下見笑了。」
「你——」
「太子殿下現在對我一定很不滿意,無妨,您就算不滿意,我也改不了我這驢脾氣,你想去陛下面前告狀,說我待客不周,您就去吧,我不攔著。」
「你好大的膽子。」孟昊軒沉下了臉,「你做官多久了?知不知道有句話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本宮看得起你,讓你陪同本宮遊玩,你卻如此不識抬舉,你們陛下把本宮當成貴賓看待,你對本宮的態度卻這般惡劣,本宮一定要告訴你們皇帝陛下,讓他嚴懲你!」
孟昊軒本以為,這話說出來之後,顧珏清的態度會有所緩和,哪知顧珏清仍舊雲淡風輕地說道:「請便。」
孟昊軒的眉頭擰得更緊,「你當真就一點都不害怕嗎?得罪鄰國貴客,傷了兩國之間的和氣,這可不是小事。」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您可以去陛下面前添油加醋,本相難道就不能在他面前歪曲事實?眼下,只有咱們這麼兩隊人,沒有第三方人可以作證,太子你的隨從們,都不能作為你的證人,本相的隨從,也不能當本相的證人,您想說,我對您有多麼大不敬?我不承認。」
顧珏清這話一出,孟昊軒那邊的人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位顧相……竟然一點兒都不掩飾自己的無禮,那麼明目張胆地說,要去陛下面前歪曲事實。
膽大包天。
即使官拜丞相,也不應該這麼得罪鄰國貴客,他難道就那麼有自信,不會受到祁國皇帝責罰?
「好,很好。」孟昊軒氣笑了,心中對顧珏清更加志在必得。
捕獵這麼久,真沒見過這麼桀驁不馴的獵物。
像是一頭靈活的刺蝟,想要捕捉到,可能會被刺傷。
無妨,他可不是一個那麼容易就放棄的人。
一開始只是因為顧珏清的容貌才對其感興趣,此刻倒是覺得,顧珏清的性格也很有意思。
「顧相,你這麼狂妄,信不信,遲早會有你求本宮的時候。」
「不信。我要是求你,我就是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