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再次失手
滿天星光被陰雲籠罩,偶爾一顆不甘被遮掩的星宿掙紮出來,又迅速被陰雲遮擋,似乎在告誡漫天星宿,有他們在,便無他們出頭之日。
成時宜看著那座燈火通明的莊園,又開始了幾個小時的等待,這次為了防範於未然,他把車停在了幾公裏外的土路邊,然後抹黑過來,而且還把周遭都巡視了一遍,他可不想自己的一舉一動隨時都落在別人的監視之中。
夜給了很多人偷雞摸狗的機會,但他從不覺得自己是在幹偷雞摸狗的事,因為在心裏他把自己的這種行為美化為助人為樂。
阿依努爾要他找的東西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隻是告訴她很重要,事關她和族人,想到自己流落天山北麓的狼狽,如果這幾年不是她和族人的照顧,或許他成時宜早已不在人世,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是救命之恩。
一個很精美的檀木盒子……想到那件東西唯一的特征,成時宜不禁搖頭苦笑,他敢斷定,即使檀木再金貴,但是在這片文明傳承幾千年的國土,精美的檀木盒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如果碰巧姬家有兩個,而自己又剛好拿錯了怎麽辦,放回去重新再取一遍,打草驚蛇了怎麽辦?何況那晚似乎已經引起了他們的警覺。
希望他們沒有發現自己留下的蛛絲馬跡吧……成時宜在心底安慰了自己一句,然後幾個跳躍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夜深的姬宅除了周圍的蟲鳴蛙叫再無一絲聲響,如果不是幾盞橘黃色的路燈,整座姬宅就像被黑暗吞噬了一樣。
姬家人早已熟睡,成時宜輕車熟路的摸到書房,有了前車之鑒,他提前規避了有狗的院落,然而他還是低估了姬家人的警惕心,他剛把書房的門推開一條縫隙,炸耳的狗吠聲驟然響起。
他就像受驚的兔子,迅速掩上書房門,幾個跳躍多來花叢……
“誰?”
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然後整棟姬宅燈光大亮,把方圓百米照的纖毫必露,成時宜不敢有一分一秒的遲疑,一個助跑翻上院牆。
“撕拉……”
“嘶!”
中氣十足的吼聲讓做賊心虛的他腳一軟,小腿在院牆頂端的玻璃碎片上掛了一下,痛的他直吸冷氣,沒時間查看傷勢,他迅速消失在了姬宅附近。
“怎麽回事啊?”姬老太爺姬永昌在老大姬仲文的扶持下走了過來。
“爸,我剛才看到一個人影飛快的消失在了院牆之上。”老二姬仲武指了指成時宜消失的那片院牆。
姬永昌眉頭緊鎖,然後快步去了書房,等他一打開門,一條棕黃色的牧羊犬向他搖著尾巴,似乎在向他邀功。姬永昌摸了摸它的腦袋瓜,然後吩咐道:“把它帶去聞聞味道,看有沒有留下什麽。”
“好的,爸。”老二姬仲武辦事幹脆利落,雷厲風行,牽著狗就去找蛛絲馬跡了。
“把門關上。”
姬永昌吩咐跟進來的姬仲文關門,堂堂封疆大吏,平時在外麵何等威風的省委副書記姬仲文聽話的關上門。
“爸,是不是叫省廳派技術人員來看看現場,他們的設備比狗的鼻子靈光多了。”姬仲文建議道。
姬永昌坐在椅子上沉思了片刻,點點頭道:“看來真的被盯上了,也好,如果真是那人的後代,東西還給他們也省事,如果不是……”
姬永昌長滿褶子的臉上露出一絲殺氣,“如果不是也別怪我心狠手辣!”
看著慈父轉眼又變成了小時候自己崇拜的樣子,姬仲文暗暗心驚,之前聽說他要把那東西還回去,他還當自己這個老父親是老糊塗了,如今看來應該是深思熟慮的結果,既然如此自己更應該加快腳步了,姬仲安在心底暗自下定決心。
有了姬仲文發話,省廳刑偵部門的工作人員在一個副廳長的帶隊下幾輛車很快就到了姬宅。
為首的副廳長姓文,文眾長,一位從事刑偵工作三十多年的老公安。本來這事不該他管,到了他這個級別,已經鮮有案子值得他親自出手了。但電話是廳長趙常德直接打給他的,明確指示要他帶隊,他還在納悶什麽大案,等到了姬宅,見到了姬仲文一切疑惑迎刃而解。
“姬書記。”
雖然自己的工作和這個省委副書記沒有交集,但文眾長還是熱情的上去打了招呼。
“你是趙常德派來的吧?”姬仲文並不認識文眾長,一個副廳長在一個副部級的副書記眼裏並沒有什麽份量。
“是的,姬書記,請問您有什麽指示。”文眾長恭敬的問道。
“仲武你跟他們說說,細節也不要放過。”姬仲文吩咐過後就消失在了院子裏。
姬仲武領著文眾長和一眾幹警把院子走了一圈,詳細說了他發現闖入者的經過。
“翻的就是這麵牆?”文眾長指著三四米高的院牆問姬仲武。
“就是這座。”
“兩三秒鍾就從我站這個位置跑到牆根然後翻了出去?”文眾長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
不止他感到不可思議,就是帶來的一眾幹警也感到無法置信,畢竟他們站的位置到院牆本來就還有十來米的距離,院牆大概有四點五米左右高,如果一個人想要在兩三秒的時間從這裏跑過去然後想辦法翻出院牆,沒有幾分鍾時間肯定做不到,就是他們刑警隊訓練有素的警察也沒有這種身手,但是姬仲武接下來的話讓他們更加震驚。
“可能還沒有兩三秒,幾乎就在我喊出聲的時候,他已經翻過去了。”姬仲武回憶道,“從我發現他到他消失,我感覺就一眼的時間,甚至我連他的身型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會不會是你看錯了?”有個年輕一點的刑警懷疑道。
姬仲武看了他一眼,並沒有生氣,而是笑著道:“小夥子,雖然我比你大了不少,但我視力可能比你還好,而且我也算是場麵強身健體的人,自問也做不到這麽快翻過這麵牆,甚至幾秒鍾的時間隻夠我跑到牆角下,所以不要懷疑我說的一切,之所以跟你們說這麽詳細,是因為這已經不是我家第一次被人闖入了。”
“你的意思是之前還有?”
文眾長眉頭緊鎖,看來是個慣犯,他又看了看高高的院牆,然後丈量了一下距離,暗自納悶,什麽時候江寧除了這麽厲害的賊了?
“之前有一次,應該就是上個月吧。”姬仲武思索了一下說道。
“之前怎麽不報警?”有人疑惑道。
姬仲武笑笑,看著文眾長道:“想必你能想出為什麽。”
文眾長點了點頭,姬仲文作為封疆大吏,副部級領導,如果家裏被賊闖入的消息傳出去,那對江寧治安狀況的影響將不可估量,江寧警察連一省大員都保護不了,又怎麽保護普通老百姓。
“把車頂的爬牆梯拿來,我上去看看。”文眾長決定爬到圍牆上麵去看看外麵的環境,也好切身感受一下要在幾秒鍾翻過這麵牆的難度。
“文廳,我去吧。”一個穩重精幹的刑警看著架好的爬牆梯主動請纓。
“沒事。”
文眾長明白下屬不想自己涉險,但幾十年的老公安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雖然現在五十多歲了,但是底子還在,何況事關省委副書記家的安危,他也不得不謹慎一些,這時他才明白趙常德交給了自己一個燙手山芋,難道他是在擔心自己取代他廳長的位置,可是排在自己前麵的副廳長一隻巴掌都數不過來,那輪得到自己取代他。
想到自己辦案都在想著勾心鬥角的官場沉浮,文眾長微不可查的搖搖頭,然後又笑自己終究沒有堅持住年輕時的夢想,全身心投入到公安事業,而是想著怎麽爭權奪利,完全脫離了初心。
爬到院牆頂端,一陣涼風讓他一個激靈,文眾長瞬間清醒過來,看著外麵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木花草,完全給賊人提供了翻牆逃跑和躲避監控的便利,百米開外就是這片生態住宅區的人造林,如果他是賊肯定也會選擇從這裏下手。
爬上院牆除了感受到高處不勝寒的涼意,和知道有這麽個地方適合盜賊入手,便一無所獲,但是文眾長已經想到怎麽在姬仲文麵前說了,無非就是建議在這個位置加一組探頭,然後讓物業把圍牆四周的茂盛的花草樹木修剪到膝蓋以下的位置,讓賊人無處遁形。
想好怎麽暫時交差,文眾長就準備下去,手不經意間搭在鋒利的玻璃碎片上,讓他手上一涼,然後看著流血的食指,它不禁苦笑,就自己如今這反應能力和觀察能力,不服老都不行了。
他沒有管食指的一道口子,退下去的時候又看了一眼劃傷自己的玻璃,然後他神情一震,看著半米開外另一塊玻璃上的血跡,頓時來了精神。
“小賈拿試紙和試劑上來。”
見上麵有發現,姬仲武也來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