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蘇綺對不起
店長很為難,商場的明星店麵,從來沒出過客戶丟貴重物品的情況,這是失職,誰也擔不起責任。
店長調出了監控。
監控顯示,確實在馮知意進去之後,小孩就尾隨進來的,動作鬼鬼祟祟,小心翼翼的。
女試衣間裏,禁監控。
所以具體裏麵的情況,不知道。
可這外麵的監控,算是實錘了。
店長問馮知意,“小姐,你的項鏈是什麽樣子的?”
“一條紅寶石,挺閃亮的。不過寶石是假的,小朋友,那隻是水晶。”馮知意說。
蘇可樂薄涼看著這女人。
店長又再次問蘇可樂,“小朋友,我知道孩子都喜歡閃閃的東西,你是不是不小心撿到了這個阿姨的項鏈?”
“我沒有撿,我也沒偷,我不屑!”蘇可樂扭頭看蘇綺。
蘇綺衝進去,緊緊握住兒子的手。
其實在看到短發女人時,蘇綺很詫異,兒子撞了她,怎麽又和她碰上了?
她的眼梢淡淡掃過短發女人,冷眯了起來,眉頭緊簇。
還沒搞清楚來龍去脈。
店長微冷了臉質問,“小朋友要誠實,你沒撿沒偷,那你跟蹤這個阿姨做什麽?一路跟著進了試衣間?難道不是看到她脖子的項鏈好看,才想要?”
“店長,沒有證據之前,請不要誹謗我的兒子。”蘇綺冷聲。
店長臉色擰了下。
這時女人不經意地開口,“小朋友,你是不是怪阿姨剛才被你撞了害你挨罵?如果你有不滿,你可以說,但這項鏈真的挺重要的。”
蘇綺眸光暗閃,盯著女人。
她開始回想,兒子說撞不倒貨架,阿姨卻摔在了地上,那句話了。
“馮小姐是嗎?我兒子撞了你,是他的錯,但我沒訓他,他沒有對你不滿。”蘇綺眼尾有清涼逼迫。
短發女人似乎怕人的威壓,低了低眸,弱者姿態,茫然,“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蘇小姐,隻有你兒子進過試衣間!他還翻動了衣服,證據明顯,小朋友自尊心強,他不肯承認一時貪玩,那我們隻能讓保安搜一下身,也許不小心掛在他衣兜裏了呢?”店長很著急想解決這件事,因為圍觀的人很多,還有拿手機拍的。
“休想!”蘇綺冷了俏媚的眉眼,“非法搜身我看誰敢。”
“那我們隻能報警!”店長惱怒,態度也冷硬,再次向短發女人確認,“您確定項鏈丟在試衣間?”
“我一路都找過了,別的地方都沒有。”
“報警可以嗎?”店長又問她。
女人垂眸,眼瞼安靜,“我隻想找回我的項鏈,它很重要,不能丟。”
蘇綺目色不移地盯著這女人說話,她眼裏有一層微涼的鋒芒,這女人沒說確定丟在試衣間也沒說確定報警。
可她的意思,都微微傳達到了。
蘇綺淡淡瞥了眼她,眼尾幾道譏誚。
她把兒子拎到身後,走到短發女人麵前,差不多的身高,可她氣勢壓人太多,蘇綺笑,“馮小姐,我兒子的品行我清楚,別說水晶項鏈他看不上,真寶石擺在他眼前,他也沒興趣的。報警就不必了,我們私下裏談一談。”
“蘇小姐,你別離我這麽近。”女人擰眉,似乎不適,微微後退。
蘇綺沒有止步,“項鏈我給你找到,誹謗我兒子,你就不必了。”
“我沒有。”女人解釋,眉宇倔強,“我隻是想找回我重要的東西。”
“出去談?”蘇綺冷眼。
女人雙手背到身後,微微喘息,閉著眼睛按出了一個號碼,一隻手擋在蘇綺麵前,讓她別再逼近。
蘇綺不知道她打給了誰。
也不知道她這幅弱者病態,幾分真幾分裝?
她盯著女人蒼白額麵上的汗。
擰了擰眉,她是淩人之勢,處理事情處理慣了,正要開口說話——
店門口突然一陣騷動。
顧客都安靜了下來。
蘇綺扭頭看過去,眸光頓時微顫,熟悉的多日不見的男人闊步走了進來,長腿挺拔,氣場震懾,威壓之勢有些令人窒息。
他走得很快,身高之勢令他鶴立雞群,卓然凜厲,深邃寒涼的目光一路越過人頭頂。
淩嗣南沒有第一眼看到她。
蘇綺心裏,不知怎麽的,就咯噔了一下。
他不來找她?是來找誰?
男人完美的側顏很是冷戾,未曾走過來,站在人群開口的位置,他寒沉吩咐,“常青,派人去。”
話音未落,蘇綺對麵的女人就往外麵跑,“淩先生。”
她沒等人來救。
女人快步走到了淩嗣南的麵前,臉色微白,細弱乞求,“淩先生,你能幫我處理一下嗎?人太多了,我有些窒息。”
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躲到了男人修長無比的身後,手緊緊抓著男人的衣袖,深深呼吸。
淩嗣南擰了下眉。
人沒動,擋在她麵前。
他沉冷掀眸,正要看,這個女人到底是和誰起衝突了?
深沉目光掀起,卻重重的地一僵。
淩嗣南五官變得僵硬。
蘇綺就用她那雙漆黑鳳眸,看著這女人和男人的一舉一動。
她的眼睛生的長,尾部翹細,眯著眼睛看人時,更有凜冽之意。
這個時候,她的目光像刀,釘在了女人抓著男人衣袖的手上。
她滿心滿眼,這一刻,是全懵了的。
這個短發女人為什麽躲在淩嗣南後麵?
他又為什麽,會站在女人的身邊?
他沒有看到她。
所以,不是奔她而來的。
林奚夢說,他可能有新人了哦,小心!
這隻烏鴉嘴,真厲害。
蘇綺嘴角,有弧度,慢慢勾起,冷霜傾覆在上麵。
心底,有那麽一個地方,恍恍惚惚,該死的就疼了。
她未涉及過男女之愛,活得大大咧咧,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嚐到了什麽叫做心痛。
淩嗣南身邊,除了她,不可能有別的女人啊。
他又不愛。
可他現在,他媽地,為什麽會護著一個女人!
蘇綺的眸子冷月如鉤,一動不動,沁笑地盯著淩嗣南。
男人的眸光幽暗萬變,最終晦澀不明,緊緊地鎖著她冷笑的櫻唇,沉晦掠過她的眼睛,餘光也看到了一旁的可樂。
小家夥更是死咬著唇,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和馮知意。
男人深擰眉目,表情不可捉摸,問道,“怎麽回事?”
蘇綺吐笑。
沒有人回答。
男人的氣場太不一般,店長就趕緊走過來,看這局勢,複述,“這位先生,你是馮小姐的家人嗎?是這樣,馮小姐在我店丟了一條項鏈,這個男孩尾隨她進了試衣間,翻過她的衣服,我們合理懷疑是他拿了項鏈,正要報警,男孩的媽媽極力反對,和馮小姐起了點衝突,非要私下解決,要把馮小姐揪出去談。”
淩嗣南進來時,的確看到馮知意是被人圍住的。
他當時沒可能想到,那個逼住馮知意的背影,是蘇綺,不知道她也在這裏。
“淩先生,人多,我才有點慌了手腳。”馮知意低聲解釋,她為何向他求救,請他過來。
她那遝病例,寫著她有應激障礙。
淩嗣南擰眉,冷掃了眼他的衣袖。
馮知意這才鬆開,“對不起。”
淩嗣南深沉看向蘇綺,長腿邁動朝她走過去。
蘇綺眉眼噙笑,後退,“您站在那就好,我不知道馮小姐是您的人,我有眼無珠。”
“蘇綺。”淩嗣南沉了聲。
蘇綺笑問,“還是,您有解釋?”
淩嗣南不言,盯著她。
蘇綺眼底的光,濃烈又帶著一股冷鋒。
馮知意好像後知後覺,低聲問,“淩先生,你認識這位蘇小姐?”
蘇綺歪了下頭,嗤笑,“我,他老婆啊。馮小姐,是他誰啊?”
馮知意睜大眼睛,眼神閃亂過不安,無措,最後帶著微微詢問,看向淩嗣南。
淩嗣南寒下來的臉廓,緊繃著,睥睨了眼眾人,冷冰道,“什麽偷不偷的,都散了!”
顧客寒噤連連。
蘇可樂卻在這時候紅著眼睛站出來,他的美男大叔看起來就是護著這女人的,媽咪強,這個女人示弱,美男大叔顧及這個女人。
蘇可樂生氣地解釋,“我根本沒偷!一條水晶破項鏈送給我我都不要。美男大叔,這個女人是你的什麽人,我有理由懷疑她故意整我!報複我,我剛剛推了她一下。”
“可樂。”淩嗣南沉眉。
馮知意搖頭,“我怎麽可能因為小孩推我一下,就故意整蠱他呢。淩先生,我的確是項鏈不見了,你見過的,我脖子一直帶著一條紅寶石項鏈。”
“我沒拿!”
“好,我相信你小朋友。”馮知意息事寧人,對淩嗣南說道,“我也沒有要報警,隻是想找項鏈。原來蘇小姐和淩先生是……夫妻。這件事算了吧,是我添麻煩了,項鏈也別找了。”
顯然很舍不得,她的目光安靜垂落。
淩嗣南皺眉,“常青,派人給她找。”
蘇綺看了眼淩嗣南,嘴角下沉。
這個馮小姐,當著他的麵變臉,又相信可樂了?息事寧人,剛才對店長,卻隱隱迂回。
蘇綺嘴角,藏著玩味之笑。
“你先跟司機回去。”淩嗣南吩咐馮知意。
他的目光,最終看向了蘇綺,漆黑釀著不可言明的情緒,邃若深潭。
他什麽也沒說,頎長冷鑄,往外走了出去。
蘇綺在原地,品了品那句‘你先跟司機回去’的言外深意,回去,回哪去?
她眼底一片冷光,滿腹的疑問,心底卻澀然已藏不住,那種苦澀的滋味,第一次嚐,就苦的她忍受不了。
她自然要跟上去,心裏不是沒有希望。
可這個男人,高大無比站在牆的一邊,他一條長腿靠著,一隻大手夾著香煙,那雙眼睛像密網一樣,深深淺淺網住了她。
在她走近時,他又很快恢複沉涼,薄情,冷酷,無情。
他隻告訴了她三句話。
“蘇綺。她是小麵包的媽媽,五年前被我傷害了的女人,她沒死,活著回來找我了。我要對她負責。”
“對不起。”
他薄唇很迷人,字眼卻傷人至深,“是我的錯,沒忍住,男歡女愛。但幸好,我也沒有真碰你。”
蘇綺望著他,英俊如刻的容顏,每一筆每一線都令人沉迷,有骨子裏散發的深邃魅力。
可她被他的這些話,打碎了。
心,和呼吸,和眼神。
一個男人薄情起來,原來這麽快。
沒有真碰?
蘇綺看著他,抬起手,就往他那張成熟冷硬的臉上,打了過去。
他挨著,沒有避,眼神深深網住她,半個月前,這樣的眼神,在醫院裏那一夜,纏綿時,還溺死了她。
她隻是,一句喜歡你。
徹底梗在了喉嚨裏。
淩嗣南瞧著她眼底倔強的深霧,這倔強的樣子,有她的美,唇紅齒白,牙齒緊咬,她呼吸粗重,像隻暴躁的貓兒。
爪子襲向了他。
而他經過今天這遭偶遇,也就明白了。
隱瞞,不舍,都是自私的,越拖,對她傷害越大,他沒忽略她望著他走進商場來的眼神,從燃起,到受傷。
他雖冷骨,卻不渣,不能對兩個女人同時負責。
必定要負一個,快刀斬亂麻。
給她短痛。
女孩。
“挑個時間,處理一下我們之間的關係。你有要求盡管提。”他最後,低頭點了根煙,眸光在煙霧裏晦澀如深海,冰冰冷冷,低聲說了這一句。
蘇綺氣得心髒發抖。
她告訴自己,不要疼,不要爆炸。
有他說了就算,這麽好的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