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什麼?凌墨風，你搞清楚，若不是因為你，你以為我願意委屈我蜜兒跟一幫瘋婆子在這皇宮裡面折騰？
她現在是兩個孩子的娘，自己的孩子還照顧不過來，又硬生生的蹦出你這麼大個沒出息的兒子，也真是……」
「莫良辰，你罵我？我讓你管我了？你是我的誰？別拿著雞毛當令箭，你還真以為你是我哥？我告訴你，你就是個……」
「住口！煩不煩，煩不煩？你們兩個不煩，我聽著都鬧心……」
羽蜜啜了口熱茶，煩躁的喊道：
「出去，都給我出去，站雨裡面給我醒醒神兒，消消氣兒，最好澆個兒透心涼，也好封上你們這烏鴉嘴，
兩個口是心非的東西，明明心裡都默認了，還在這裡整天鬥嘴皮子，你當你們還是元寶元定？」
二人沉默的看了彼此一樣，凌墨風沉默了許久最後低聲說道：
「羽蜜，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能把漱文這件事建立在你當痛苦之上，我做不出來，想必若是漱文那丫頭知道了，她自己也不會同意的！」
「誰告訴你是痛苦了？凌墨風，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如今我跟莫良辰身上背著什麼，你不會不清楚，若不是為了長遠著想，我會冒險弄個女人進來？」
聽著羽蜜的話，凌墨風沉默的看了幾眼莫良辰，而那死狐狸此時倒是抖抖衣衫，走到羽蜜身邊，懶散的將身子恨不得揉進他家娘子的懷中。
凌墨風看著他得意的嘴臉，恨得嘴角直抽抽。
羽蜜伸手將眼前那顆大頭一把推開，低聲說道：「前些日子，吐谷渾的查哈可汗來信，如今韃靼與瓦剌都有意想要吞併吐谷渾……」
「那他們為何又要與靖國聯姻？」
凌墨風遲疑著問著，最後突然明朗的張大了嘴，說道：「他們這是想要……想要……」
「嗯，靖國正在大旱之時，他們非但沒有增兵，反而是又送糧草有送美人，八成是想要靖國認了這份情，到時候他們吞併吐谷渾的時候，靖國也不好出兵干預……」
「可吐谷渾的查哈可汗不是與你們……若是真的他們那些番邦交戰，靖國難道真的打算置身事外？」
莫良辰眉眼一挑，漫不經心的擺弄著羽蜜的指甲，看著上面因為剛剛抓著桌面而留下的痕迹，似有不悅的慢慢修理著羽蜜的指甲，眼皮子一撩說道：
「你以為查哈那小子跟你似的？他可是我與羽蜜一手調教出來的，那小子精得跟猴兒似的！」
聽著莫良辰變著法兒的咒罵自己，心頭一堵，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總之漱文這件事上，他是真真的吃了大虧，連帶著也連累的羽蜜。
看著他有些尾衰的表情，羽蜜繼續說道：
「你也別惱了，我讓那女人進來，一是為了想要儘快查清他們的意圖；
二來也是想看看這兩個女人到底會不會反過來成為牽制他們的人質；
最後嘛……也是為了私心，一個女人在這宮裡，若是折騰出什麼事請來，我也脫不了干係；但若是他們兩個人一起折騰，到時候誰生誰死，我管不著！」
凌墨風看了幾眼羽蜜，心底還是泛起了一層寒意，嘴角苦澀的搖著頭說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倒是差點忘了你是什麼樣的人了！」
「我是什麼樣的人？呵呵呵，我秦羽蜜不就是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嗎？」
看著羽蜜似乎並不介意別人對她的評價，凌墨風再次笑著搖頭，看著眼前好像勢在必得的夫妻二人，低聲說道：
「弄了半天，倒是我白擔心了……可是，羽蜜，難道你就真的不擔心他？」
羽蜜睨目淡淡的笑開了眼角，下一刻卻冷冰冰的直勾勾的盯著莫良辰的那張麵皮，譏諷的說道：
「擔心？我看要擔心也該是他自己擔心吧！我秦羽蜜的東西，有人肖想，那只有死路一條；
再說，他要是動了歪心子，最好還是先想想他的下半輩子吧！那指不定就真的成了莫大公公了！」
凌墨風手指一顫，端在手上的茶杯差點掉落在地，抬頭看著莫良辰那神態自若的表情，此時不知為何，竟然悄悄的在心底開始替他默哀了。
這事情似乎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敲定了，而凌墨風則是搖身一變，又成了凌王千歲，手中端著聖旨，直奔了韃靼……
韃靼王倒是對凌墨風還算客氣，只不過凌墨風在心底卻是恨極了這幫人，面無表情的說道：「既然你們要的事情我已經辦到了，如今還請將漱文奉還！」
一旁的一個男子起身，滿是鄙夷的看了凌墨風幾眼，而後說道：「要不怎麼說你元建帝成不了千古一帝，看看你，為了個娘們兒就這麼要死不活的……
我聽說當年你也是敗在一個娘們兒的手中，你這還真是成也娘們兒，敗也……」
「冶河……」坐在上面的老者不怒自威的恫嚇著，眼前這已經微微有些熏醉的男子這才住了口，又仰頭喝了幾口烈酒，整張臉都灌得通紅。
凌墨風盯著他，最後卻只是冷冷的說道：「大汗，冶河王子說的沒錯，本王的確是沒什麼能耐能成為靖國的皇帝，所以說如今這在位之人，不是我！」
「呵呵呵，凌王不要生氣，冶河也只是喝多了酒，來人，將那姑娘請出來，呵呵……」
門外有人走出去許久，這才推推搡搡的將一人推了進來，漱文眼下已經是懊悔不已，抬頭冷聲說道：
「我不過就是個奴婢，你們想要用我來束縛我家主子，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
「呵呵，姑娘這可真是笑話了，你怎麼可能是奴婢呢？你可是咱們凌王的心頭肉，掌中寶啊……
你瞧瞧，眼下大家馬上就要成為一家人了，呵呵呵，日前多有得罪，還請姑娘不要記在心上才是！」
漱文傻愣愣的抬頭，看著眼前一臉風塵僕僕的男子，眼角一酸，轉身就要離開，凌墨風上前一把扯住她的手腕，有些無奈的說道：「還想去哪兒？還嫌折騰的不夠？」
「沒有，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只是……」
「奴什麼婢，誰是奴婢？這麼多年跟在我身邊，連我的心思都看不出來？你也真真兒是白混了！」
「我才沒……是你，是你嫌棄我，再說，我也壓根兒就配不上你，那也只有皇貴妃才能……」
「呸，這都多少年前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她都兩孩子的娘了，還貴妃個屁！」
沒想到一向斯文的凌墨風會突然冒出這句話來，漱文也是一愣；凌墨風更是惱怒的攢緊了眉頭，厭惡的說道：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他日子混得久了，這嘴裡也學的不著調的不乾不淨了！」
「你說誰？」漱文傻呵呵的繼續問著……
「沒誰……」凌墨風也不知道要怎麼一時半會兒的跟她解釋，索性先敷衍著過去得了。
那韃靼王看著凌墨風的神情，突然笑著起身說道：「凌王千歲，既然是靖國皇帝派你來接公主和親，那不如你就在這裡歇息幾日，待咱們準備了充裕的嫁妝，即刻向靖國出發……」
「不必了，皇上此刻已經在宮裡等候多時，想必韃靼王也早已準備妥帖了，我看咱們也不必耽擱了，起早動身吧！」
虛偽的面容抖了幾下，本來還打算套套近乎的韃靼王如今只剩下呵呵的乾笑了。
一路的顛簸，漱文卻是至始至終都沒有說話，眼見著馬匹已經朝著盛京而去，這早已在記憶中模糊的皇宮又在眼前。
終於還是隱忍不住，身後扣住凌墨風的手說道：「主子，你真的想好了嗎？真的要回來嗎？你不是……他們……」
凌墨風看著坐在一旁的漱文，伸手有些寵溺的揉揉她的髮髻，而後柔聲說道：
「這麼多年了，誰讓你還喊什麼主子？哪兒還有什麼主子？再說……這次是我們惹出來的事情，若是我就這麼放手不管，我……心中有愧！」
漱文臉一紅，總覺得這些日子凌墨風變了好多，以前他總是冷冰冰的讓自己離開，可眼下卻是整日那雙眉眼都盯在自己身上，生怕她又會消失一樣。
低著頭，抽搐了許久，最後輕聲說道：「主……公，公子……」
「公什麼公，我又不是莫良辰那貨……叫我墨風！」
傻眼的張著嘴，半晌無法回神，最後低著頭絞著手指，輕聲說道：「不好！」
雙手被另外一雙大手包住，低聲說道：
「漱文，我知道這些年你心裡在想什麼……我也並不是排斥，我只是覺得我是一個罪人，一個虧欠了好多人的罪人，我沒有資格與你在一起；
可如今……如今我不這麼想了，我看著元寶那孩子，突然就渴望有一個家，一個平平凡凡的家，有個能給我生兒育女的女人，她會陪著我一輩子……你，願意嗎？」
漱文那張不算艷麗的面孔上浮現出一絲羞赧，大眼中全是淚水，輕輕的反手握著凌墨風的手，低聲說道：「願意，這是我這輩子每天做夢都想的事情！」