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 最後一鬥
他從小怎麽長大的，經曆過怎樣的改造的，如何變成怪物的，致使他內心那樣悲涼。
從沒得到過溫暖的他，受遍了欺淩，控製，利用，殘酷。
他在屍體堆裏爬起來，從霍家不起眼的龐係，竄出而上。
他奪得霍家繼承權，踩血踏命，掌控了實驗室。
他看似會成為新一代最強最殘暴無情買賣特工的少主。
這個世界日新月異，傳統戰爭被生化武器間諜戰取代，它可以成為肮髒世界裏的掌權者，放肆剝奪人類原始的生命權。
可他不是的。
當他從最泥底層受盡折磨爬起來，成為最強，他便要結束這一切，暴利，稱霸，掌控，扭曲人類底線的一切。
他要毀掉實驗室。
他要終結實驗室，所有的基因改造，特工生產。
包括……毀掉異能基因最初代最成功實驗體，的自己。
他要殺掉自己，這是他的意誌，最殘酷悲壯，卻能終結一切。
厲柔嘉破壞了他的計劃。
厲柔嘉散步了基因文件，若傳播出去，將導致世界各陷入不安，人類的命運或許都會被改寫。
所以當時內憂外患，是霍沉看出了霍宗淩年紀輕輕卻徹透狠到自己都殺的意圖，霍沉起兵了。
為了追殺也追回文件，淩嗣南臨時改變主意，親自追擊到國內。
他的確勘查國厲氏眾多女人，所以有厲柔嘉留給蘇綺的那些黑白監控畫麵。
也的確在國內撞見過小小的蘇綺，再次拿槍指過她。
但不知是私心，還是不忍，他兩次都沒動殺心。
他也許殺過厲氏想用基因文件牟利的某位女子。
但最終，他沒有殺厲柔嘉。
因為在那之前，厲柔嘉已經被神秘人殺掉了。
“你母親的心髒和其他那些女子的心髒，應該都是被那個神秘人挖掉的。”淩嗣南沉沉吐息，眸光深邃回憶，鋒利無形，“也就是說，當時有人借我的刀殺人，我還沒動手，他揀取了果實，後來我遭遇多方勢力追殺，身負重傷生死於一線，罪名自然而然落到了我頭上。”
回憶很悠長，他說的卻很短暫，那些心裏過程，他不會對她講。
隻需她明白，從前他冷漠至此，也對她心軟一二。
現在他忘卻前塵，更和她彼此之間，從無鴻溝，殺母之仇，子虛烏有。
蘇綺的麵容恍惚，臉頰慘白，她的心髒起起落落像在冷冷的溪澗裏跌伏，偶爾有深處的溫暖，與震撼。
真的……映在了她根本不想承認的那個猜想中。
有錯的一方，是母親。是母親厲柔嘉起了私欲，貪婪，人心在被折磨和長期被欺淩中，是會改變的。
但這不是貪婪的理由。
淩嗣南變了嗎？
這個男人從未改變。
他真的，頂天立地。
那時，如果母親隻是需要文件裏的技術來救妹妹，或許年少時冷然無情的霍宗淩也許就答應了。
可她觸碰了霍宗淩的底線，意誌。
但他最終，也沒殺害母親，即使有大義滅之的殺心。
滿牆的資料，黑白影畫下，淩嗣南的心裏究竟經過了什麽樣的波折，大概隻有霍沉懂。
他13年，從來不敢來這頂樓。
這是霍宗淩的私人地盤，這裏存著實驗室的過去和未來，一絲一縷都有。
霍沉摸了摸黑白發絲夾雜的腦袋，蒼勁的麵容閃過一絲深深的晦暗，他對淩嗣南坦白，“當年我是最看穿了你的意圖，我當你少年得誌，並不珍惜，你恨霍家那般待你，我承認剔骨之痛也未必比得過加注在你身上的，可是霍家的實驗室，不能毀於一旦，我不懷疑你的狠。你想毀了實驗室後終結自己，以終結這一切，讓基因克隆肢體再生埋入土底，異能人從未來過這世界，人類回歸正序。也許我的確是私心貪欲更多，王位誰不想坐，自己的兒子，誰不想讓他變得更強，所以我反了你！”
霍聿卻沒隨了霍沉的卑劣。
霍聿看著狠，心底卻最為幼稚，也純粹，他和母親都恨透了霍沉聯合外敵，將霍宗淩殘殺趕絕。
這淩嗣南清楚。
前仇舊怨，似乎到這裏，多多少少已化解大半。
門外很快有霍聿派出的部下來報，“老爺，我們發現了馮墨良的行蹤了！”
“在哪？”
“範圍鎖定西北方向45度，66-76層之間了！”
“廢幾把話！還有10層，讓老子一層一層去翻？”霍聿冷光碎在眼底。
部下們哆嗦。
淩嗣南的眸光銳冷無波，突然挑起一抹薄笑，沉在眼底，“我知道他在哪裏了。”
他鬆開了蘇綺的雙手，男人冷厲從容的步伐，倏爾瞬移向玻璃門外。
蘇綺恍惚了一下，看著自己被鬆掉的垂落的雙手，突然感覺有什麽從她心底也抽走了。
恍覺過來，那是很重要的東西，她眼底驚慌篩落，茫茫攥緊看向消失的男人高大背影。
她猛的追上去，嗓音起伏著像是抖了一下，惴惴不安，“淩嗣南，你要幹什麽？！”
“霍聿，快幫我一下，我要追上他！！”
霍聿帶上她。
霍沉瞥了一眼，眉間沉攏，自不必說。
實驗樓75層西北的塔尖裏，凸出的天台平地外，兩架直升機懸空而立。
一架全封閉了，淩嗣南眯起沉邃深冷的眸，猜想那裏麵會是蘇綺母親的遺體。
一架開著艙門。
垂下的繩子往下墜落。
馮墨良正往那邊漫步而行。
他知道淩嗣南現在如何不了他。
他有王牌，柔嘉的遺體，死人不比活人，尤其是冷凍保存多年的死人，淩嗣南不會想殘殺到搶回屍塊。
最重要的是，他還有基因文件。
按照淩嗣南現在恢複了少主的記憶來看，淩嗣南絕不會讓文件落在他手裏。
兩個理由，任何一個，淩嗣南都會上鉤。
隻要他追上來，基因文件不知道得用他身體的什麽部分啟動，但隻要啟動成功，憑他現在的實力，殺了淩嗣南不成問題。
殺了最強的，這c國，就是他的了。
還活著的霍沉和霍聿，算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