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 她舍不下孩子的

  蘇綺一臉冷冷的不耐煩,這人除了綁架她,還能幹什麽好事。


  她繼續關門。


  他的大長腿就一腳踏了進來,手從褲袋裏漫不經心伸出來,輕拽了一下她的烏黑長發,有些曖昧的姿勢,他陰沉聲,“曆桑桑,你不想知道厲柔嘉的遺體在哪了?”


  蘇綺猛然一愣。


  幾秒後,她讓這兩個男人進了屋。


  她低頭,沒有說什麽,隻是回頭從沙發的手袋裏,拿出了那把小槍,她站在沙發跟前,細腿修直,凜凜警覺。


  阿鍾一怒,“喂,二爺是來找你純聊天的,你這女人什麽意思?我還沒亮刀,你他媽就亮槍?”


  二爺一揮手,示意你他媽的閉嘴。


  他的目光投向這女人,紅唇慘白,迤邐的黛眉卻濃烈。霍聿的目光漸漸從鄙視裏,多了一絲玩味。


  他越發相信,她是厲桑桑,是厲柔嘉的後代了,有那個勁兒。


  男人摸鼻梁,陰笑,“你這槍打過淩嗣南了吧?”


  他哪能不知道,這把槍是馮知意在刺激了蘇綺後,塞給蘇綺的。


  蘇綺抿直櫻唇,聲音很沙啞,“有屁就快放。”


  “你這女人滿口髒話!嘴臭。”阿鍾又插嘴,挑剔未來的二奶奶,二爺看不上,他也看不上!

  霍聿扭頭,目色陰沉,“她再臭,有你臭,蠢瓜子別忘了你以後在她底下混。”


  “……”阿鍾。


  這突然猛然的護妻模式是怎麽回事??您不是嫌棄破鞋一隻的嗎?

  男人的眼睛裏寫著,嫌棄也隻能老子一個人嫌棄,甩了阿鍾一眼,霍聿在蘇綺的對麵坐了下來。


  蘇綺沒坐,站著,手握槍,看起來在走神,她神情淒然。


  霍聿明白她經曆了什麽事,但這關他屁事,他既不安慰,也懶得理會,男人的冷漠刻在了眼底明顯處。


  他隻來,不得不履行他的目的,“蘇綺,你叫厲桑桑,你不屬於這裏。”


  蘇綺走神的目光,變成沉沉的目色,她慢慢抬眸看這個俊美至邪的男人。


  “淩嗣南他殺你生母,又在幾年後殘忍強迫你至你懷孕產子,現在你還能和他若無其事相處下去嗎?鬼都知道不可能,你想逃離這裏,隻是,你還沒想好。你特別茫然,是吧?”


  “你有什麽話,就請直說。”蘇綺盯著他。


  “你茫然的點,在於你的身世,你的身份,你一無所知,你從小到大眼見的一切,都是各種人給你編造的謊言。”


  “這不是你的家鄉,不是你的歸屬地。而孩子,你也無法接受了。”


  蘇綺攥緊心口,唇齒凝霜,無力得很慘白。


  “離開雲城,可你又不知道該怎麽回去?c國很大,哪裏是你母親的家族?你生活的家在哪,你去何地找你母親的遺體?你都不知道,是不是?”


  蘇綺的呼吸急促起來,眼底深處,有惶然的痛楚。


  她沒有前路,也沒有歸途,這個男人說到了痛點。


  “你看我啊。”男人恣意邪笑,握住她的手,指向他自己,他挑眉,“我是你活生生的導遊。你不知道厲柔嘉在哪裏住過,我知道啊。你不知道你從小生活的環境,我也知道啊,不如,你跟著我去尋根朔源,回了c國,你就能認祖歸宗,找你母親的遺體,還有莫名其妙失蹤的瓊老太婆。找到她,從前你的點點滴滴,你總會知道的。”


  “我憑什麽相信你?”蘇綺冷眼凝凝。


  阿鍾在此刻衝口就想說,“因為你是二爺的……”


  二爺卻在此時陰沉打斷了他,男人邪冷的目光深沉又冷酷,看得阿鍾恍然正經,膽戰。


  二爺有他的計較。


  霍聿摸著筆挺的鼻尖,笑了下,亮出手機裏那張護照,“小丫頭片子,你小時候在實驗室跑,大深山裏,我經常背你過河。我姓霍,不信你查查,c國最大的家族,是不是霍家。你應該知道,你母親厲柔嘉身份不凡。”


  蘇綺的眼底湧上思索,看過他的身份證,的確是c國的身份證,他叫做,霍聿。


  “你應該跟我走,去c國,跟著我是最可靠的尋根朔源。”


  蘇綺抿上唇線,昏迷一晚,她的確思考良多,尋根是當下她了解自己的過去,最直接的途徑。


  她不能一直渾渾噩噩,她得知道自己是誰,什麽身份,媽媽當年在哪裏生活,經曆了什麽,發生了什麽,才會被淩嗣南殺害。


  她想知道這一切,也迫切想離開雲城,永遠不再看見淩嗣南。來忘記這個男人帶給她的痛苦和不可原諒。


  那麽,回c國,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但蘇綺卻沒有立刻答應,她低頭說,“給我時間想想。”


  “想唄。”霍聿邪肆的狹長眼睛是帶著笑意的,他成功了八成。男人筆挺站起身,吊兒郎當邁動長腿,轉過身又扔下一隻手機,“記得給答複。”


  蘇綺捧著那隻手機,心茫然,腦子更茫然,有清晰的痛楚在腦海裏旋轉不休。


  林奚夢下午也沒有回來,蘇綺空著肚子,眼睛也是空洞洞的。


  時間過了一天,她手機裏微信的內容不斷在彈出,不是淩嗣南的,他沒有來任何一消息,求和的緩解的訴說的。


  微信消息全部來自蘇可樂。


  蘇綺呆呆地望著那個小腦袋頭像,照片是她給兒子拍的,地點就是普通商場,他吃了一嘴冰淇淋,小嘴巴嘟嘟的,她還用美圖畫了很多個小心心在他的眼睛周圍,她的兩個兒子,那麽帥氣,粉雕玉琢一般。她有女兒,是小麵包,那是個人間小精靈,不會說話卻表達能力不輸給任何孩子的小可愛。


  兒子的語音裏,一條一條變了調。


  “媽咪,你在哪裏?為什麽你晚上沒有和美男大叔一起回家?”


  “媽媽,我是雪碧,爹地說你一個人出去玩了?這是謊言是不是?他叫我們不要擔心,說你會回來的,這又是謊言是不是?”


  “咚咚——咚咚咚——”


  這一條是小麵包敲擊屏幕,這是她和小麵包的摩斯密碼,小家夥不會說話,就用手指敲屏幕。


  蘇綺聽著那重重的的淩亂的一聲聲敲擊,她的淚水斷然湧出。


  “媽咪,你到底在哪裏呀!發生了什麽,爹地一字不言,情緒很低落,他來了又走。”


  “你們兩個臭大人,是不是要把我們三個小寶貝丟棄了呀!”


  “咚咚——咚咚咚咚咚——”小麵包在哭。


  蘇綺的心都要碎了。


  即便,這是她殺母仇人的孩子,可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


  她妄想舍棄他們,妄想一個人的獨自逃離。


  可她,做不到啊。孩子是無辜的,她那麽愛他們,她甚至從未有一天愛過可愛的小女兒。


  她怎麽敢,怎麽能,勸說自己做一個冷漠寡情的斷情者?

  她要走,她便要帶他們走。都帶走!


  終於下定了這個決心,蘇綺的眼神痛而透亮,她拿起那隻手機,給二爺回了一個‘走’的信息。


  接下來,是她要想辦法把孩子們運過來。她並非不想給孩子們父愛,隻是,父愛和母愛,注定隻能選一種了。


  蘇綺想見孩子們,但她不可能再踏進那個別墅一步,親手把他們帶出來,這也會招疑。


  她的目光無神,剛好瞥到李凱和時天輪番發過來的信息。


  他們想必都聽林奚夢說了,這一夜一天上百條短信的轟炸她,卻不敢打電話。


  她拎出時天的號碼,編輯一條短信發過去:【時天,勞煩你幫我一個忙,你去城南路的別墅一趟,到時候可樂有事找你。”


  她發完,又給兒子的微信發:【可樂,今天時天哥哥會去找你,到時候你帶著雪碧哥哥跟他出來,就能見到我。”


  可樂連忙發來視頻通話,接著是語音,不停地激動的問她:“媽媽你在哪裏?你為什麽不回爹地的家?你是不是和爹地吵架啦?媽咪你別生氣了,你快回來,好好好,你不回來,我和哥哥就來找你,哥哥一定能把你勸回家。”


  蘇綺默然,苦笑:【見麵再說,小家夥。】


  這天的下午,蘇綺如願以償見到了兩兄弟,雪碧可樂看到燒得滿臉慘白的媽咪,都嗚咽得說不出話。


  而蘇綺就在這時,又給二爺發了一條訊息:【我要帶上三個孩子,你同意嗎?】


  二爺回複她,“隨你。時間地點離開方式我來決定,避開淩嗣南,很難。”


  蘇綺瞥過信息,麵無表情,刪除了。


  雪碧和可樂被時天帶走,這在淩嗣南的默認範圍之內,他不可能不知道,即便他不在別墅,但有人想從別墅裏帶走他的孩子,必須在他的允許之內。


  這是蘇綺要見孩子。


  淩嗣南沒有跟蹤,但易北鳴熟悉的警局有天眼,止不住易北鳴作為朋友的擔心,時不時向他報告蘇綺的躲住的地點。


  傅三和易北鳴以及常青都神色亮然,覺得這是好事。


  “蘇綺不管怎樣恨你,至少想通了,她舍棄不了孩子,一個母親的本性使然,她是柔軟的。”


  “易少說的對啊,三爺,太太舍不得拋棄孩子,那最終就難以離開您的掌心。她或許痛苦,但她在嚐試重新接受孩子,和孩子見麵,這就是回轉的餘地!”


  淩嗣南坐在大班椅裏,沉黑的眼神無人能懂,他犀利盯著桌麵。


  濃眉幽深如寒潭,是這樣嗎?

  “你看她沒有一回帶走小麵包,就證明她不是要帶著孩子跑路啊。”易北鳴走過來,看著男人緊繃的太陽穴,他鬢角太過淩厲,露出疲憊之態,嗣南是不可能疲憊的,他是多強壯的身體,這疲憊是從心底發出的,易北鳴悉心安慰,“舍不得孩子套不著老婆,等小麵包也被她召喚去了,她連小麵包都認了的話,就基本穩了。放不下孩子,她就會回頭。”


  淩嗣南沉然不語,薄唇漸漸抿成一條直線,眉目深擰得卻有了一絲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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