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深仇大恨(一更)
顧珏清繼續看接下來的內容——
十三年前,沈家軍意圖叛國作亂,天域皇搜羅到罪證,按兵不動,試圖與沈佑之周旋,最終設宴將沈家軍盡數毒殺,沈皇后攜帶一對子女逃亡,從此杳無音訊。
信寫到這裡便結束了。
顧珏清閱讀完信件之後,只覺得心情有些沉悶。
沈家軍謀反?
這件事情……她下意識覺得是污衊。
家中出了一個當皇后的女兒,又掌握著兵權,已經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如果這樣還不知足,意圖謀反,無疑是擔上罵名,多年來的好名聲,豈不是白白積累了嗎?
不過許多人大概會覺得……沈佑之野心勃勃,想要謀取更高的地位,更多的權利,也就應了那句俗語:人心不足蛇吞象。
她並不願意這樣揣測沈將軍的人品。
也許因為她和衛長琴相處下來,覺得衛長琴並非唯利是圖的小人,相反,他更看重情義,利益在感情面前,還是可以放一放的。
衛長琴這樣的性格,與家教總應該有關係,看得出他對母親與外公都是尊敬的,如果沈皇后與沈佑之都是貪戀權位、見利忘義之人,又怎麼能教出衛長琴這樣的性子?
因此,她猜測沈家軍蒙受了冤屈。
自古以來,功高震主之人都沒有好下場。
她覺得慶幸,她是文官,不沾兵權,一向對皇帝討好奉承,皇帝說什麼,她都不去反駁,她懂得明哲保身,懂得獲取皇帝的好感,讓皇帝看重她,卻不忌憚她。
她趨炎附勢、見風使舵,但她不貪贓受賄,也就能夠避免被人抓住把柄,她過得如魚得水,並且希望這樣的日子一直維持下去。
文官有文官的好處。
武將威風八面,統率軍隊,建功立業,卻得時時謹記,出風頭得有個度才行,名聲不宜過分響亮,絕不能讓百姓覺得,武將的豐功偉績勝於皇帝。
仁君也許不會因為臣子的名聲太響亮而發怒、猜忌,可要是碰上個心眼小的君主,大概就是面和心不和了。
天域國皇帝與本國皇帝,約莫都屬於後者。
衛長琴的身上,流淌著高貴的皇室血脈,卻要對異國君主俯首稱臣,他心裡……甘心嗎?
皇后之子,本該是天之驕子,萬萬人之上。
沈皇后與天域皇,多半也是不和睦的。
沈氏全族受到皇帝的敵視,皇后的處境,可謂如履薄冰,步步艱難,她選擇逃出皇宮,逃到異國,倒也是合情合理,至少她能夠確保安全。
衛家,或許是她的避風港。
衛長琴在祁國的『父親』,是前任右丞相,丞相本不是世襲制的官職,衛長琴是因為受到皇帝賞識,才在老衛相辭職以後,被皇帝提拔為新的右丞相,接管老衛相的職務。
老衛相庇護了沈皇後母子三人,那麼他是否知道往事呢?
有些問題,她沒法打聽到了,除非親口去問衛長琴。
她現在總算是理解,衛長琴為何那麼重視外祖父留下的匕首,又為何會拿著匕首獨自悲傷。
他母親的母族人,有他的外公包括其兄弟,再算上後輩,數不清的母族親戚參與在沈家軍裡面,幾乎被天域國皇帝屠戮殆盡。
所以……
他與他的親生父親,有深仇大恨。
聽說過不少為父報仇的故事,到了他這裡,卻是得去找生父尋仇。
這麼一來,對於天域國即將到來的那位太子,他大概也是得當成仇人看待了。即使他不打算遷怒天域皇的子女們,對他們也絕對不會有好臉色。
難怪……在蝶王面前的時候,他說,不知蝶王的身世,不知蝶王的生父是誰。
他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把一切都告訴蝶王。
以蝶王那魯莽的性格,的確不適合太早知道這些事情。
「桃紫,給天域國那邊的探子回信,就說……我想知道關於天域皇跟沈氏皇后的事情。越詳細越好。」
顧桃紫一直站在旁邊等候,並沒有看到信件的內容,也並未多問,聽著顧珏清的吩咐,只應了一聲,「是。」
……
是夜,月色涼如水。
龍祁世正在自己的寢宮裡用晚膳,忽然有宮人急急忙忙地奔進寢殿內,連開口的語氣都帶上了一絲焦灼——
「陛下!不好了!」
「怎麼這麼沒規矩呢?跌跌撞撞的,都忘了給陛下行禮。」龍祁世的貼身太監呵斥道,「出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了?」
「奴才知罪。」來人跪了下來,因為奔跑的太過急促,說話帶著喘息,「是長公主出事了。」
龍祁世問道:「她出什麼事情了?是不是又因為遠嫁而想不開,玩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
「陛下,長公主這次不是玩把戲,而是真的出毛病了!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她的臉上、脖子上、還有手背上面,出現了紅色斑塊,那絕對不是畫上去的,怎麼洗都洗不掉,她說又痛又癢,請了好幾個太醫輪番診斷,竟然沒能診斷出原因……」
「什麼?」龍祁世頓時擰起了眉頭,「好端端的,為何會長紅斑?難不成飲食出了問題?」
「這個應該不會……」太監嘀咕道,「長公主的膳食,都會有下人試吃的,下人都沒事,公主又怎麼可能出事呢?太醫們在猜測著,公主的皮膚可能是接觸到了有毒物質,才會引發紅斑,跟入口的食物是沒多大關係的。」
「這幫人都是幹什麼吃的?治不了朕的病,也治不了長公主的病,那還養他們來幹什麼!」
龍祁世拍案而起,「慧陽長公主是我國與天域國的聯姻人選,她的容顏有損,豈不是讓皇家失了顏面?天域國不會樂意接受一個染了怪病的公主。她是不是因為明白這一點,才故意耍花樣?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要在這個時候病,怎麼就有那麼湊巧的事情?把她叫過來,朕要審問她。」
龍祁世的怒火,讓太監瑟縮了一下脖子,「長公主怕是不能走過來了,她難受得很,在自己的寢宮裡躺著呢,陛下這個時候要把她叫過來,豈不是為難她嗎?」
「走不過來就讓人抬過來!」
龍祁世發怒著,忽然轉念一想,長公主雖然跟他不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那也是親皇妹,她正在病中,如果還要讓她一路吹風過來,傳出去的話,怕是會覺得自己這個皇帝不近人情,連自己的皇妹都不關心。
「罷了,朕親自去一趟,看她搞什麼鬼。」
龍祁世懷著不悅的心情,去了長公主的寢宮,他到的時候,太醫們也在寢宮內議論著長公主的病情。
皇帝駕臨,眾人紛紛行禮。
「長公主的病怎麼樣了?」
龍祁世問著,走到了床榻邊,看到長公主的那一瞬間,眼皮子劇烈抽搐了一下。
她的一邊臉頰上,有不規則形狀的紅斑,使得她原本美麗的容顏大打折扣。
脖子上也有,區域比臉上的還要大塊。
還有那露在被子外的手背上……
「皇兄,請恕臣妹不方便起來行禮了。」長公主望著榻前的龍祁世,面色惆悵,「我很難受,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染上這樣的怪病……我都不敢看自己的臉了。」
她語氣裡帶著落寞與憂愁,看起來不像是裝出來的。
龍祁世問道:「你最近都接觸了些什麼東西?宮裡從來就沒有人得過這樣的怪病,怎麼偏偏就你得了,你跟朕說實話,你是不是為了避免遠嫁,才想出這樣的主意?」
「皇兄怎麼能這麼揣測呢?」長公主驚訝道,「臣妹就算不想遠嫁,也不會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身為女子,哪個不愛惜容貌的?皇兄覺得我會為了留在母國而自毀容顏?我這副樣子走出去一定會讓人笑話的……」
龍祁世聞言,又覺得有幾分道理。
為了不遠嫁,毀了自己的容貌……似乎確實不太值得。
不過,如果她知道治病的方法,而故意不說,也不是沒可能的。
想到這裡,龍祁世道:「皇妹不用著急,朕找一位神醫來給你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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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長琴不會改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